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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桃之夭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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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皓月一觉醒来,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完了,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小月儿,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是不是该起来了呢?”
皓月看着趴在榻前直盯着自己的绿荷,一掌拍在脑袋上,喃喃:“你是谁来着?”
绿荷一脸要哭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委屈:“呜呜呜,小月儿,你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吗?”
皓月连忙道:“记得记得,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四月草长,正是桃花开得繁盛的好时节,到处莺飞燕舞,一派春红柳绿。
皓月和绿荷拿了蝶网在院子里抓蝴蝶玩,正玩的开心。
绿荷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地朝皓月眨眼睛。
皓月在心里笑她,这丫头是不是眼睛得了什么抽风的怪毛病?
拿着蝶网退着跑了两步,没想到身后还有人,一个趔趄,撞在了那人怀里。
虽然玩的尽兴很重要,但撞到了人,这就不好了。
皓月连忙回身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皓月看清来人,又连忙跳开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一笑:“你怎么来了?今日这么得闲的吗?”
原来绿荷是想提醒自己,姜无忌站在我后面啊。
足以看来自己和绿荷的契合度还不是很高,需得找个日子配合练习一下默契度。
只见姜无忌今日很是难得的穿了一件素白的月牙袍,头上戴着一个镂空的雕花白玉冠。
他人又长得颀长高大,一双眸子生得极为细长锐利,黝黑深邃的脸棱角分明,称得很是英气逼人。
啧啧,皓月在心里道,穿的这么招眼,难道是要去招惹小姑娘?
姜无忌看到皓月的反应后愣了一愣,收回了刚开始握着皓月手肘的那只手,随即,轻轻一笑,说:“正好我要进宫,本来打算带你去,省得你在府里无聊,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一听到进宫两字,皓月眼睛就放光了:“进宫?”这意味着我可以去找新的乐子了,顺便还可以蹭吃蹭喝?
皓月忙道:“我要去!我要去!”
为了应付宫里那些繁文缛节,绿荷给皓月找了一件浅青色的如意裙出来给皓月换上,然后外穿了一件粉白色的花边短衫。
绿荷觉得不错,皓月也觉得还不错,即不会失了礼数,也不会过分喧宾夺主。
皓月跟着姜无忌坐着马车前往王宫的方向,车厢里,姜无忌坐在皓月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皓月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人,亦或从未看透过他。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难免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这种气氛,皓月干脆掀了帘子看着外面发呆。
行人熙熙攘攘,见马车过道,纷纷躲避到一旁。
雕栏玉砌,宫殿两旁的碧桃已经零落,花瓣片片随风轻舞。
廊檐下珠帘半卷,落花带着幽香阵阵袭来,皓月心赞道,好一派王室景象。
皓月郁闷的坐在廊坊下,看着湖里花花绿绿、不停游来游去的鱼,把手里的花瓣扯下来丢在水里。
皓月嘴里幽怨的咒骂姜无忌:“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个姜无忌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知道跑哪去了,过分!过分!故意的!这个姜无忌根本就是故意的!”
几只唧唧喳喳的鸟儿不知从哪飞来,三三两两的落在了离皓月不远的几株碧桃树上。
皓月眸子一亮,既然没事做,那就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好了!
皓月高兴的笑站起来,伸手扯了一个帘布上的小铃铛,从随身携带在腰间的香囊穗子上扯了根丝线下来。
把铃铛从丝线穿过,把线头线尾两端打了个死结。
皓月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踮脚把铃铛挂在了一枝桃丫上,然后藏在桃树后。
没过多久,有几只小雀飞来,落在了我藏身的那株桃树的枝丫上。
刚栖下,桃花的花瓣簌簌的落了几瓣,铃铛随着轻轻晃动的桃花枝丫:“叮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受到惊吓的小雀连忙扑腾着翅膀飞远了,皓月看的直捂着肚子大笑。
“是哪个小坏蛋吓跑了我养的鸟?”一个温和戏谑带着打趣的声音在皓月身后响起。
皓月回身去看,只见来人站在满园春花中。
是他!
只见姬桓一身靛蓝镶绣着墨色流云纹滚边的锦袍,高束起的墨发嵌了一个鎏金冠,插了根白玉的簪子。
身披一件浅蓝色的大氅,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桃花的花瓣迎风轻轻飞舞。
此人生得面如冠玉,又长身玉立,皓月丝毫不觉得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反而觉得衬的他更加俊逸出尘。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上次没仔细去看,如今再看,他的眼睛和姜无忌倒是有几分神似,都生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
这人莫不是王室中人?
皓月看着眼前这人,心道,恶人先告状!
皓月装模作样的做足了气势,趾高气扬的抬高下巴,说:“你养的鸟?”
作了个四处张望的动作,问:“哪有里?哪里有?反正我是没看见呢。”
他两步走到皓月面前,俯身,用食指戳了戳皓月的脸颊,笑问:“你从哪里的来的?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好香好香。
皓月忍不住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
啊!想起来了,是龙檀香的味道。
原来那天晚上扶了自己一把的是他。
皓月心道,你确实见过我的呀,还见过两次呢。
皓月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竟然不记得我了?
这人不知是哪个王公大人家的纨绔公子,偏偏又生了副儒雅风流的坯子模样。
啧啧,不知有多少锦瑟华年、正时情窦初开的少女被他勾走了三魂七魄。
如若哪个女子嫁了他,成天看着他在外面招花引蝶,怕是要在空闺里日日以泪洗面了。
皓月在心里叹了一声,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模样!
皓月存了故意捉弄他的心思,笑道:“我自然是从我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呀。”
“月儿,原来你在这里。”
姜无忌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从后面一手横过皓月的腰,扭过皓月的身子,将皓月揽在了怀里。
这个姜无忌是不是吃错药了?
皓月有些不明所以,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姜无忌在皓月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借你挡桃花一用。”
皓月气郁,我还以为什么好事,这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竟然是拿我挡他的烂桃花!
此人真真腹黑如是。
姜无忌抬头,看着对面的姬桓,说:“臣弟管教不严,月儿惊扰了王兄圣安,还请王兄治臣弟的罪。”
王兄?臣弟?
他是梁王!
难怪!难怪!
皓月心中的疑惑到此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无休恨意以不可置信的趋势蔓延开来,并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了荼靡之花。
那个声音在又皓月脑海里说:“皓月,是他们!是他们杀了你父母和阿姊!”
姬桓、不,是姜桓扬了扬眉,目光看向了皓月,疑惑道:“月儿?”
姜桓的声音把皓月的意识给拉了回来,皓月悄声问姜无忌:“为什么是我?”
姜无忌在皓月耳边说:“反正他过后就记不住了,我这个王兄向来对人的脸有一眼就忘的本事。”
皓月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这姜无忌也忒不厚道了,竟然连自己有些健忘的大哥也欺负。
姜无忌说:“天已渐暖,王兄依旧还是这般畏寒吗?”
姜桓笑说:“是啊,不知怎么,今年入春的迟,好不容易等到春暖了,这畏寒的毛病却丝毫不见好转。”
“王兄应当好生保重身体。”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姜无忌见皓月走神,轻喝一声:“月儿,还不见过王上!”神情却带着警告的意思。
“啊?”
皓月回过神来,热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让皓月的呼吸不由一窒。
皓月脸上火烧一般,心里却气恼的不行,还有后背那道打量的目光令自己如芒刺在背。
知道了,知道了,演戏演全套,就知道凶。
要不是我还要取得你的信任,要不是我现在寄人篱下在你家,吃你的嘴软,拿你的手短,处处矮你一截,我才懒得理会你呢。
皓月很不适应的抬手推了推姜无忌,姜无忌挑了挑眉,放开了皓月。
皓月稳了稳呼吸,回身向姜桓行礼:“皓月给王上请安,刚刚有所冒犯圣颜。”
皓月抬头看着他,笑眨眨眼睛,说:“王上的胸襟犹如海纳百川,所谓不知者不罪,想必王上不会为难皓月一个弱女子的吧?”
姜桓笑说:“无忌,平时也没见你对哪个女子动心思,这一次可还是头一遭,这个小丫头倒有些意思,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家的事宜了。”说着,笑摇头,潇洒拂身,离开了桃林。
人已经走了,戏自然不用演了。
姜无忌看姜桓的身影已经走远了,抬步走到皓月面前。
皓月心中猛的一跳,一时有些吃不准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姜无忌看出皓月有想逃跑的心思,一把按住了皓月的肩膀,慢慢走近。
皓月紧张的盯着他,他却只是抬手将她头发上的花瓣拿下来,然后松了手。
原来他不是要秋后算我刚才在梁王姜桓面前阴他的账啊,皓月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姜无忌神情淡淡的看了皓月一眼,说:“我刚才去奉先殿,在我父王和母妃的灵位前进了柱香,顺道去寿安殿给太后请了个安,走吧,我该去陪王兄博弈了。”说着,朝姜桓离开的方向走去。
看着姜无忌渐渐走远的身影,皓月心道,他刚才是在向我解释吗?
皓月回过神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