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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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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次日晨光乍现之时,虞司晴掀开帷帐,小声唤了姜素兰和梅韵进来服侍自己。
因着今日要去镇场子,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因而今日虞司晴的装扮与平日不甚相同。飞云髻上插了一只殷红色的钗,钗上蝴蝶展翅,似乎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一袭水红色的糯裙衬得肤色极白,眼尾微微上挑,平白多了些凌厉的气势。
主仆三人走到院中,吩咐人驾了马车,待虞司晴踩着脚凳上马车时,看见已经久不相见的秦尹青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袍、束着最普通的玉冠,紧跟着她上了马车。
他一进马车,车里瞬间显得有些局促。梅韵和姜素兰对视一眼,悄悄地出了马车。
在二人出去之后,本来眸中隐含着一些混沌的秦尹青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说道:“如月酒楼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虞司晴正襟危坐,只当没有这个人。
“你就不怕你费尽心思做起来的酒楼今日坍塌了?”秦尹青也不在意,只浅笑宴宴地继续问道。
听到这句话,虞司晴冰冷的表情略微有些缓和,她扭头快速地看了秦尹青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与你何干?”
秦尹青身子猛地向前探了探,拉近了同虞司晴之间的距离,他的嘴巴就快要碰上虞司晴的耳朵,轻笑声在虞司晴的耳朵边炸裂开来,温柔的沁人心脾的。
“怎么无关?你是我秦家的长媳。”
虞司晴身子瞬间僵直了,她稳了稳心神,捏了一下手才用尽力气将秦尹青推开:“少爷请放心,我知晓该如何抉择,必不会将你秦家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微微笑着,眸中尽是了然,似是最平常的讨丈夫欢心的良家妻。
只是身体的防备状态是骗不了人的,秦尹青将已至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句话,虞司晴才如释重负一般张嘴问道:“还要多久到?”
姜素兰清亮的声音传了来:“回少夫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了。”
轿子里的气氛沉寂下来,极是尴尬。
虞司晴低头看着自己的水红色糯裙,时不时地摆弄一番衣服上的挂饰,弄出来一些叮叮当当的声响,倒也显得不那么拘谨。
她能察觉到秦尹青的目光,不过她已失了询问的兴趣,大概是觉得可笑吧。
“若是十年前姗公主未曾薨逝的话,想来与她是极为相似的。”
她心中没有被十年前故人铭记的感动,只觉得万分可笑。自己做了自己的替身,也是千古以来第一份了吧。
“禀少爷、少夫人,到如月酒楼了。”轿子前厚重的毛毡被姜素兰掀了开,秋风裹挟着风霜弥漫在轿内,带了些冷意。
秦尹青站起身来,先一步出了轿子。踩着脚凳下来之后,他转身对着紧随其后的虞司晴伸出了手掌,侧头微微笑着看向虞司晴。
寒风凛冽,蓝色的长袍在空中微微掀起,水红色糯裙的下摆也被拂起,正巧同水蓝色的长袍纠缠在一起。
虞司晴微弯着腰顿了顿,垂头看向地上站着的眉目如画的秦尹青,已伸出的手往后略微缩了缩。
没等她彻底缩回去,那只手便被秦尹青抓住了。
纤细雪白的手被宽厚的手掌紧紧裹着,挡去了秋日的寒风。
正是清晨之时,下了朝的官员们走到如月酒楼歇脚,猝不及防便瞧见了水蓝、水红交融的画面。
陌上公子人如玉,临寻美人亦无双。
不过这痴傻儿今日气质竟同往日不大相同?
虞司晴余光扫过从身旁走过的官员们,悄然掩去眼眶中的红色,抬起头言笑晏晏地同丫鬟小厮们说道:“少爷倒是比往日更体贴了些,总算知晓疼爱房中人了。”
丫鬟小厮们红着脸,低下头,不敢说话。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让官员们全都听见,他们眸中的疑惑渐趋消散。
虞司晴深吸一口气,扶着秦尹青的手下了马车,忍着不适倚在秦尹青的身子上,嘴巴紧紧地贴着秦尹青的耳朵,低声提醒道:“你不想让明日秦府长子装痴卖傻的消息传遍全京城吧?”
两人相连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秦尹青忍不住捏了捏柔软的纤手,也笑着低声回道:“那又有何不可?”
“装痴卖傻是欺君之罪,我可不想同你共沉.沦。”虞司晴略微有些咬牙切齿。
秦尹青轻声笑了笑,没再说话。
虞司晴一时搞不清楚秦尹青的想法,只能闭嘴不言。
两人相互依偎着走进了如月酒楼,甫一踏入酒楼便被管事地带到了二楼。
同盈皖楼二楼的隔间不同,如月酒楼二楼的布局同一楼大体相同,只不过从细微之处彰显着二楼客人的尊贵。
因着盈皖楼二楼的精致,大部分有些权势的官员都在盈皖楼用饭。如月酒楼二楼的生意大不如前,只有部分同太子关系甚好的官员才会在如月酒楼用饭,自然也就影响了如月酒楼每月入账的银子。
显而易见,也使得太子入账的银子少了许多。
虽说这如月酒楼真正的主人是太子,但名义上却是异姓候秦家的,过去几年里无人知晓太子,只知秦固茂,这也是前些日子如月酒楼派人来惹是生非之时,被项立杉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因而在得知项立杉擅自为她接下这次比赛之时,她才会写下那副字赏给他,只是要让他清楚还不是时候同皇家起争端。
今日赛事引得众人关注,如月酒楼的主事人秦固茂今日竟前来坐镇,这是虞司晴万万没有想到的。
虞司晴扯着“痴呆”的秦尹青缓步向前,不卑不亢地向秦固茂行了礼,浅笑着说道:“参见侯爷!”
在小辈面前,秦固茂倒是颇有长辈风范,他微微啜饮了一口茶,指着对面的椅子大方地说道:“坐吧。”
按理说,凭着虞司晴的身份,此时她不该同秦固茂相对而坐。若放了旁人,早已诚惶诚恐了,不过虞司晴毕竟不是平常人,面无表情地坐下。
秦尹青坐在了虞司晴的身旁,他今日出门未曾带小厮或丫鬟,所以梅韵和姜素兰便分了开,一人服侍虞司晴,另一人服侍秦尹青。
壬丰国以西为尊,东侧空着两个椅子,都放着上好的棉垫,其中一个手把被雕刻成蟒的模样,位于最东侧;它的西侧是略小一些的椅子,上面雕刻的蟒比东侧的那个小了将近一半;再往西便是侯爷秦固茂和虞司晴秦尹青;紧挨着两人坐的是项立杉,再往西便是蒋吴恩。他们的对面也分别对应着如月酒楼的管事人和主厨。
一行人用了两盏茶之后,二皇子和太子才相携而来,两人边说边笑,全无剑拔弩张的气氛。
纵使秦固茂平日里眼高于顶,但到底是皇家人,秦固茂站起身微微躬身参见道:“臣拜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虞司晴和秦尹青也随着站起身来,拜见了两位殿下。其他人早已跪下,嘴里问了安。
太子殿下扬手,声音柔和:“都起来吧。”
一行或跪拜或躬身的人都站了起来,方才放松的气氛消失不见,都拘谨地站着,生怕会招惹两位殿下不快。
秦尹青微微抬眼,不着痕迹地同二皇子殿下对视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快的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二位殿下走到东侧的两张椅子边坐下,二皇子殿下拿着桌上的茶水浅浅地啜饮着,似乎对这事毫不关心。
太子殿下面上倒是颇为和善,开头询问秦固茂:“今日比赛可有什么规章制度?”
秦固茂扭头向如月酒楼的管事人使了个眼色,回道:“殿下,便让他来为大家讲解吧。”
“嗯。”太子殿下微笑着点头,“你且来说说。”
管事之人何曾同太子殿下讲过话,又如此和善,诚惶诚恐地跪下,磕了个头,跪着将规章制度同大家讲述了一番。
“如月酒楼和盈皖酒楼各出一位主厨,由太子殿下指明一道菜,再由在座各位品尝一番,若是觉得哪个更胜些便举荐哪人。获得举荐最多的人胜!败者从此不得在京城长安做酒楼营生,便是客栈也做不得!”
太子殿下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拿起一个茶盏,直接说道:“侯爷觉得这制度如何?”
秦固茂站起来,走至中央,行了个礼:“回殿下,自是妥当的。”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扬手说道:“那你们便各自做一道吉祥如意卷,决一胜负。”
“且慢!太子哥哥还未曾问过盈皖楼的意见呢。”还未等两位厨子起锅,二皇子殿下就扬手制止了。
“倒是,”太子殿下的脸色沉了沉,须臾之后又扬了起来,扭头温和地问着虞司晴,“不知你有何意见?”
虽说声音很温和,但是眼神却是冰冷的,好似虞司晴言说一个不妥,他便要暴起杀人一般。虞司晴也不惧怕,她站起身行了礼,一针见血地问道,“回殿下的话,不知这食材是如何分配?还有这在座各位又是指的谁?”
她抬头看向最西侧坐着的官员们,虽说这些人都是京城中有名的“饕餮”,视美食如命,但是这都是忠于太子的人,到底是不够公平的。
太子殿下脸色微微沉了沉,似是对虞司晴的问话非常不满意。
“自是按规矩来,定不会让你吃了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