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明与太子长琴》秋水晴

3、003章

　　余瑶眼睛微眯，五感大展。

　　她虽然只是才化形不久，但她可是曾经在昆仑仙山有着最充足灵气的池子养了许久，到了丹穴山，心月湖的灵气也不少，要打架的话，只要对方不是凤锦那样修为深不可测的神君，大概也不会被人一招放倒。

　　而且，她都还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呢！

　　余瑶这么一想，心中定了定，手中捏了个手诀，正要打出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哎，小鱼儿，可别打我！”

　　余瑶一愣，“素女？”

　　帝女桑下，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的素女出现在空地里，她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依然披在身后，而身上穿着一条长裙，长裙拽地，衬得她身姿十分曼妙。只是，余瑶看着素女的模样，默默地转开了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将素女包得严严实实的衣裳了，可她看着还是透着十分的诱惑。

　　这就是传说中十分冷情的人鱼吗？

　　余瑶觉得素女大概是转世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怎么她感觉不到素女身上有任何冷情的感觉呢？

　　大概是因为长期在水中的缘故，如今到了陆地上，每走一步都感觉别扭。素女走了两步，就不想再走，她直接在帝女桑下的藤椅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跟余瑶说道：“小鱼儿，来。”

　　余瑶扫了她一眼，没有过去，“你怎么会到了丹穴山？”

　　素女笑道：“来看你啊，怎么，你竟然不高兴？”

　　余瑶才不信她的鬼话，只是提醒她：“丹穴山不轻易给外面的人进来，你就算是顺着洛水而上，到了丹穴山，但凤锦很快就会发现你来了。要是他知道你不请自来，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素女侧头，那双似是能勾人心魂的眼睛眨了眨，“可我是你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余瑶很想拍着胸口说肯定是可以的，但她觉得自己在凤锦面前没这么大的面子，如果是谷夏，那还差不多。凤锦那个人难伺候得要命，可是只要在谷夏跟前，凤锦的那些坏毛病都会收敛几分。

　　素女望着余瑶的模样，脸上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余瑶走了过去，看着神色黯然的素女，素女低着头，银白色的长发被她拨弄到胸前，一截红绳在她银白色的发间若隐若现。余瑶在素女的身旁坐下，再次问道：“素女，你怎么会到了丹穴山？”

　　素女沉默了片刻，然后跟余瑶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丹穴山，你相信吗？”

　　余瑶十分正色地说道：“素女，你要是想忽悠我，也应该要做得有诚意一点。”

　　素女一只手指缠着她胸前的银白色发丝，笑声柔媚，她一时兴起，还拿起自己的头发当成是小刷子一样，往余瑶的嫩脸上扫。余瑶一边避开素女的骚扰，一边催促她快点离开。

　　素女没忍住轻轻地拍了一下余瑶，拍完之后，她就挽着余瑶的胳膊，十分亲热的模样，“我们也一起玩了好些日子了，你难道不能让我在丹穴山上玩几天吗？”

　　余瑶默了默，这些小事凤锦大概也不会管太多，可她总觉得十分怪异。今天白天她才在洛水边上跟素女玩，那时候素女可都没说要到丹穴山来玩，怎么到了傍晚，她说来就来了？她想着，侧头打量着素女的模样，刚才都没发现，如今细看，才发现素女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还有着点点细汗。

　　“素女，你怎么了？”

　　素女一怔，抬头碰了碰额头，眼睛看着眼前已经被额角细汗弄湿了的指间。有的事情说起来也真是匪夷所思，她从白天见到了那个随着乐声出现的男子之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她看到那个男子带着余瑶一起回了丹穴山之后，她也想到丹穴山。

　　可是到了丹穴山到底要干什么，她也不清楚，就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跟她说，一定要跟上去。

　　素女将微湿的指尖收了回去，笑道：“没怎么，就是不习惯这样走路。难怪你这些日子对凤锦恨得咬牙切齿的。”对于只在水里游的人鱼和锦鲤来说，要习惯两脚走路，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太过折磨人。

　　余瑶：“你既然不习惯，做什么还要到丹穴山来，还想留在这地方。”

　　素女正要跟余瑶说话，这时忽然一只白色的小纸鹤从山林中飞了过来，在余瑶和素女的跟前停了下来，“来者是客，人鱼国的公主既然到了丹穴山，又是跟我家小鱼儿一起玩耍的朋友，若是公主不嫌弃，不如在丹穴山做客几日，再回去。我已命人安排好了住处，公主等会儿跟小鱼儿说完话，只需跟着她一起到前山即可。”

　　纸鹤说完，就化作了一根白色的小绒毛，在空中翩然落下，然后落在余瑶伸出来的掌心之中。

　　余瑶看着掌心中的那根小绒毛，心想这该不会是凤锦身上的凤凰绒毛吧？

　　余瑶显然是没想到凤锦竟然主动说让素女留在丹穴山的，她觉得所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惊喜，于是她兴致勃勃地带着素女到了前山，前山先前还在忙碌着的神官们都已经散了。而作为凤锦的客人，太子长琴正站在清和宫前的空地上，看着前方连绵不断的青黛山色。

　　跟着余瑶过去的素女看到了太子长琴，脚步微微一顿，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太子长琴身上。

　　一直看着山色的太子长琴回过头，就见到了素女和余瑶。他的目光扫过余瑶，然后缓缓落在了素女身上，“又见面了，公主。”

　　素女一怔，随即与太子长琴说道：“太子喊我素女即可。”

　　洛水之上的人鱼国，她的父亲虽是一族之主，可对于神族出身的凤锦神君和太子长琴而言，那是不值一提。太子长琴喊她公主是给她面子，但她要有自知之明。

　　太子长琴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素女。”

　　素女抬眼，望了望温润如玉的太子长琴，睫毛低垂，脸上的神情含羞答答。

　　“我觉得素女喜欢太子长琴。”

　　午夜，睡不着的余瑶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后山的帝女桑树下月光。她一边晒月光，一边想着白天素女和太子长琴见面时的场景，手里还拿着一本人间的戏文话本，将素女白天时的神态跟戏文主角的神态对号入座。

　　对着对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歪头想了想，“可素女认识太子长琴才不到一天呢！”

　　“不到一天怎么了？你天天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戏文，难道就没看到过有一见倾心、二见钟情的故事？”

　　凤锦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她身后响起，吓得余瑶手一抖，手中的册子脱手而出。

　　在册子离开她手中的瞬间，凤锦长臂一伸，那本册子就到了凤锦的手中。凤锦翻了翻那本册子，又没什么好脸色地将册子扔了回去给余瑶，“谁给你看的？”

　　余瑶抬手接住册子，干巴巴地说道：“没、没谁给我看的，我在凤主的书阁里无意中翻出来，觉得挺有趣的。”

　　凤锦：“你为什么觉得素女喜欢长琴？”

　　余瑶：“戏文上是这么说的啊。”

　　凤锦：“……”

　　余瑶歪头，那双杏眼带着几分好奇瞅着凤锦：“凤主，你觉得素女长得美吗？”

　　凤锦双手背负在后，一副勘破红尘的模样，语气也十分风淡云轻，“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

　　余瑶“哦”了一声，觉得跟凤锦相比，她还是太容易被这些表面的色相吸引了。可这么说也不对，傍晚之时，她带着素女到前山的时候，不止遇见了太子长琴，也遇见了凤锦。余瑶可没忽视凤锦见到素女时，微微愣了一下。

　　即使淡定如凤锦，见到了素女也还是不能若无其事呢，还好意思装模作样地来跟她说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

　　余瑶撇了撇嘴，觉得凤锦显然是在口是心非。

　　凤锦又跟余瑶说：“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你先回去。”

　　余瑶闻言，断然拒绝：“不，我要在这儿晒月光！”

　　凤锦回过头，那双桃花眼眼角微挑，既不说话脸上也没有显示出什么愠色，只是冷然地看着余瑶。

　　余瑶被他看得有些发憷，“凤、凤主？”

　　凤锦却又移开了目光，不再理会余瑶。只见他站在前方的空地里，接着空地上出现了几道光线，几道光线交叉组合，变成了一个九宫格。

　　余瑶楞住了，她听谷夏说过，身为凤凰神君的凤锦精通占卜阵法，可她从来没见过凤锦占卜设阵。如今这样的情况……余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望着那个颀长挺拔的背影，凤锦没有坚持要她离开，是打算让她大开眼界吗？

　　可谁知道她才那么一想，才忽然就困到不行，哈欠连天，没一会儿就抵挡不住睡意，整个人歪在了长长的藤椅上。

　　她入睡的时候，勉强睁开眼看了凤锦的背影一眼，迷迷糊糊地想，她还以为凤锦会让她开开眼界呢，谁知道这样小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的凤锦好似并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