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40、第四十章

　　接下来早朝时间，景帝总觉得大臣们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一连几日，景帝实在受不了找了薛阁老了解情况。
　　“陛下不必听信那些谣言。”薛阁老弯腰回答：“都是一些胡说八道，不必理会。”
　　景帝突然发现，原来真的有事啊！板着脸问：“爱卿不必宽慰朕，如实道来。”
　　原来你自己不清楚啊！薛阁老立即转了话锋：“都是一些街边传闻，臣乃朝廷重臣，怎可道听途说！”
　　老狐狸！景帝知道从薛无尘嘴里问不出来，干脆召来了常彪。
　　没想到常彪也吱吱唔唔，景帝发火了，常彪一紧张全说了。
　　居然怀孕李潮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景帝这次真的火大了！怪不得朝臣们的眼光有异，那是在质疑自己的品行啊！
　　景帝觉得憋屈，又无人能诉说，半夜爬起来给妹妹写信诉苦。
　　大长公主接到密信后，哈哈大笑！当年的事，知道的人甚少，兄妹俩是清楚的。如今哥哥受了冤枉，当妹妹得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
　　嘉福郡主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又递给哥哥，几个人传了一遍后，赵瑜代表大家发问：“不是陛下的？”
　　“当然不是！”大长公主自己还在乐呵：“皇兄喜欢美女，对才女敬而远之。”
　　“那是谁的儿子啊？”谢同骁问母亲。
　　大长公主指着儿子：“管他是谁的儿子，反正你是我的儿子。”
　　嘉福推了推哥哥，兄妹俩笑成一团。
　　为了皇兄的声誉，大长公主还是提笔给薛阁老等人去了信，简单说了这孩子不是景帝的，至于是谁的，人家没说。
　　谢国公也接到了家书，既然不是，那就好办的多！
　　接下来朝臣们意见又统一了：睿王也好，端王也行，你安亲王一边凉快去！
　　薛阁老接到的信内容比其他人要多一些。大长公主提到了自己的忧虑，太子受伤，安亲王搅局，一环扣一环，一件事情没弄明白，第二件事情又蹦出来了。而且，大家对安亲王的身世疑问更感兴趣，至于太子被何人所伤，似乎没人关注了。
　　任夫人是个聪明的，听到风声后，带着儿子递了帖子求见陛下。
　　“臣妇只想带着儿子安稳度日，如今将潮儿推到风尖浪口，陛下，”任夫人忧虑地恳求：“潮儿这个身份被重新提出来，将来无论谁登上大宝，都难保我儿安稳。”
　　人家也是符合法理的继承人，新的帝王对他有猜忌。倘若没有这次的事情，或许还好，如今，谁不盯着安亲王府呢？
　　“你不必担心，朕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景帝对安亲王说：“好好孝敬你的母亲。”
　　得了帝王的承诺，任夫人带着儿子出宫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薛阁老望着远去的马车对兄长说：“当年能看出潜龙，如今能保儿子安稳。”
　　“你说，李潮是谁的儿子？”薛虎八卦一回，问弟弟。
　　薛阁老看了兄长一眼，很神秘地说：“不告诉你！”
　　薛虎想打人，弟弟已经走远了。
　　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李潮不是景帝的儿子，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尤其大臣和宗亲平日里就不合，既然是宗亲推选的，那么朝臣们就要用力打击。没几日，弹劾安亲王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到了御书房。
　　朝廷大臣跟宗亲不一样，大部分是有真才实学的。列举安亲王所犯下的过错有根有据，控诉地绝对声情并茂。宗亲们在朝堂上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能说的过这些重臣们。
　　景帝只好让安亲王闭门反省思过。
　　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怎么能继承皇位呢？对于安亲王受罚，大臣们表示很满意，你爹又没当上皇帝，你出来搅合啥？
　　太子虽然没被废，但是基本等于被废，大家都在商量继任者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阵太子府乌云密布，太子妃脸色不好，下人们战战兢兢。陈侧妃闭门思过，连儿子都交给旁人看管了。
　　太子本人是没想到能丢了太子之位的，如今这个局面，不知道有多后悔。府里谋士话里话外都埋怨他当时不够理智，一帮跟着他想混个从龙之功的大臣，也渐行渐远。太子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
　　下人们禀报太子又摔了多少东西，太子妃挺着大肚子，不耐烦了，吩咐下去：“去把陈侧妃送过去照顾太子。”
　　郭家很关心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希望能是一个嫡子，这样太子还有筹码。承恩公召集几位紧密的族人商量大事。
　　经过了郭青莲一事后，郭家收敛了很多，族人们也沉稳了许多。承恩公的堂弟有一个孩子郭兴恺，郭家返回祖籍丁忧被挖掘了出来，做事稳当、善谋，承恩公此次返京把他也带了回来。
　　郭伯松提议关注太子府，押注嫡子的做法，郭兴恺提出了不同意见。
　　“且不论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是男孩，”郭兴恺看了一眼大伯承恩公，见他点头示意，才接着说：“除非万不得已，陛下不会放弃成年的儿子，来选择一个年幼的孙子；况且，太孙能否长大成人还不确定，品行能力更加不可预知；陛下熬不到那么久。”
　　众人听他分析的有利，只是支持太子那么多年，突然放弃，前期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心中还是难以割舍的。
　　“即使太孙登基，我们郭家只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差的太远。”郭兴恺这句话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太孙跟郭府能有几分情分？实在是不好把控。就血缘而已，确实远了点。太孙亲近的人是孙家，这一点毫无疑问。
　　“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一切自有陛下做主，”郭兴恺回答：“陛下不会亏待太子的。”
　　这话承恩公听懂了，郭桦听懂了，郭氏兄弟却没有听懂，郭仲成问堂弟啥意思。
　　“未来的太子，一定与如今的太子关系不错。”郭兴恺耐着性子解释：“陛下一定会考虑现太子将来的日子。”
　　这下大家听懂了，通过这个思路去想未来太子是谁，就简单多了。
　　承恩公对这个侄儿又高看了一眼。
　　“端王与太子关系一直不错，”郭伯松分析道：“要论血亲自然是诚王更近。”
　　“不错，”郭兴恺接话：“端王与太子关系好，总所周知；可诚王的舅家姓郭！”
　　这时候，郭府意见统一了，太子的舅家是郭府，诚王的也是啊！将来，诚王登基，郭伯松几个人就是帝王的舅舅，亲舅舅！这不比太皇太后的娘家身份强多了！
　　一扫太子受伤的阴霾，大家又看到了希望。只是这些年郭府与太子府走动的亲密，与诚王却非常的一般。如何拉近两府的关系，是首要问题。
　　“诚王殿下似乎没有要登上大宝的意愿。”郭仲成愁的不轻。
　　郭桦心塞地看了父亲一眼，是皇子哪能没有那个愿望？只是表现得是否明白而已，有薛阁老暗中教导，诚王怕是早就在积蓄能量了。
　　承恩公也不理会次子，反而对郭桦道：“你与诚王曾经在国子监同窗，有几分情义，日后要多走动。”
　　郭桦点头应下。
　　国子监的青年是未来国家栋梁，这些人与诚王同门师兄弟，关系匪浅，于情于理都会支持诚王的。
　　还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是铁杆的诚王跟班。六皇子对亲哥端王殿下爱理不理，对诚王却崇拜的不行，自小如此。万岁爷无论考虑现太子，还是其他儿子的未来，诚王殿下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还有朝中大臣，虽然不少人支持睿王、端王，可是重量级的人物都没表态呢！
　　“一切听陛下安排，切不可贸然行事。”承恩公叮嘱大家：“与太子养伤期间，该探望的还是要去，掌握分寸为好。”
　　突然不理太子，景帝那一关就过不去。如今，帝王看着呢，谁对太子不好，景帝心中记着一本账！
　　“拉关系要投其所好。”郭仲成终于说对一句：“诚王喜欢啥？咱们送啥！”
　　郭伯松白了弟弟一眼：“诚王喜欢嘉福郡主，天下皆知，你送得了吗？”
　　“那就跟大长公主搞好关系啊！”郭仲成冲着他爹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些年咱们家一直低头做小，可没有得罪过大长公主府。”
　　自从郭老夫人跟大长公主干了一仗后，大长公主府就与承恩公府水火不容，虽然承恩公府多年致力于修补，可是人家丝毫不领情，最后还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没有继续难为承恩公府。诚王殿下对承恩公府不亲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郡主的胞兄也有十五了，府里可有合适的人选？”承恩公问：“即便公主不同意，也表面咱们的态度。”
　　长子郭伯松负责挑选合适的人选，与大长公主府拉近关系。
　　“诚王喜欢郡主，郡主却心仪永安侯，”郭桦虽然暗恋郡主，却知道这事永远没希望，就事论事分析给长辈听：“诚王只有登上最高位，才能为所欲为。这也是他突然听从薛阁老教导的原因。”
　　原来如此！
　　诚王毕竟是血亲，即使再不亲，也是亲外孙！承恩公越想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