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干不掉我的样子》木榣

83、意外

　　说通父母这一关是必须的，毕竟办理签证的时候，是要提供父母的财产状况的。无法证明有父母的财务支撑，关思乐的出国签证肯定是办不下来的，哪怕是学校全额负担她出国的费用。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关思乐已经能够把学校申请出国留学的标准背出来了。
　　第一条，便是学生本人以第一作者（含导师第一，本人第二）发表SCI论文，两篇及以上。关思乐上个星期终于收到了第二篇论文录用通知了。
　　第二条，发表发明专利三篇，或者实用专利五篇。这一条关思乐很感激海阳教授，自己之前在穆书阳的指导下，写了两篇，海阳教授两个月前发了篇专利，很有心的带了自己的名字。凑够了三篇。
　　第三条，英语四级480分以上。谢天谢地，关思乐考了488。
　　第四条，参与国家级项目至少一次，排名前五。这一条最好达到，穆书阳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国家级项目，他的项目中，关思乐全部挂名在第二。
　　第五条，研一文化课成绩必须排在专业前三分之一。这一点，关思乐也达到了，不过当时是为了给书阳教授争个面子。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第六条，参与国家级比赛，并拿奖。这一条就是那所欠的“东风”了。
　　麦田格当初能够被老师们力推去美国留学，也是因为这一条。他达到了其他都没达到的标准——在国家专利大赛中，获得一等奖。
　　科大这样的国内一流高校里，整个生科院也只有麦田格一个获奖。其难度可见一斑。
　　关思乐上一周已经交了比赛的申请表。她的实验已经有很好的成果了，专利发明也很有说服力，所研究优势目前的大热方向，所以她很有信心自己可以过审。
　　连海阳教授也说：“去找书阳吧，我支持你。学院里如果需要我签什么字，尽管来找我。”
　　关思乐计划着，七月份比赛，月底拿到证书。拿到证书之后立马申请出国，九月份最迟十月份，她就可以走了。
　　她心潮澎湃，身边的人都在帮助自己，还有什么畏缩的呢？她指着大西洋的方向，期盼着，得意着：“穆书阳，看你往哪跑！”

　　六月十四日。关思乐收到一通电话。
　　“思乐，我回来了。”居然是麦田格：“明天参加毕业典礼，我请了几天假。现在在机场，马上上地铁，你能到地铁口接我吗？”
　　撇除私人感情不谈，关思乐回想这一年里最让自己开心的那段时间应该当属她和麦田格两个人坐在五楼的小格子间里了。那段时间，关思乐很喜欢往实验室跑，因为：“大师兄肯定在，自己也要向他学习。”这是一种不论风里雨里，当来到实验室时，大师兄永远在的陪伴感。
　　关思乐从心里珍惜。
　　虽然后来自己和书阳的感情让他有些心伤，不过好在他的这份情愫没有摊开，这就让他们之间的友谊有了回旋的余地。
　　而且，关思乐觉得，大师兄去美国这么长时间，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说不定有了心属的女孩了。要不然以麦田格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坦然的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去接他。心怀坦荡，做事坦荡。对，肯定是这样。
　　关思乐想到这里，倒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好啊，师兄。我好好为大师兄接风。”关思乐想得倒也有些道理，毕竟人家连一句“喜欢你”都没说过，自己又何必放不开呢？
　　但是。
　　她忽略了几个问题。
　　作为一个孜孜不倦，长期从事于九十九次失败只为一次成功的科研工作者来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从来都是人生真理。关思乐自己是这样，麦田格也是这样。
　　“我在哈佛见到书阳教授了。他回国了。”麦田格一番寒暄之后，在饭桌上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便是关思乐忽略的第二点。
　　乍听这个话，关思乐心里意外，再一细想想倒也没毛病。是自己太专注于去美国找穆书阳，倒忘了穆书阳在哈佛，麦田格也在哈佛，两人遇见，很正常。
　　“嗯。”关思乐出了个声。
　　“思乐，我，我还有四个月就结束那边研修的课程了，的确可以继续在那边读博士，但是我不申请，直接可以回来的。”
　　“师兄还是好好在那边深造吧。”
　　对于麦田格的性格而言，他的这番话就是在表白，关思乐听得明白，拒绝得也彻底：“我打算申请去美国。”
　　“这……”麦田格很意外，几乎无法组织语言，终于完整吐出几个字：“你确定？其实你没必要……”
　　关思乐严肃问道：“你遇到书阳，他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呢？”
　　“书阳教授……”
　　“算了，他说的也不算。”关思乐不敢听。
　　麦田格顿了几秒，轻声说了句：“我只是在一次研讨会上见到他，他是主讲人，并没有对我说什么。”
　　关思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露怯。她怕支撑自己奋斗这么长时间的支柱崩塌，她怕一切的努力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思乐，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申请表提交了吗？”
　　听到麦田格如此问，她相视一笑：“其他的条件都达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国家级比赛了，前一段时间我交了申请表，不过很奇怪到现在还没收到比赛通知。”
　　“真厉害。”麦田格说：“近五年我还没听说咱们学院有哪个研二之前就能发两篇SCI的呢。小师妹，你算是第一人。”说这话，他便掏出手机，搜索，“我来看看小师妹的论文。”
　　关思乐摆摆手，“我第一篇只是网络见刊，第二篇只是刚收到录用通知而已，还没排版呢。”从录用到见刊，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
　　麦田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小师妹，出国留学今年的标准改了，你没看吗？SCI论文已经不是录用即可了，而是必须见刊。前几天江天一还跟我说这个事呢，要不是条件改了，他也想去哈佛呆半年……”
　　后面的话，关思乐完全没耳朵听。她只知道自己这么些日子，最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留学政策改了，自己九月份走不掉了。
　　“小师妹？思乐？”
　　关思乐慌乱，她丢下麦田格，只想回学校——只有校园网才能进学校官网。她要去看看那留学细则。凭什么自己才几天没去看，怎么就变了呢？

　　除了SCI论文要求提高了，还有英语必须过六级。还有一则消息，是她回实验室路上，遇到潇湘和谷清华才知道的。他们说：“今年国家创新专利大赛的第一名被清华的一个学生拿去了。”关思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在学校就被老师刷下来了，没资格去比赛。
　　关思乐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窒息的滋味。
　　这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宿舍里，喝了两瓶老白干，躺在地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发烧上吐下泻，酒还未醒，便捂着肚子去校医院打点滴了。
　　这夜凌晨三点多，宋菲菲羊水破了，陆洋和合伙人去外地了，她打电话给关思乐，无人接听，再后来关思乐手机没电了，直接关机了。
　　她知道这件事，还是吴萌说的。

　　宋菲菲夜里一个人在家，又疼又怕，打电话给关思乐无人接听，她实在没办法给卢楠打电话，辗转又找到了江天一，这才找到吴萌。是吴萌和江天一连夜赶到宋菲菲的家里，把她送去医院。
　　产妇惊吓过度，情绪不稳，到医院的时候，几乎脱水力竭了，哪里还有力气生产？是吴萌当即果断签字，让宋菲菲剖腹产。孩子是生出来了，只不过耽搁时间太久，在羊水破了之后，孩子长期处于缺氧的状态，生出来到现在一直没哭没出声。生出来便抢救，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宋菲菲那边麻药劲儿刚过，还在昏睡。
　　吴萌疑惑，宋菲菲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人跑哪儿去了？
　　江天一打电话给谷清华。谷清华说他和麦田格，苏三在外面玩呢，不知道小师妹在不在实验室。吴萌这会子又开始担心姐姐了。江天一没办法，为了让她安心，只好赶回学校。
　　实验室里没人。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联系的人也都联系了。最后，潇湘告诉他，昨天遇到关思乐之后，她好像就回宿舍了，好像一直没出来。江天一又跑到女生宿舍，这才听宿管阿姨告诉他：“你说109那个女学生啊，她好像病得不轻唷，天没亮就敲我门，让我开门给她出去看医生，我看她那么难受，还问她要不要帮她找同学朋友来。她一声没吭，然后就哭了。”
　　“怎么会这样？”
　　宿管阿姨很淡定道：“我哪知道。八成是失恋了吧，我闻到她一身酒气，哎呀，我在这儿干了十几年，这种小丫头见多了。”
　　要说失恋，那也该是早在穆书阳走的那几天，关思乐现在才爆发，未免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不过反过来想，连穆书阳离开，关思乐都没有过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成这样？
　　江天一飞奔到校医院。
　　果然，关思乐顶着两个肿眼泡，打着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