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干不掉我的样子》木榣

82、准备

　　海阳教授升了教授之后，一如开始江天一说的那样，占了行之书记夫人倾芢教授的实验室，在二楼。黎雅君请了产假，准备生孩子了，原穆书阳的实验室老师，现在只有程立廷一个人，于是穆书阳的那间实验室现在是他的。实验室的门牌名字也换了。
　　麦田格走之后，关思乐一直是一个人坐在五楼大实验室里的一个小格子间，为了靠近穆书阳的办公室，就算冷清清，也没有挪窝。现在她属于海阳教授的实验室，再无独开小灶坐在五楼的理由。她也搬下去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大课题组没了。麦田格年前去了美国，不过这几天要回来参加毕业答辩了，苏三过年之后就来过两天，为了交毕业大论文的初稿，之后就走了，说是找到了工作，要赶回去上班。江天一倒还在409，只是现在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分属两个实验室了，很少见面。关思乐无事也不太想往上面转悠了。除非吴萌来。大家凑在一起聊上几句。

　　日子过得无聊，关思乐几乎过着寝室实验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半点娱乐。累的时候，就进学校的官网，把申请赴美留学的执行计划书浏览浏览，看到自己一点点完成申请的基本要求，她就会很满足。
　　可以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仍然会不时的处在风口浪尖儿上。比如前一段时间，新一届的研究生复试结束，被录取名单全部公示出来了。当然，那些在复试之前，调剂之前，甚至于初试之前就与导师彼此确立好关系的学生自然快活了，一如去年的宋菲菲。不过，那些压根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真的过了科大的复试的孩子们又必须开始新一轮战斗之找导师。
　　学院里热火朝天，关思乐总能听到海洋教授接到电话，说着：“啊，这样啊……但是我还不知道学校今年给我几个名额……你放心吧，既然过了复试，就算最后我不带你，总会有老师带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对对对……不会有学生没有导师的……好……嗯。”又是学生想跟海阳。

　　关思乐记得年前十二月份，研究生初试考完那几天，学院流传起一赌注，那便是：穆书阳教授去年收了关思乐，今年会不会带学生呢？
　　一说：“肯定会，既然开了先例，再拒绝别人总不妥。再说了，以前是不愿意收，现在既然愿意了，肯定还会再收的。”
　　一连忙摆手摇头：“NONONO，你怎么这么单纯，书阳教授凭什么收关思乐你还看不出来么。关思乐是他女朋友，这是一般学生吗？”
　　赌注一度被炒到一篇SCI。即输的一方要为赢的一方写一篇SCI论文。SCI是个什么概念呢？老师指着它评职称拿奖金，研究生凭着它毕业，博士生指着它拿奖学金，全世界科研人员都盼着能发一篇SCI。这个赌注有点大有点狠。
　　那个时候，甚至于一度有传言，当大四学生冲着穆书阳的大名，准备报考科大的研究生时，科大的研究生会直接告诉他们：“会不会收你，估计书阳教授也说的不算，你应该去找思乐师姐。”这样的流言甚至一度纳入学院领导安排穆书阳收学生决定的参考当中。
　　关思乐扪心自问，自己做人做事还是喜欢低调的。虽然偶有高调，那也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这样的流言到处传，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那个时候，自己和书阳处于热恋中，大家这些议论在她听来也都成了祝福和羡慕。虽然不是自己挑起的，但还挺乐意厚着脸皮收下的。
　　可这次不一样了。
　　书阳不在身边了，自己成了孤鸟。自己依旧什么都没做，可流言蜚语还是四起。
　　一问：“我就冲着书阳教授来的，他怎么忽然走了呢？可不是说他的女朋友还在这里吗？那他还回来吗？还是两人分手了？”
　　一答：“之前还说思乐师姐说得算呢，本来还打算请她吃饭，让她帮我在书阳教授面前说说好话。我听说连她自己也挂到海阳教授名下了。应该是分手了。”
　　一叹：“唉，我倒没你们知道的多，不过想着来科大至少可以看到书阳教授的庐山真面目了，听说他长得好帅啊，想想就激动。人呢？影子都没看到。”
　　这次在关思乐听来，都成了一把把剜心的刀。
　　明明感觉挺久没人提“穆书阳”三个字了，关思乐一度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一度觉得周围人能提提他就好了，也好叫她抓住些往日依存的真实。她倒是忽略了穆书阳名气在外，每年特定的时间，必定会被学生老师提起。现在倒真的有人提了，却什么都变了。

　　难过归难过。不过身边发生的这一切，倒叫她真的看清楚了，在自己和穆书阳这段感情里的“不平等”。
　　明明不告而别的是他穆书阳，不负责任的是他穆书阳，可大家除了遗憾伤心不能近距离接触穆书阳大教授以外，对他的潇洒离开，毫无指摘，而自己这个感情里的受伤者，还要默默的，被动的接受着所有的流言猜测。毫无还手之力。
　　压力过大，实在不想再面对时，她就去找宋菲菲，去她家坐一会儿。宋菲菲快生了，就在这几天。
　　关思乐拎了个大榴莲去看她。人都说“酸儿辣女”，可宋菲菲这自五个月之后，特别爱吃臭的，到底是为什么？
　　陆洋自过年那件大事之后，工作没了。他现在正在创业，每天很辛苦。这段时间宋菲菲又快生了，陆洋怕宋菲菲一个人在家里万一有点儿什么事，自己无法及时赶到身边，便干脆给关思乐配了把家里的钥匙。
　　关思乐一开门，果然，屋里又弥漫着一股榴莲的臭味。她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咯，想着你冰箱里的快没了，又给你备了点儿存货。”
　　“乐乐！我最爱你啦！”宋菲菲挺着大肚子，激动地一溜烟小跑，吃完榴莲的嘴巴吧唧一口亲在关思乐脸上。
　　关思乐一脸嫌弃：“虽然我现在是很想被人亲的，但是确实没这么重口味。”
　　“哟，想男人啦？”宋菲菲挑着眉，拐着她进客厅。
　　“世界七十亿人口，有三分之一是男人，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有什么好想的。”
　　“噢？是吗？你家书阳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他是美国品种，又不是咱们中国的，说飞走就飞走了。”
　　“哦不，是哪的品种不是看他现在人在哪儿，而要看他的心在哪儿。我倒觉得他的心里还是有你的。你想啊，如果是玩一玩你，干脆和你提分手，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就好了呀，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这恰恰说明他心虚。说不定啊，他现在正在大西洋的那边苦苦期待着你飞过去呢。”
　　虽然宋菲菲这个话说得像是安慰人的，但是在关思乐听来就像是真的看，因为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期待的。
　　她期待，穆书阳有一天能够忽然出现在科大的校园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不用每天顶压力，为达到留学标准而竭尽全力；
　　她期待，自己真的飞到美国，十六个小时落地地球的另一边，机场里有穆书阳的身影，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宠溺的说一句：“我好想你啊”；
　　她期待，他还能成为自己的导师，不论是在科大还是在哈佛，他都还像以前一样，话不多，却总在关键处给自己建议。

　　宋菲菲跪在地上，显得有些费劲。
　　关思乐扭头问：“你好些了吗？前两天看你躺在床上都不能动，今天感觉怎么样？”
　　“唉，前天还不是陆洋和客户酒喝多了，我弄他的时候，扯着肚子了，医生说胎头已经掉下来了，都掉到盆骨那里了，现在生也可以生啊。不过，陆洋最近接了个单子，我生了没人伺候啊，可不能便宜他了。我得憋住了，一定到他有空伺候我的时候再生。哈哈哈。”
　　“唉，家庭啊爱情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真的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们菲菲大小姐能够为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你还不是一样没出息。”宋菲菲拍拍关思来的大腿，有些心疼的意味。
　　关思乐耸肩：“还好吧。除了偶尔自怨自艾的心疼一下，大多数时候还是快乐的，满怀希望。”
　　“要不，再找一个？”
　　关思乐一巴掌推开宋菲菲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你别试探我，明知道我誓不罢休，说这个话多没意思。你以为我有多爱穆书阳吗？我只是在对自己的爱情负责而已。安安逸逸的上个小班，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那多没意思啊。”
　　宋菲菲手又扶着关思乐的腿，挺了挺肚子，“我支持你。”

　　好朋友的支持让关思乐有了力量。毕竟宋菲菲是看着关思乐一路追着穆书阳的，看着她从小心翼翼到倾心相许，她怎么可能不理解呢？
　　不过，关思乐要出国，这件事对于思乐父母来说，不是小事。
　　思乐爸爸一听女儿要出国留学，他说什么也不放心，一个小女孩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个什么，家人该怎么帮你？
　　思乐妈妈知道女儿从小想为他们争光的孝心。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女儿能够读个大学，哪怕是三本，作为父母也足够高兴了，现在能够在北京读研究生，更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现在又整什么幺蛾子，要去美国？
　　“你以后是不是还想上天呐。”这次思乐妈妈一反常态的严厉抗拒。
　　不过好在，他们能够理解女儿想去找穆书阳的心情，更好在，关思乐对付父母总有一套。她一脸思考的模样说：“我们家的女人可能这个千里追夫的血统吧。”
　　父母瞬时哑口无言。
　　此事到此，关思乐算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