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gl）》时斐

25、口是心非

　　玉殊宫

　　姜灵筠一袭金丝滚边的月白长裙，姿态袅娜的立着，一条金丝刺绣腰带勾勒出曼妙的腰线，那枚刻着“姜”字的玉牌拴在一条火红的绳结上，静静挂在身侧。她微微昂着头，视线落在面前悬挂的一幅八尺画卷上，乌黑如瀑的长发精致的绾在脑后，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

　　此刻她正对着今早送到的书画默默端赏，说是端赏，那貌美精致的面容却一派严肃冷凝，眼神虽是落在书画上却不知心思在何处。

　　“公主，饭菜要凉了，请用午膳吧。”曼儿小心翼翼的走近，轻声低语道。

　　姜灵筠回过神来，余光瞥了一眼满桌精美的菜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耐烦道：“不吃，撤下去。”

　　曼儿为难的站了半刻，想说什么却没敢开口，轻轻应了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玉殊宫内焚着的香料，悠悠奏着的乐调，今天都格外刺耳难闻，姜灵筠皱眉，喝来侍女，一挥袖全让撤了去。

　　意识到自己的暴躁，姜灵筠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坐在书桌前，铺了冰蚕丝的软椅凉爽而舒适，消解了夏日的燥热，似乎也驱散了姜灵筠心头的丝丝烦躁。

　　她执起还未读完的书卷，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上，却在短短的一炷香后破了功。

　　姜灵筠纤眉微蹙，一扬手将书卷远远的抛开，书卷将将砸倒了一旁的烛台，发出一声清脆尖刺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吓得几个侍女大气儿都不敢出。

　　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侍女们才松了一口气。

　　“青梅姐姐你可来了，不知为何，公主今天心情好差，午膳也没有用，你快劝劝公主吧。”曼儿上前拉住青梅，偷偷伸头往姜灵筠方向看了一眼，才低声委屈道。

　　“嗯，我来。”青梅柔笑着拍拍双儿的手，气息有些不稳，似乎来得急切，不多说抬脚便往室内走去。

　　“公主。”青梅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虞亦嫣望向青梅，声音似乎染上了一丝焦急“如何？”

　　“沐妃赶到的时候杖刑已经开始了，救下虞美人时她已身负二十多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情况......不太好。目前已将人送回碎风苑了，公孙御医正在诊治。”青梅垂着头，声音沉缓，顿了顿，自责道：“是青梅传达信息不及时，耽误了事情，还请公主责罚。”

　　姜灵筠闻言胸口起伏几下，眉头紧锁，深邃如夜的眼眸更加幽暗，透着丝丝寒意。“情况不太好，是何意？”

　　“虞美人自回到碎风苑起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公孙御医说虞美人的皮肉伤还好治，只要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不会有大碍。只是内伤......虽无性命之忧，却诱发了旧疾残留的肺伤，怕是......要留下病根了。”青梅斟酌着开口道。

　　“鬼话连篇！”虞亦嫣声音蓦地提高，精致冷傲的脸上氤氲着恼怒，周身仿佛升腾起一阵寒烟，她强压着怒意，清冽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告诉公孙赋，医不好虞亦嫣，提头来见。”

　　“是。”青梅应承，半晌，又踟蹰道：“公主，此旨意，是否以公主名义下达？您之前放言不再理会虞美人的事，这般......只怕会落人话柄。”

　　“......你与公孙赋私下传达吧，莫要声张。”虞亦嫣单手按揉着太阳穴，眉间满是烦躁，静了片刻，乏力道。

　　“遵命。”

　　“至于那个内务司的李总管。”虞亦嫣动作顿了顿，嘴角一抿，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若有若无的瞟了暗处一眼，深眸中明暗一晃，冷声道：“宫中蛇鼠虫蚁太多，留着难免恶心，去清理一下。”

　　话音刚落，玉殊宫暗处“倏”的闪过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快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梅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思索了片刻，收回视线，道：“公主，青梅以为，那李总管与虞美人无冤无仇，纵然胆大包天也没必要如此公然针对她，此中怕另有主谋。”

　　姜灵筠瞟青梅一眼，伸手端起面前的青瓷碎白玉茶盏，淡声道：“你有何猜测？”

　　“宫中曾有传闻，说李总管与席昭容有勾结，青梅猜测，此事怕与席昭容脱不了干系......”

　　“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姜灵筠淡淡呷了口茶，冷笑一声：“她依仗着父亲武安侯的势力在后宫为非作歹，本宫以前不愿理会这等闲事，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想她却越发猖獗。”

　　青梅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又困惑道：“公主，青梅不明白，既然席昭容的为人和所作所为连我们都一目了然，皇上睿智，又岂会不知？那又为何无所作为，放任她作威作福呢？”

　　“皇兄心思缜密，顾全大局，怕是另有打算吧。”虞亦嫣深邃若夜的眸子又深了一分。

　　青梅一知半解的应了声，心里稍有些失落，自己自小跟在公主身边，可公主心里真正想的事情，她却一点也看不透。

　　“罢了，你去库房拿些九花归元散送到沐妃宫里。”虞亦嫣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

　　“九花归元散？那可是西域进贡的疗伤圣品，给沐妃做什么？”青梅回过神来，讶然道。

　　姜灵筠不语，放下手中卷轴，淡淡瞟了青梅一眼。

　　青梅被看得莫名其妙，再一想，忽的转过意来，嘻嘻一笑“青梅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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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浪一波波扑来，携卷着浓浓的黑烟，肌肤上传来炙热的灼烧感，仿佛再离近些就要化为灰烬。喉咙被黑烟熏的疼痛，胸腔像是积聚着一团黑雾，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苓儿、嫣儿，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不要出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听到了吗？”

　　“娘！！”曲苓眼泪淌满了脸颊，她泣不成声，满脸悲怆，只是紧紧拉着王氏的胳膊，不住的摇头“不......不要走......苓儿......好怕......”

　　王氏见状，也忍不住流出泪来，她一把将曲苓和虞亦嫣揽入怀中，哽咽悲痛道：“苓儿，照顾好嫣儿......你们两个......一定要活下去！”
　　言罢，松开二人，不顾二人的拉扯叫喊，头也不回的往屋外的火海中跑去......

　　“娘！！！！”

　　虞亦嫣的衣角被火苗燎的残缺了，小脸被熏得通红，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溢满泪水的大眼睛写满恐惧，她缩在曲苓怀里，小拳头紧紧攥着曲苓的衣袖，将哭声眼泪一并掩埋在曲苓的胸膛，仿若走入困境的小兽，用模糊不清的儿音呜咽着曲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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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苓......曲苓......”

　　“曲苓姐姐，美人又再叫您的名字了，她高烧不退，药也喂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呐！”冬喜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擦拭着虞亦嫣嘴角流下的汤药，急得没了办法。

　　曲苓拧干毛巾敷在虞亦嫣额头上，看着虞亦嫣此刻的模样，强忍住眼眶内打转的泪水，咬咬唇，定声道：“冬喜，你来扳开小亦的嘴，这药，无论如何也要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