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梗第十四章》辰忆

4、第 4 章

　　孙朝盯着桌上的箱子，维持上身前倾的姿势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那时候盛行古风，她也赶了潮流，四处寻着古时大家闺秀用的檀木箱。这箱子是她生日陪着逛街时被磨着买下送她的。他依旧清楚地记得那时她捧着箱子笑得一脸灿烂。其实他送她生日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是被她缠着才买下她早就挑好的东西。反倒是他的生日，她总有别出心裁的想法。

　　颤抖着手慢慢伸向箱子，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入目的即是一叠泛黄的日记本。他一直知道她有记日记的习惯，拿起最上头的一本，深呼吸了几次终究没有勇气打开来看。叹了口气，将日记本从箱子里拿出放在一边，看向箱底一叠厚厚的飞机票、火车票。

　　每年暑假，他们两家都会一起去旅游，家长们美其名曰开拓孩子的视野。这些都是他们一起旅行的凭证，那时候她总是喜欢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一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们约好了以后要选一列列车，去这条线路上的每一站逛逛看看，可惜，终究没有成行……

　　箱子里余下的是他送的手链、项链、挂件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孙朝的视线在箱底的东西上来回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是了，是戒指。她收过他送的很多首饰，却独独没有收过戒指。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颓丧地窝进椅子，如受伤的野兽般将自己团成一团。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说：戒指不能乱收，收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微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心好似被什么揪着，疼的他只想呜咽。

　　“文西，我疼，好疼……”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拥着他坐一夜了。戒指没有送出去，所以他们就没有一辈子了对不对？

　　孙朝拿着请柬跟着人群默默地走进大堂，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下。颁奖典礼并不隆重，毕竟只是区域性的。

　　文西是第二个上台领奖的，今天的她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服，与他记忆中的温婉完全不一样，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同款西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谁？带着挑剔审视，他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找到一百个缺点！他凭什么站在她的身边！

　　“感谢文西小姐这些年做出的贡献，在您说领奖词前冒昧地问一句，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是？”主持人贴心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孙朝看着她利落地接过话筒，“这是我的搭档，名字叫叶业。”最后两个字说完她不顾场合捂着嘴笑了起来。

　　在主持人诧异的眼神下，男子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话筒，“我叫叶业，是名医生。”说罢将话筒递还给文西，亲昵地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引得她一脸正色地发表获奖感言。

　　“今天能领到这个奖很开心，我觉得这是对我们所有支教老师们的肯定。这个荣誉不只属于我，也属于每一个在边远山区默默奉献的人们，单独发奖给我让我觉得受之有愧，所以我带着叶业一起站在这里，他是名负责任的医生，也是我最强有力的后盾。谢谢你，叶业。”

　　孙朝听到了身边响起的掌声，听到了台上主持人迭声的祝贺，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阵阵作呕，只因为看到了台上相拥而笑的两人。狼狈地起身逃离，这些荣光是属于他们的，跟他无关。她说了，他们只是搭档，或许就真的只是搭档而已呢？深呼吸安慰自己，微凉的空气让他发热的大脑慢慢降温，似乎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但，也仅仅是似乎。

　　当守在后台的他看着牵手而来有说有笑的两人，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裂。“文西！”冲动地开口唤住她，对上她微怔的表情，踌躇地止住脚步，不知该说些什么。

　　“认识的？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我煲了汤给你喝。聊天就聊天外面的东西别吃，这不像我们支教的地方，东西脏的很，你胃不好不能乱吃…对了，你出门怎么不带围巾？喏，我的给你，虽然是你织了送我的，不过小心点用啊，我们那缺水，明天就回去了，弄脏了不好洗……”

　　“行了，罗里吧嗦的，快走吧你，不是说煲了汤，小心回去发生火灾了！”

　　孙朝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看着他们拥抱然后分开，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手心沁出了薄汗，那么久没见，她会对他说什么？要不要先开口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会不会太见外了？

　　“不好意思，他就是那个样子，你别介意。”

　　分别那么多年，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了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