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梗第十四章》辰忆

3、第 3 章

　　他缓缓地跟在她们之后出了放映厅，跟着她们乘上了电梯。因为出来的晚，电梯里人很少，多是在讨论刚才的电影，他低着头靠着电梯壁站着，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

　　“文西，你该不会是被感动了吧？”

　　不奢望她会感动，只希望她能记起他们的曾经。

　　“没有。拍的很好。”

　　“孙朝这厮还真好意思贩卖你们的过去，真是不要脸！”

　　“没关系了。”

　　他不敢动，怕一动就会疼。心里像是在被用刀一点点地割，她不在意了，一点都不在意，现在在意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手在口袋里握紧成拳，掌心因为用力过猛而潮湿；把头低的更低，直到颈椎都发出“格格”的响声。

　　“我说，你就真的不爱孙朝了？”

　　“我已经忘了什么是爱了。不过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你现在的那也叫生活？”

　　“别瞎猜。你是没见过那些孩子，都很可爱的。”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去支援边远山区了。他曾为她支教的山区做过投资，他想尽力让她在那里过的好一点，可是他从没去见过她。他想象过她耐心对着那些孩子的样子，她一直都很喜欢孩子的。他们以前最爱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勾画着他们的未来，幻想着生出来的宝宝是像他还是像她。

　　“哎，我听说，这次你就过来领奖的啊？感动陕北可以啊！”

　　“外界夸奖了。”

　　“你还是那么谦虚。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啊！”

　　“我说不过你。”

　　他想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怎么样，可现在的他连稍稍抬头看向她们都不敢，只能像个贼似的躲在她的影子里。

　　“哎，我过几天就把那个箱子还他吧，这些年我卡着不还就是想折腾他给你报仇来着，既然你放下了我就还给他，时不时地过去膈应他，他不难受我还不舒服呢。”

　　他凑近了些想要听听她说什么，可她却沉默了，一直到跨出电梯口才听到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皮肤也不似从前那么光滑细腻，可她微笑的弧度却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躲在电影海报后怔怔地看着她们拥抱道别，过去的一幕幕浮上心头。

　　“你和我之间，文西选的一定是我，爱情算什么，友谊天长地久！”高中毕业散伙饭上喝高了的林佳搂着文西的肩哭哭笑笑，旁人怎么拉都分不开。偏孙朝还在一旁刺激她：“我和文西生在同一家医院，住的同一幢楼，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你个高中才半途插进来的，有什么资格说她一定选你！”

　　“文西，好文西，你说，你大声地说，说你选我！”用力地搂着文西，生怕她跟着孙朝跑了，吼着吼着似是酒精发生了效力，就这么半挂在文西身上，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其实林佳说的对，友谊天长地久，所以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好。”

　　散伙会结束，他们的恋情也结束了。她考取了国内知名的文科学院，而他远赴美国。就好像他们以前一直都在一起，大学分开了，以后也就不在一起了。她留过他，可他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这个理由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出国第二年他回国过新年的时候见到了她。那天她正巧跟着伯母从超市回来，大包小包地拎着，看到他也只是笑着淡淡地点了点头。

　　从那一天以后，他总是没来由地想起他们的过去在一起的年月。他开始频繁地看手机，期望她的号码有一天会再出现，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习惯性地打电话互相问好到只有逢年过节才意思性地发条消息。他开始频繁地从窗口往楼下看，期望看到她回家或是出门的倩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的反常连父母都来关怀，于是他狼狈地逃离了，如落水狗般逃回了美国。

　　在国外的每一天，他都在思念、坚定中摇摆。于是他开始频繁地换女友，一个又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离开，他从不跟这些女人上床、从不跟她们接吻，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偶尔的一个拥抱，这在开放的西方人眼里他简直不正常。

　　“朝，你要么是身体不正常，要么就是心理有病。”在几番挑逗无果的情况下，他的女友愤然离开，game over。

　　他有病，因为直到那一天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意。纵使他违心地告诉自己对她的不是爱，可身体还是诚实地抗拒着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他忍住思念提前一年匆匆结束了学业提早归国，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了，她的家搬走了、联系方式也换了，就连去学校找她都被告知她已经休学。

　　后悔伴着其他不知名的情绪如汪洋大海般将他淹没。他开始想她，疯狂地想；他回忆着她喜欢去的地方，回忆着她喜欢逛的小店，回忆着有关她的一切，越回忆越惶恐……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耳畔传来林佳略带不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睁着眼转头茫然地看着她，木木地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可每个字听得都那么清晰。“林佳说不爱你了，箱子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晚上你就能收到了。以后我也懒得去找你，我组织的高中聚会什么的你也不用来了。”

　　孙朝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好似说了些什么，林佳不耐烦地皱眉，“你说什么？”

　　“没有，她没有……”说罢，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孙朝一路飞奔，不知撞到了多少人引来了多少谩骂，好似这样就能忘记方才林佳的话。她没有说不爱他，没有！她只是忘了，会想起来的，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想起来的！

　　孙朝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不想回去。林佳说会把箱子给他，这明明是这些年最想要的，可临到头却心生怯意。莫名地他开始怨恨林佳，如果不是她带着文西来看这片子，他依旧还会抱有期望，纵使那份期望飘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