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永无止境》Violetzhang

3、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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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记本中的故事）

　　我如此惊奇地发现我已经站在完全陌生的古老街道上，青苔房子与雕刻的栏杆，煤气灯在我头上闪着不真实的光芒。在同样的夜里，一切却完全不同了。我不禁俯仰于神力的伟大。然而我依旧十分迷惘，对这一切我虽然知道却并不熟悉。

　　一个路人走过，我急忙叫住了他：

　　“喂，先生！”

　　我突然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那行人身上穿着的是十九世纪古老的燕尾服，头上还带着高筒礼帽，这样的打扮只有在电影里才仿佛见过，正在我惊讶的时候，那行人已走过来，并微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急忙令自己恢复常态，一张口却又问了一句很愚蠢的话：

　　“请问……我是说……这是哪儿？”

　　“新奥尔良，怎么？”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诧异的眼神，道了谢匆匆离开，一边走一边紧紧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激动。蓦地，我发现自己身上竟也穿着与其他人一样的服装：暗绿的外套，金色的扣子，银色的十字架挂在我的脖子上，衣袋里装着钱币。我愣着，愣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噢，我的上帝呀！”我笑着，在这古老的夜里，我的心情无比轻松，在这一刻，神秘的喜悦淹没了我，我确信，自己找到了幸福。

　　我伸手到手提袋里，毫不犹疑地拿出了一本书。封皮上的字母在黯淡的煤气灯下仿佛闪着光。我的手指抚过冰凉的皮封面，仿佛抚摸着自由。

　　是的，无论如何，我曾经像呼吸空气一样呼吸着自由。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这样的享受过这两个字——而在新奥尔良的这半个月书中生活，我彻底将这两个字据为己有。

　　入夜时分，我从所住的旅馆里出来，门房和马车在那里等候，准备送我到城西的剧院去，半个月以来，我每夜都去那儿，那是本城最大的剧院，我知道莱斯特和他的同伴路易迟早会到那里去，而我会在那里遇见他们。

　　我正在改变自己的生活，现在的我是一个“地道”的十九世纪新奥尔良女人，一个高贵典雅，惯会奢华的女人。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这一切是多么令人惬意。我常望着镜中的自己，容貌虽然没有变化，但一切均已改变，我的眼中闪耀着冒险的兴奋，全身上下都增添了光彩，我已经成为另外一个人，苍白而刻板的美丽完全成为迷人的风采。这正是我，真正的自己，我的内心终于在我的躯体上得以体现。是的，生活将会是新鲜的，尤其是在对见到莱斯特的向往一天天更为强烈的时候。

　　这完全是件神秘而且惊险的事，我不知道前途如何，但我是如此疯狂，探寻他，兴奋而又恐惧，就像探寻黑暗的核心，但是，在我还没有遇见他之前，一切都只能算作平静，一切……

　　马车停在剧院的门口，我匆匆来到位于二楼左侧的包厢，在这里可以最清楚地俯瞰整个剧场，剧目已经上演，而我无心观看。在望远镜里，一排排观众被我的目光层层梳理着，然而失望终于开始产生，就如沙漠一般，在我的心中渐渐扩大了。

　　“也许我该换一家剧院。”我沮丧地想着，这时第一场已经演完，灯光暂时亮起，衣着鲜亮的侍从在此时会送上精致的茶点。对面的包厢一直空着。突然，帘子一挑，有人进来了。

　　一定是那个半个月以来一直占据它的贵妇。我厌恶地想起她那两只剃的和她差不多的贵妇狗，我最不喜欢那种狗。但是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入了包厢。他身材高大，一举一动都很优雅，他的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男人，他们坐下时，我看到第一个男人的头发在光线中闪着幽暗的金色。

　　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侧过身来努力地朝他看着，噢，不，太远了！

　　请你，转过头来吧！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倏忽一霎。只一闪之间，我看见了他的脸。

　　悲哀与狂喜闪电般袭击而来。莱斯特，是你吗？

　　我完全失去了思想，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其余的一切在我心中烟消云散。我只有，凝视着他，就好象我们都只是这华丽大厅里的一些雕塑。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在我脸上停了下来，那金发，那绿眼，那邪恶的无比的美丽。他看着我，突然向我投来一笑，满含着恶意，但却灿烂辉煌。

　　我转过头，泪水涌上眼眶。痛苦的一笑在我唇边绽开，我知道这一刻有些东西已经产生，并且永远无法磨灭。

　　开始了！

　　“哦，这个恶棍。”我喃喃自语，“瞧着吧，他会在散场之前来请我去吃晚饭，然后使尽全身解数使我完全爱上他，接着就粗暴地把我送进地狱。”

　　我把脸埋在手心里，悲伤而又快乐地一遍又一遍低喊。

　　“莱斯特，莱斯特，莱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