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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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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妹儿已经总结出两个短期作战计划:
首先,自然是要跟夫君肖劲搞好关系,至少,外人看着要好。因为肖虎的支持只是暂时的,并不稳定,最终决定她在肖家的地位,还是肖劲的态度。
所以若是他们夫妻不和美,如了秦氏的愿不说,更重要的是她在肖家的日子更要难过;
其次,若是肖劲被自己貌美迷住,两人关系和睦,那就得想办法,哄他等上自己几年,至少得十六七再生孩子。
要不然,吴妹儿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她才过上好日子,可舍不得这样就死呢。
两轮马车看着虽气派好看,走起路来却不大平稳,便是车厢里面铺了厚褥子,但这上下颠簸,也把人弄得不住犯晕。
吴妹儿担心吴娘子害喜,想掀开车帘子一角透透气,却不想才打开一条缝,就被马蹄扬起来的尘土呛得直咳嗽,
不由连连摇头:以前走路累到不行的时候,就想要是有个车去坐该多好,那是多大的福气;现在真坐上了才知道,看着虽好,实在是跟舒服二字搭不上边。
当然,这番感慨完毕,随后她又马上唾弃自己的矫情:恶心、太恶心啦。怎能才嫁入土豪家门就开始装逼?。。。至少过上几年再装也说得通。
外部条件没法子改变,吴妹儿只能放下帘子,把吴娘子哄睡,她却坐在角落里,翻出吴留根那日送来的小陶罐,抱在胸前,一圈一圈摩挲着罐子的光滑釉面,想着心事。
这陶罐陪了她好几年,一直都轻飘飘的,但现在,她一只手提着都有些费劲了,因为里面,除了她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吴留住给她添妆的铜鎏银簪子,还有,十五两银子。
吴妹儿想起那日吴留住探望时说的话:
“妹儿姐,小年哥昨日回来了,听说你聘礼都被扣下了,就把这银子让我拿给你用。
他说在外面赚了钱,现在也用不到,正好给你做嫁妆,别让你夫家看低你。
妹儿姐,你放心,等我赚钱了,也给你银子花,让肖家人看看,再不叫他们笑话咱们吴家人!”。。。。。。。。。。
吴妹儿长叹了口气,把罐子塞回包袱里。
原来穷的一个铜板都没有,整日就想,若是有钱该多好,那日子该多快活;
现在散碎银子不说,包袱里还放着肖虎给的四锭大块银子,但似乎,也没觉得快活到哪里去,依旧一大堆烦心事在前面等着她。
吴娘子的孩子该怎么办,是自己养,还是送出去,自己养的话,对肖家该怎么说,送出去的话,又该怎么面对吴娘子;
生产时若遇险怎么办,下人们不听话怎么办,愣小子肖劲看不上自己怎么办,若是他非要跟自己圆房又该怎么办。。。
好吧,再多的烦心事,只要有银子,至少不用为吃饱肚子发愁了。
吴妹儿左思右想,觉得银子放在哪里都不放心,一回担心自己睡着了被人偷走,一回担心路上冒出来劫匪,把银子抢走。
最后她想到上辈子坐火车的招数,把包袱团成一团,鼓鼓囊囊放在头下当枕头,心道:银子在我在,银子亡。。。我就带着吴娘子跑吧。
她美滋滋躺下来,虽被硌得慌,却也甘之若饴,浑身上下都硌得慌才好呢。
她歪头看着熟睡的吴娘子,脑中突然冒出个主意:既然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够几个人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了,干脆,我携款逃跑吧。
这样,就不用费脑子与秦氏打擂台,也不用担心肖劲对自己是好是坏。
不过,这等异想天开的想法只在她脑中昙花一现,便被吴妹儿摒弃掉。
逃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简直就是狼群中的肥羊,那还不是谁逮到谁吃呀。
不管肖家怎么看不上她,吴妹儿觉得,现在的日子与在吴二狗家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她从以前的穷丫头,一下子升格成了少夫人,吃穿不愁,还有了下人婆子伺候,也难怪张婆子说她是山里头飞出来的金凤凰。
都说是红颜薄命,可她吴妹儿本来就是薄命,再无可舍的东西,现在得了什么,那就是白赚。
所以,这张脸还真是宝贝咧,她小心靠着吴娘子脸侧,听着吴娘子平稳的呼吸声,喃喃道:“阿娘,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马车嘎油嘎油,直走到了黄昏才停下来,秦婆子从后面的行李车上下来,请吴妹儿娘俩个下车,解释道:“天黑了路上有狼,车把式说在镇上歇一晚,明日起早走。”
吴妹儿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她坐了大半天,骨头都酸痛得要命,更不要说吴娘子还怀着孩子,歇一晚再上路,正好能缓缓乏。
做主人就是这一点好,万事不用管,只决定吃个什么,余下的自有下人去打理。
吴妹儿扶着吴娘子,坐在房中,下人送来热水饭菜,母女二人吃了个肚圆,梳洗完毕才要歇息,便听秦婆子在外惊呼:“我的祖宗,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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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的秦氏,看到天亮了,挣扎着起来,想要准备早间的吃食,却被肖虎拦住了。
肖虎径自穿好衣裳,回头才发现秦氏面色苍白、两眼发青,不由担心问道:“昨日不是好了吗,怎地睡了一晚,脸色又变得这样不好,你做梦啦?”
做梦啦?秦氏看着满眼焦急的肖虎,心下泛起苦意,只感觉这个睡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肖虎的时候。
那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自己在田间走路,扛着新打的麦子,累得满头大汗,远远看到有人领着一大群人骑马奔来。
那么霸气,跟乡下只知道种地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似乎一只手就能擎住整个天。
这样天神一样的人,又有银子又有本事,她开始也没想过能与这个男人能怎样,但后来,造化使然,她真的成了他的女人。
她知道他和娘子关系不协,所以在他面前,千依百顺、听话懂事,便是大了肚子,她也只求能进门当个妾就知足了。
哪成想,肖劲他阿娘竟然吊死了。哈哈,虽背后被人骂成是贱人,可那又怎么样?
她成了肖夫人,不是大獾洞村那芝麻大的小村子,也不是自己娘家那个穷村子,是有良田、有人口的大村落,当时她就想,自己终于抓住了这个男人。
成亲以来,肖虎待她一直颇有迁就,穿金戴银不说,后院也都是她做主。
原来笑话她不要脸的姐妹们,现在都后悔了,反过来巴结她,求着从她手指缝里掉几个便宜钱。
在肖家的日子真是舒坦,除了,没能给肖虎生个带把的继承香火。
乡下妇人若是没生出儿子,在婆家不是挨打就是受骂,家里要是有几个钱的,男人还会跟外头的野女人胡搞,生出个小杂种带回来。娘子非但不能埋怨,还得像供祖宗似的供着人家。
可肖虎却从来没有为难她,相反,还是待她很好,家里这么有钱,他也没说要纳妾什么的。
她一直为此得意洋洋,女子能得这样的夫婿,便是挨再多的骂名也值当。
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喜爱,什么疼惜,都是假的。
他明知道她再无法生育,四个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却为着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前程,把女儿们的婚事都搭进去。
可到时候前程来了,女儿们的一辈子也完了,便是肖家再好,又能怎样?说到底,全是便宜了肖劲那个小畜生罢了。
秦氏正伤心地泪流不止,贴身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肖虎还在,突地定在那里,眼睛还不时瞄向秦氏,一副焦急模样。
肖虎喝道:“跑什么跑,出了什么事?夫人病着,有什么事跟我说!”
那婆子怯怯地看了肖虎一眼,低头小声道:“过来问问夫人饭食怎么安排。”
肖虎一脸不悦,斥责道:“这点儿小事也要劳烦夫人,要你们有何用?难怪夫人的病越养越重,你自去安排,别再打搅夫人养病。”
那婆子颤声应“是”,低头正要退下,秦氏却喊住她,转头对肖虎道:“当家的,我没事的。几天没理事,正好有事要问她。”
肖虎已穿好衣裳,见她脸色依旧不好,又问了几遍秦氏可好。
秦氏却连连称无事,肖虎待要再问,正巧外面有事等他去办,只好嘱咐婆子小心伺候,领着随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