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妹儿》李李谭雅

14、第 14 章

　　上文说到肖劲被他的部下唤作“猴子”的在吴妹儿面前被打了脸，十分气恼。

　　这下也不讲什么“好男不和女斗”之类的了，肖劲“噌”地一下跳到吴妹儿面前，

　　恶狠狠地威胁道：“灰兔子，你还有心思笑，看来还是没吃到教训，今日就让小爷教你学学规矩！”

　　吴妹儿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有些后悔：这般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逞英雄爱颜面的年纪，下手没轻没重，又不计后果。

　　明明刚才自己示弱求软就能敷衍过去，实在不该惹的他恼羞成怒，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妹儿立刻做出来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眼泪说来就来，将头一抱呜呜哭道：“别打我呀。”

　　她这一哭，肖劲倒手足无措了，挠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回头看向兄弟，让他们想个办法出来。

　　那帮小子交头接耳，若吴妹儿是个男的，那好办，围上去一顿狠打，打他个心服口服为止；

　　若要单打独斗，他们也个个能上，可惜吴妹儿是个丫头，又这般矮小瘦弱，便是打赢了，这传出去也丢人。

　　几人商量一番，一个说把吴妹儿的头发剪断，让她再见不了人；一个说抓只老鼠来，放在她身上吓死她。

　　肖劲听得都不甚满意，什么乱主意！吴妹儿又不急着嫁人，便是剪了头发，过上一年半载就长起来了；

　　老鼠吓她？抓了老鼠，自己还不够吃呢，哪里舍得拿出来吓人玩？

　　最后站出来一个黝黑的大个子，一个字想半天，结结巴巴地道：“劲兄弟！火火攻！我我我们去，去她家家烧、烧院、院子柴火，怎、怎么样？”

　　一帮小子皆赞这主意妙极，肖劲低头想了一会儿，连连点头也道好。

　　吴妹儿本是捂着脸装哭，如今听此心中才暗暗发急，自己好容易捡的那些，若是都烧了可如何是好？

　　不由暗骂：“你个黑结巴，心思这般狠毒，怪不得让你说不清楚话！若是说得明白，还不知道怎么坏呢！”

　　无时间多想，见肖劲抬脚要走，吴妹儿当即上前一把拉住他，哀求道：“天这样冷，夜里还要烧炕，我家那点儿柴火，没了可要冻死人的！”

　　那结巴说地慢，插嘴倒是快：“冻、冻死那个吴、吴二狗，才才好！”

　　吴妹儿不理他，看出肖劲才是说了算的人，遂只拉住他不放，见他有些松动，

　　又接着求道：“你们要烧我家柴火，受冻的不止我阿爹，我娘娘、阿娘都在家里。

　　且我娘娘眼盲瘫在床上，我阿娘又迷糊，天干物燥，若连着房子也烧了起来，岂不是要害了家里无辜性命？”

　　肖劲几个被吴妹儿说住，立在那里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

　　远处，吴小年带着大獾洞村的几个孩子跑过来，先一把抓住吴妹儿，将她从肖劲身边拉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小声问道：“他们打你了？”

　　吴妹儿摇头，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吴小年尚未答话，吴留住上前，指着肖家村那几个小子道：“招弟姐要去河边洗衣，正看见你被堵在这，她去我家告诉我的。

　　我想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便去唤了小年哥来。”

　　又冲着肖劲他们鄙夷道：“几个半大小子打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那帮小子被吴留住说得一堵，唤作三福的那个跳出来，气道：“我们才没打她咧！”

　　吴留住嘴角伶俐，立刻回问道：“那怎么围着妹儿不放？不是打她是什么？”

　　三福大感委屈，吸了吸鼻涕，道：“是她先拉住我大哥不放的！”

　　吴留住疑惑地看了看吴妹儿，问道：“是你拉的肖霸王，你拉他作甚？”

　　吴妹儿不想激化矛盾，正思量如何才能劝得那几个肖家村的小子回去，还未答话，猴子先开口了道：“我们要去烧她家柴火，她不让！”

　　这下大獾洞村的孩子“哄”地一声不干了，漠北的春天村里人最怕什么？自然是火！

　　此时节风极大，常常一刮就是几日几夜不停。这么大的风，若是一家着了火，可能连整村都要烧起来的。

　　因此，一听肖家小子们竟打算要放火，大獾洞村的孩子们个个摩拳擦掌都要动手。

　　吴妹儿不由犯愁，吴二狗已经给村里惹了够多的麻烦，村里人烦透了他；

　　现在再因着她两个村的孩子打起来，不论打坏了哪个，自己都是讨了人厌。

　　她一面让吴小年拦住村里的孩子，一面对着肖劲道：“若说害处，我阿爹污人名节是小害，你们放火烧房可是大害呀！”

　　肖劲也明白放火不对，自己一方理亏，只是被逼得下不来台，不肯松口。

　　其实心里早连连后悔不该一时冲动，鲁莽行事，这回若真打起来闹大了，阿爹的拳头可不轻啊。

　　吴小年稳住了同伴，转身朝肖劲施礼，正色道：“当初在肖家村，咱们两村的里长已经说定，任肖家人打够了妹儿阿爹出气，就是此事完结，谁也不许再提。

　　你如今私自前来报仇讨债，岂不是出尔反尔，难不成你阿爹说的话做不得数？

　　你们说妹儿阿爹欺辱守寡之人，可说句不好听的，毕竟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厢情愿之事，再说他也为此事吃了苦头受了罚。

　　何况，她阿爹有罪，家里其余之人不过是妇人，有何过错？

　　更不要说你还打算要放火烧房？那才是大罪！这话到了哪里也都是你的不是。”

　　肖劲“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不服，嘟囔道：“我就知道你们读书人心眼多、嘴巴厉害，说到最后倒给小爷我头上罩了罪名。

　　罢罢罢，今日提起烧柴火，是我们不对，给你们陪个不是。我阿爹既然说了不提那事，以后就是不提！”

　　又对吴妹儿道：“灰兔子，胆子不小啊，敢拦住小爷，这回算你运气好！

　　小心点儿，别让我抓到你的错处！”伸手一挥，喝道：“咱们走！”

　　走出了几步，又突然回转，“哼”了一声，一脚踢翻吴妹儿的衣服篮子，这才带着肖家村的小子们呼呼啦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