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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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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是父汗最小的女儿,是他建立了大元王朝、定都燕京后生下来的,他老来得女自然是把我捧在手心上,对我百依百顺,我一向是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就去哪。从小我就跟着阿哈(哥哥)和额格其(姐姐)学习骑射,父汗说这是我们草原儿女的本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人人都会。除此之外,从五岁开始,父汗还亲自教我功夫,他专门给我做了一根趁手的九节鞭,比一般的都要小、要精致,杀伤力也没那么大。最近我刚好练在兴头上,鞭子一直挂在腰上,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就要甩出来练练的。
早几天我看中了花园里的一棵大树,很粗很高,正是开花的季节,我目测过,如果鞭子练得好,正好可以把花朵打下来。这会儿无聊,我穿上红色的小马靴,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花园中准备大开杀戒。
落花飞舞,花瓣飘飘洒洒很漂亮,让我更开心的是这说明我的九节鞭练得不错。
“花会疼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飘过,像花瓣一样轻柔脆弱。
我一回头,看见了那日大殿上的男孩,他仍旧怯怯的,这句话像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说出了口,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只盯着地板,看样子还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你说什么?”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可他却退了一步,也不看我,用更小的声音道:“花会疼的……”还不等他说完,身边的仆从立马上前拉住了他责备道:“到处乱跑,闯祸了知不知道,还不快给公主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看样子他很委屈,于是我挥了挥手叫仆从退下。
“公主,小的是奉命看护瀛国公的……”
“叫你走就走嘛。”说罢,我很不耐烦地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飞快的跑了,“不许跟过来!”
到了水池边,我放开了他的手,爬上一块大石头坐下,然后叫他也上来。
“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呢?”
显然他没爬过树,连块小石头都上不来。没办法,只能我帮他咯。要是有人看到我们俩这样爬假山,一定得吓得赶紧叫父汗来收拾我,尽管我知道他不会的。
“你叫什么名字?”
“赵隰”
“我叫塔拉奥海娅,意思是‘草原的女儿’,父汗说,虽然我是在燕京出生的,但我要记得自己始终都是来自草原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你是公主?”
“对呀,我们一般大呢。”
“是这样……”
“你也住在宫里吧,以后我们就能一块玩儿了。”
“……”他不说话,手里默默地把玩着衣角。
“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我娘不让我跟你们玩。”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让我不要出门,可我觉得很闷……”
原来是这样,那算什么大问题,我是公主,想找你玩还有谁能拦得住吗?
“那以后我来找你,你肯定能出来。”对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听我说完,他心情好像又变好了,然后突然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看着我干嘛?”
“很奇怪,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草原。”
“是吗?”
“嗯。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明天来找你呀。”
他顺着石头滑下去时还差点摔跤,我嘲笑了几句,他脸一红,头也不回地跑了,看着他的小小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知道明天带他去玩什么了。
驯马场上,我穿着红白相间的骑马装,蹬着我最喜欢的大红色马靴,挥着马鞭大喊大叫,头上的珠帘跟着马儿飞云的起伏一荡一荡的,看台上的人一个劲地为我叫好。快到围栏边了,我一拉缰绳让飞云正好停在了赵隰的面前,吓了他一跳。看他被吓得呆若木鸡,我笑得更开心了。
“上来。”
“不,不……”
“一个男孩子还怕骑马?”我跳下马来,像昨天一样生拉硬拽把他弄了上去,然后一拍飞云的屁股让它飞奔。
“啊!”叫声充满了整个驯马场。
嘿嘿,这才像个男孩子嘛,我满意地看着。他不会骑马,只死死地拽住缰绳,身体也不贴着马背,在马上颠簸得十分厉害,样子十分滑稽。
“好呀好呀,飞云再跑快点,再快点!”我一定是个幸灾乐祸的典型吧。
“胡闹!”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是额吉。我不怕父汗,就是怕额吉,听她短短的两个字,我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要倒霉了。
额吉叫停了飞云,吩咐人把惊魂未定的赵隰送了回去,板着脸把我领走了,一路上一言不发,这才她是最可怕的时候,我也不敢说话,乖乖回到自己房里,额吉会训我吗?我心里很没底,悄悄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塔拉还小,顽劣罢了,别放在心上。”父汗果然是疼我的,我暗自窃喜。
“这是其次,只是那赵隰那孩子,本就水土不服,又被塔拉这么一折腾,还不得生病?”原来额吉是怕他生病。
“中原人就是软弱,要是我,也得整治整治他们。”果然是亲生的,父汗跟我就是一个心思。
“大汗,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如果大汗能放他们母子回江南也未为不可啊。”
“察必,这话你提过不知一回了,然而你想过没有,若他二人回江南,浮言一动,南宋另起,终非我大元之福呀。”
“大汗远虑,是我思考不周了,我本妇人,不能政治,不过女人孩子之间的事还是能助大汗一臂之力的。”
“察必你果然能助我,若能安抚好他二人,也算是省去我不少烦心事了。”
后面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赵隰差点就要走了。不过后来,额吉虽然吩咐下人多照顾赵隰和她娘,但不再准许我去找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