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秋娘子

71、群芳聚集

　　疏影的生辰就在眼前了，每日看着少卿似乎非常忙碌，疏影也不多问。年少时候盼望着生辰宴会，如今却怎么也上不了心，似乎不愿意承认自己又老去一岁。

　　依旧拿了本旧书，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疏影翻着书，忽然一朵桃花落在书页上，正好盖住字，疏影看着，觉得美极了，这时候少卿正从屋里出来，疏影抬头看见他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一刻就这么停住了，疏影合上了书，然后放到旁边的石桌上。

　　“怎么不看了，影儿？”少卿走过来问道。疏影看着他微笑道：“少卿你知道吗，刚才的一刻，真是妙绝，这样的一个春日，却是一个永恒。”少卿不解地看着疏影，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嗯，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刚才你从门里出来，那一刻，真的很好。”

　　“影儿，你说好就好吧，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可是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少卿温柔说道，的确，这一刻的疏影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只是淡淡地。

　　如果只是如此，疏影也觉得心满意足，这样平静淡泊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美事。疏影看着暖阳洒下来，一时间心里融化了不少，就这样风平浪静吧，她在心里说。

　　少卿把小院子里布置得很舒心，疏影总是告诉少卿不要乱花费，她只想这么平静地过一个生辰，况且庆生这种事情，毕竟年年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少卿，似乎忙的不可开交，看着疑惑的疏影，他总是神秘地一笑，半句也不透露。

　　疏影问少卿：“明日夫人他们估计来得早吧，咱们早歇了，明儿该早起了。”少卿道：“无妨，你多睡会儿吧，我起来准备就是，夫人一向考虑周全，不会早早来了的。”疏影回道：“少卿，我一点也不像夫人，什么事情都要你操心，我自己却不上心。”

　　少卿点点疏影的头说：“我就要如此，你什么都不要管，有我就好。”疏影安静地睡去，嘴角依稀挂着一抹笑意，这些日子，她渐渐睡得安心多了。

　　次日疏影还是早早地起来，一夜睡得很好，悦儿打了水进来，叶儿在一旁伺候梳妆。悦儿说：“少奶奶，咱们今天可要美美地梳个头，艳压群芳。”疏影回道：“不过是夫人来，又没有什么旁的人，随意梳个头罢了，如今又不是十几岁了。”

　　叶儿找了一件粉色的衣裳，十分精致，简单地绣花图案，淡淡的粉色透着清新。“大小姐，你好久没穿粉色了，今天好日子，咱穿这身吧。”疏影点头。

　　疏影出了屋子，看见外面院子里的摆设，问悦儿：“怎么这么铺张，不过是家宴嘛。”悦儿道：“少爷的一片心意，少奶奶领了就是，为着少奶奶，少爷怎么都不觉得过分的。”

　　不大一会儿，听见门外进来，疏影忙理了发鬓，说道：“可是夫人来了，我迎迎去。”还未出来，听见外面道：“祝寿的来了！”疏影一惊：“咏嘉来了！”门开了，果然是咏嘉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比之从前丰润了些，“咏嘉，你来了！”疏影迎上去。

　　“是我，你的大小姐，咱们也有好几年未见了，还是那时候你从京城回来咱们见过呢，后来你就一味闷着也不见人，我去了林府多少次，见了哥哥嫂子，也总是摇头。疏影，你这家伙，到底要如何啊？不过几年不见，你还是那副样子，依旧倾国倾城啊。”

　　咏嘉一席话下来，疏影摇摇头道：“好张利嘴，如今你是不记得当年的样子了啊，仗着少奶奶身份，也欺负起我来了啊。”咏嘉只是好笑，两人手挽手进了小院子，疏影让她坐了，手却不愿松开，只是紧紧地握着。“咏嘉，咱们好久没见了，对了，这么早，你怎么赶来的。”

　　“是了，为了大小姐的生辰，我们可是赶了夜路啊。佳玉姐去了郑府，说先要拜访郑夫人，回头她们一起来，像是事前都商量好了的，你等着就是了，一会儿有的热闹呢。”

　　“玉姐姐也来了？太好了，如今咱们几个，又能在一处了。”疏影兴奋地说道，想到她们几个人的相聚，还是在四年前，那些翘首待嫁的日子里。

　　咏嘉对着疏影看了又看，疏影也看了咏嘉，“咏嘉，如今你可丰润了不少，刘府的日子不错啊。”咏嘉回道：“如今我都老了，哪里像你，永远这个样子呢。”

　　少卿刚从外面回来，刚去办了新鲜的点心，见过了咏嘉，咏嘉笑道：“二少爷真是细心，这样的事情，交代个下人就是了，何必又自己跑呢。”少卿回道：“点心这会儿的最新鲜，而且疏影的口味，喜好，他们总也办不好，还是我亲自跑比较放心。”

　　咏嘉暗笑了，看了疏影道：“真是好福气！疏影，当真是要羡煞旁人啊。”疏影也低头笑了，看着咏嘉似乎有些倦怠，忙说：“咏嘉，你赶了夜路，这会儿还早，夫人他们可能还要一会儿呢，你先去歇一会儿，你必定要陪我几日的，咱们稍后再乐。”咏嘉便去了。

　　待得咏嘉去小憩，疏影看了少卿道：“这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少卿笑道：“你不喜欢么？我知道你这几年太闷了，如今和她们乐一乐，也能开心点啊。”疏影看看少卿说：“怎么会不喜欢，如今一聚太难得了，少卿，我很喜欢，到底是你知道我。”

　　“满大街了挑了好些日子，没一个合意的，我手又笨，不会给你做个什么，如今倒也没有一件合心的礼物，这样一个安排，算是贺礼了。”疏影只是浅笑，倒是叶儿忍不住说：“大小姐早偷乐了，稀奇玩意儿不知道买了多少，不是挑不着，是都买遍了。”

　　“叶儿这丫头，倒是一张巧嘴，如今比悦儿还会说话了。”少卿笑道。

　　主仆几人都笑了，这会儿一应俱全，只等着客人来了，疏影看看四周，说道：“我倒是觉得咏嘉，似乎比从前更快活些了，这倒是好事。”少卿握了疏影的手，说：“所以啊，你也要更快活些，心里放宽些，这几日你好多了，睡得也踏实多了。”

　　“少卿你知道吗？三年前回到林府里，咏嘉陪了我好几日，那时候她告诉我，要珍惜什么。当时她怎么说我都不明白，最后她用两张纸条试探我，终究让我知道了，少卿，我是多在意你。”听了疏影一番话，少卿才明白，为什么每每提到咏嘉，她总是感叹不已。

　　两人正说间，外面一阵声音响起，少卿道：“定是他们到了。”两人忙起身，一起向门口走去，疏影招呼了，依旧挽了佳玉道：“玉姐姐，咱们也好些日子不见了。”佳玉嗔道：“我们丫头如今心也大了，日子久了，也不说回去看看，白叫我们挂着。”

　　疏影见了佳玉，立马就变了小孩子状，倒是青梅说道：“你看看疏影，往日里倒也是个稳重的，只是见了佳玉，立马就变了小姑娘，到底是嫂子疼她啊。”崇如一旁看了，见疏影果真又如同当年那般，青梅转头对崇如说：“看她，好像当年刚见时候一样啊。”

　　崇如的目光更是离不了疏影，此时的疏影，正沉浸在亲人相见的喜悦中，倒是没注意到崇如投来的目光。不过此时，崇如觉得疏影更动人，抛却了过往的忧愁，那么自然地微笑，依偎在佳玉身旁，像个邀宠的小女孩，娇羞惹人怜。

　　众人进了院子，都在椅子上歇了，如今这天气，院子里最是舒适，反倒是屋里闷热。这时候咏嘉也出来了，佳玉道：“你倒先躲懒了，歇了会儿？”咏嘉点头，对佳玉说：“我的好嫂子，你这小姑子怎么这么好命儿，原先林府本就是世外桃源，如今这里，也是别有洞天啊，虽说地方儿倒是不十分大，却也舒适惬意，又是一个好所在。”

　　佳玉笑道：“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家里嫁出去的，林府也好，这里也好，也是你的家啊。”疏影也点头道：“对啊，咏嘉，玉姐姐说得没错。往后闲了，哪里都住得，我们只嫌你住得时间短了呢。”疏影的口气是真诚的，甚至是有些乞求的。

　　众人坐了，都忍不住打量起疏影来，几年不见，谁都瞧出来她的不同。曾经的她，坐在那里，人们都忍不住地瞧她，一喜一嗔都是惹人侧目。如今的她，贪婪地看着亲人友人，那样紧紧地依赖在佳玉身边，仿佛一个无辜害羞的小姑娘，让人忍不住怜惜。

　　佳玉替疏影理了理鬓发，笑道：“疏影，怎么如今，比当初还要黏着我了，瞧瞧你，跟那会儿在家的时候一样。”疏影说：“玉姐姐，我好些日子没这样开心了，今日你们来了，我才能大声说，大声笑，竟然一下子好像还在广平府城里一样，那么自在。”

　　长叹一声，佳玉看看疏影，“还是那个小姑娘啊，哎。”少卿一边招呼着，一边看了疏影，今日的她，真是与往日大大地不同，那么自在，那样闪亮的眼睛，这才是疏影啊。

　　众多目光中，崇如那里是最不易察觉的，他总是忍不住看了疏影，但是又躲闪了，并不是为了害怕青梅瞧见，而是为了少卿，他再也不愿意少卿去误会一星半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