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BLEACH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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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仲夏，炎日当空，一座普通的木质房屋坐落在偏僻的、距离闹市区稍远的位置，方圆百米再没有其他人家，环境清幽，遗世独立。
屋内的结构也很简单，卧室内铺着简单的两张榻榻米，角落放置着一些衣物，走出去便是客厅，除了一张简单的用来吃饭的木桌和一些杂物，再没什么起眼的东西，整个房间也就几十平米。
栗原瞳不过一眼便将屋内的所有东西都记了下来，不再多留，脚步丝毫不停顿的拉开门，耀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她条件反射的眯起眼。
适应了一会儿，栗原瞳带上身后的门，上前两步随意坐在廊上。旁边的木桌上有早已切好的西瓜，她像是自家人一般，丝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边吃边问着桌子另一头的少年道：“奶奶最近身体不好？”
大约几个月前，栗原瞳闲逛之时偶然间又碰到几十年前那位开解她的老人家，只是和多年前不同，老人家早已不是独自一人，而是组成了家庭。
“没有吧，大概是夏天到了有些嗜睡。”回话的是位一直坐在外面的银白发色少年，说话的功夫便快速解决了一大块西瓜，然后猛地扭头看向栗原瞳，没有任何的预兆，一嘴的西瓜籽像是机关枪一样“噗噗噗”直直扫射向她的脸。
两人中间距离也不过十几厘米，栗原瞳看也不看他，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动作一闪把手中还未吃完的西瓜皮举起来随意一档，顿时西瓜籽又重新反射回少年脸上。
一直等对方把所有的西瓜籽都吐完，栗原瞳这才扭过头去，把西瓜皮倒扣在少年头上，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眸，淡淡开口。
“功夫不到家的挑衅只是自取其辱，日番谷。”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太过刻薄，一般人听了多会恼羞成怒，但被称作“日番谷”的少年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少年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要较为冷静沉稳。
日番谷只是扭头“嘁”了一声，把头上的西瓜皮扔出去，然后顺手擦了擦顺着额发留下来的西瓜汁。
“是你反应太快了吧，尿床桃没一次躲得过去。”
的确，几乎在他扭头的同时，栗原瞳就抬起了手。
“别拿那种一年生和我比。我毕业的年数比她的年龄都大。”
尿床桃全名叫雏森桃，据说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栗原瞳没有见过，她来的不凑巧，对方刚去真央报到。
不过也没什么遗憾就是了。
“你是三席大人——”闻言日番谷拖着长长的调子懒散的喊道：“没错吧。”
栗原瞳没理他，转身又拿了块西瓜吃。
“说真的三席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日番谷却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他虽然不是死神，也知道知道三席这个职位很高，“怎么我感觉你整天没个正经事？”
“我工作效率高。”栗原瞳大言不惭。
日番谷明显不信，毫不掩饰拿着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栗原瞳：“都有什么工作？”
“你去当死神就知道了。”栗原瞳随手把吃完的西瓜皮扣在日番谷的头上：“你的灵压不错。”
——搞不好静灵廷会又出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
日番谷强忍着怒气闭着眼把西瓜皮从头上拿下来，看着手里只吃了一少部分的西瓜，顿时额头上青筋跳动的欢快：“别老扣在我头上啊混蛋——而且你能不能吃干净一点！”
“下面不甜，而且吐籽好麻烦。”栗原瞳不为所动的又拿了块西瓜，继续自己只吃西瓜心的浪费行为。
“那你别吃啊，西瓜怎么可能没籽！”日番谷把桌子上最后的一块抢过来啃了一口，这才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我对死神没兴趣，看你和尿床桃就知道这职业没什么可期待的。”
“哦，那挺好。”虽然被嫌弃了，但栗原瞳却并没所谓的样子，“当死神死的快。”
“那你还当……”日番谷一脸无语，“尿床桃嘴里的死神可是又伟大又光辉，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伟大？光辉？
栗原瞳歪着头颇为认真的思考了半晌：“也没错，她说的是正面性，我说的说反面性。”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悲观的人。”日番谷又吃了一大口西瓜，嘴里含糊不清，“我还以为你不会考虑那种事。”
“我这叫思考问题全面。”栗原瞳把迅速吃剩的西瓜皮又扣在日番谷的头发上：“不懂不要瞎说。”
其实这话没错，但以栗原瞳的为人是万万不可能承认的。
日番谷额上蹦出一个十字，忍无可忍的把西瓜皮拿下来一掰两段，朝她扔过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惹怒我的后果！”
“你太弱了，对我造不成威胁。”栗原瞳随意一侧身便躲了过去，伸手指着对方头发上滴下来的红色西瓜汁道：“只是帮你染个发而已，气什么。”
“你怎么不给自己染！再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染掉！”日番谷掀桌，牙齿咬得咯吱响：“还有谁让你给我染发了。”
“讨厌自己发色的是你又不是我。”栗原瞳从容的坐在原地，优雅的拂去落在衣袖上的西瓜籽，风轻云淡道。
日番谷顿时哑然，呐呐的坐下来：“你怎么知道……”
我不喜欢自己的发色？
日番谷外表看上去也就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就算表面装的再怎么成熟，也比不过看上去已经二十岁左右实际年龄不知道几百岁的栗原瞳。
况且他来到尸魂界可没多久，实际年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的孩子。
“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你说话可真难听。”
“真话都不好听。”
“嘁，肯定是奶奶告诉你的。”日番谷有些不服气的反驳她，“你们在里面谈了那么久。”
“我们的对话不超过五句。”栗原瞳诚实道，奶奶看上去太累，更多的时间她只是坐在那看着这位老人入眠。
日番谷对此将信将疑，但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什么，只能不甘心的半妥协：“大家可都不瞎。”
“我说的不是眼睛。”栗原瞳说完这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向来没有那份闲情和耐心给别人解惑，寥寥几语无意中的宽慰也不过是因为某个理由罢了。但若是对方不领情不主动，或者有一丝的不配合，栗原瞳都不是那种会善解人意循循善诱的人。
她可不管那些可有可无的次要因素，日番谷这个年纪在她看来也不算小了。栗原瞳从怀里掏出一袋栗子糕放在两人中间，自己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眼睛看也不看他，随意道：“吃吗？”
日番谷没再说话，默默地拿了一个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思考着栗原瞳的那句话。
其实也不难琢磨，日番谷虽然年纪小人却聪明的很，有些话一点就通。
他沉默的更多理由其实是因为接下来要开口的话。
事实上日番谷对于眼前相识了不过几个月的栗原瞳并不算太过熟悉，对方来这里的次数统共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得清。
不过日番谷觉得，就算多认识个几年，他怕是也不够熟悉栗原瞳的。
这个人太难看透了，却又能轻易地看透他人。
所以他知道，有些问题，问栗原瞳才是最为合适的，那是祖母和雏森都给不了他的答案。
“你被当作特殊的……存在……看待过吗？”日番谷又抓了一个栗子糕塞到嘴里，有些故作不在意的边嚼边含糊不清道。
“你是想说'怪物'吧。”栗原瞳扫了一眼他的头顶，“因为这发色。”
日番谷低着头没回答她，显然是默认了。
“我的话，一直都是。”栗原瞳看着不远处绿意盎然的湖泊，那里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浅的可以一眼就探到湖底，和眼前少年的眸子一样。
“无论是发色，还是性格其他。”
日番谷扭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因为栗原瞳的语气实在是太随意了，好像完全不在意此事一般，因此他问了出来：“你不在意吗？”
“你觉得呢？”栗原瞳反问他。
“我觉得……你好像不在意……”其实是完全。
“那就够了。”
“什么？”
“我在不在意，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栗原瞳扭过头，平静的直视他，瞳孔里清浅的倒影出日番谷的身影，却感觉并没有深入眼底，“无论我在不在意，只要让你以为，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不在意，那就足够了。”
日番谷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里面充满了疑惑、惊讶和懵懂。
栗原瞳突然记起来，多少年前，浦原喜助好像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这么想了不过一秒钟，她便把脑海中不必要的回忆剔除了个干净。
“你所在意的，只会让知道的人把它们变成伤害你、利用你的武器。”栗原瞳把还未吃完的栗子糕拿起来突然扔了出去，眼睛却一直盯着日番谷，“看，现在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我把它毁了，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实际上她原本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法，但是突然间却不想那么做了。
眼前的栗子糕看着没有丝毫的食欲，反而令人心烦。
日番谷张了张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气氛莫名的发展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可栗原瞳说的话却让他无从反驳。
他撇过头不去看那双让他感到微微有些压抑的眼睛，皱着眉盯着远处从袋子中滚落出来、沾上泥土的栗子糕，却依旧感觉到无处发泄的苦闷。
日番谷谈不上有多么的喜欢栗子糕，但却无法不在意这种做法。
——被人故意的、明目张胆的，伤害他的做法。
其实栗原瞳的做法和他以往经历过的那些冷言冷语和嘲讽难堪对比，也没有太过分。那句点破的话语，才最是关键。
人们对于会伤害自己的事情都是下意识的躲避。
“那关心你的人呢，还有你关心的人呢？”日番谷烦闷的想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反驳的点，立马扭过头看她：“所有的人里也包括这些人吧？”
“长嘴干什么的？”栗原瞳虽然面无表情，却让日番谷实实在在感觉到了鄙视，“不会自己说？”
日番谷：“……”
确实哦……
不过好像一直以来他反而都是把这些情绪对亲近的人隐瞒，为了避免担心，又怎么可能去主动诉说。
日番谷挠了挠头发，一副苦恼的模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做不到——像你这样完全隐藏自己情绪什么的。”
普通人怕是都做不到。
“随便。”栗原瞳从怀里又掏出一袋抹茶味的糕点，“你这么弱，我早就料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本来也没想让日番谷像她这样。这番话原也不必说，经历的事情多了、时间久了，很多在意的东西便自然而然的渐渐淡而化之。更何况有得必有失。她这几句不过是把奶奶之前对她的那份关心，还回去而已。
栗原瞳看着手中没有吃过的新口味——据说是现世那边传来的，现世的更朝换代远比尸魂界要平常迅速得多，新事物也多的令人咂舌。她凝神打量了片刻才放到嘴里，顿时清新的绿茶香气弥漫嘴间，甜味并不浓郁。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好像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她余光撇到日番谷依旧舒展不开紧蹙的眉头，又开口道：“你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闻言日番谷伸手去拿糕点的动作一顿，简直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指着她瞪大双眼：“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也会夸人？！”
栗原瞳轻轻把他的手拍开，自己又拿了个糕点塞到嘴里：“你听错了。”
日番谷掏了掏耳朵作不耐烦状，伸手把整个袋子都抢了过来：“说了就是说了。而且你明显比我更喜欢吃糕点吧，完全没有说服力。”
“但你扔不了我的。”栗原瞳边吃边说道，“而且这都是小事。”
除去至关生死的事情，其他都是小事。
“再说你这样憋着，很不好受吧。”日番谷因为抢到了整袋的糕点，颇有些挑衅的笑看她，“我可从没看你笑过。”
当然了，不止是笑，任何的情绪波动他都从来没有在栗原瞳身上感受过，对方永远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栗原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跟他抢那袋糕点，双手向后支在地板上，微微抬头望着头顶清澈如洗的天空，不再言语。
她今天出来没换平常的衣服，依旧是一身死霸装，白色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看上去有些偏大，黑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都更为削瘦，总让人感觉身体有些不好。实际上栗原瞳的精神头看上去还尚可，虽然脸色苍白，倒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日番谷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觉得这个人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总是不冷不热，漠然一切，悲喜尽失，情绪全无。
她就犹如浑身围绕着一团迷雾，所有人在摸索着靠近的过程中，便被看不见终点的绝望和慢慢渗透进骨髓的冷意搞的打退堂鼓。
日番谷没见过之前的栗原瞳是什么样子，只是听奶奶偶尔闪烁的言辞和见到对方时脸上无可奈何悲伤的表情隐约知道，栗原瞳之前大概……不是如此。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破现在沉默到快要陷入尴尬的气氛：“你是怎么做到的？完全隐藏情绪什么的。”
栗原瞳闻言终于有了回应——扭过头静静的看了他长久，夏天的暖风从他们中间拂过，银色的长发席卷而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你觉得……情绪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日番谷被这个问题搞的莫名其妙，完全下意识回道：“不是情绪存在的必要而是必须存在情绪吧？一个人要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那还是个人吗？”
完全隐藏是一回事，而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
栗原瞳回过头，眸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轻轻的开口，语气飘忽如大海中的孤帆，随时都有被海浪打翻淹没的可能；又似海市蜃楼，冰冷而遥不可及。
夏日的暖光没有一丝覆在她身上。
“是啊，说不定……已经不是了呢。”
其实时间久了，栗原瞳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情绪到底是真的被她完全隐藏的极好，还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痛苦、悲伤、绝望、惧怕和所有的负罪感，统统都麻木了。
从那个夜晚，那个结果开始，好像以往发生的所有一切和未来所有会发生的事情，都给她造不成任何影响了。
已经没有什么不可失去的了。
她这句话说的太轻，轻的没一丝重量，好像随风飘散了一般，日番谷当然不可能听得清。
因此尚不知如此复杂情绪的小少年皱着眉头扒拉了一下头发，困惑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秋天要来了。”
冬天也不远了。
一年……很快又要过去了。
其实栗原瞳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愿去记。
距离那些人离开静灵廷多久了呢……距离和浦原喜助的那次见面……又多久了呢。
是不是有些事不去想，便真的不会在意。
无人得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BLEACH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