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陇上春光好》輕塵

59、墙头相遇

　　文大郎往后如何暂且不提，且说文娟，自从得知家里要送她去给知县老爷做妾，心里便十分愉快。给知县老爷的妾，那可不是一般的妾，那是这县城最大父母官的妾，自己一个庶民简直一步登天了，想着往日里那些瞧她不起的邻居乡亲，着实有了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只是事与愿违，当一乘小轿将她抬进知县老爷的后宅，当知县老爷顶着那一脸的褶皱皮出现在她眼前，文娟的心就跌倒了谷底，还有更要命的是，当知道知县老爷有那变态的床事，折磨起女人来彻夜不睡，文娟的心才真正感觉到了惧怕绝望。这几日知县贪恋她青嫩的身子骨，每晚都要招她伺候，这对于文娟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来说那真不亚于噩梦。短短几日文娟剧烈的消瘦了下来。
　　这一日，外面天气晴好，四五月的风和煦温柔，吹拂着万物一派新绿景象。院子里的花香时不时透过半开的窗子飘进来，沁人心脾。
　　可文娟却心情苦闷郁卒，坐在梳妆台前垂泪托腮想心事。
　　贴身丫鬟见她形容憔悴，便在边上劝道，“奴婢见这几日姨娘心情烦闷，不思饮食，形容憔悴，可是想老爷夫人了？
　　文娟抬头看了丫鬟一眼，默默垂泪道，“想他们有何用，能让我脱离这人间地狱吗？”
　　丫鬟闻言急忙上前一把掩住文娟的口神色紧张低声道，““姨娘可千万别说这话，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再如此下去，我能活多久还未知呢！”文娟拿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将帕子使劲砸在梳妆台上。
　　“姨娘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姨娘且先忍耐忍耐，总会有出头之日。”
　　丫鬟见文娟言语颓废丧气，小心翼翼劝说着，又抬头看看窗外，心里想了想便接着道，“奴婢见今日外头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奴婢还记得出了门往南走有个小园子，里面种了不少四季花卉，景色很是怡人，不如姨娘出去散散心也好过在这里愁烦。”
　　文娟听了丫鬟的话，仔细想了想，便点点头，起身略微梳洗一番，和丫鬟去后花园散心。
　　入了园子门，果然见丛绿氤氲，万花增芳。两人边看边行，穿过一条石子小路，来到一片竹林，见翠竹绿影婆娑，竹林间花卉盛开、与翠竹交相辉映，十分怡人舒心。
　　文娟注视着眼前的美景，烦闷的心情略有些好转，她带着丫鬟沿着竹林中的一条小路走进去，直走到靠近围墙边的小亭子，才停住脚步。丫鬟见她略有些气喘，便搀扶她入了小亭，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稍息便可。文娟坐下来，环顾四周，翠竹明湖，小亭闲花，风景甚妙，便心情又好了三分。
　　丫鬟见她心情好了，才长出一口气，笑道，“姨娘，你看此地是不是跟奴婢说的一模一样！”
　　“文娟点点头道，“没想到这县衙后园竟是如此佳境，往日里还我还以为三里寺的景色佳呢！”
　　“姨娘，您那是不怎么出门的缘故，其实这天下的美景何其多。不说别的，就说帝京吧！听人说那才叫繁华热闹呢！”丫鬟在边上笑着道。
　　“哎，”文娟叹了口气，转身趴在美人靠上托着腮道，“若我今生能去帝京一游，死了也甘愿啊！”
　　“姨娘可不能如此说，”丫鬟忙劝道，“姨娘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
　　文娟托着腮沉思片刻，注视不远处的翠竹林，娇弱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娇俏吟道，“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好诗。”
　　才吟完就听墙外传来低沉的男子叫好声。
　　文娟因为心情烦闷，好容易出来散心，和丫鬟闲聊几句，又见此处竹林苍翠景色十分宜人，便随口吟了几句，没想到隔墙有耳，竟被人听了去，却还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文娟心里一惊，忙住了嘴。”丫鬟忙护在文娟身边，大声嚷嚷道，“哪里来的登徒子？”
　　“娘子勿怪，”那低沉的男声语气略带急促，“娘子勿怪，小可实不是有意冒犯，只因打此处经过，听到娘子吟出如此好句，小可情不自禁所为。还请娘子见谅。”
　　文娟听了外面男子的话语，既惊又喜，忙起身抬首看向墙外，却因为墙太高了，什么看不见，忙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一把梯子来。
　　神色忐忑不安的丫鬟踌躇了一会，禁不住文娟的再三催促，忙去寻了。
　　这里文娟声音放轻道，“郎君是何人？在此处有何事？
　　外面那男子道，“小可是赴京赶考的书生，方才路过此地，听见娘子与家丫鬟对话，又听娘子文墨非凡，忍不住打扰。”
　　“文娟娇羞道，“羞煞人也，奴家哪里文墨非凡，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今日因心情烦闷，吟了旁人的诗来抒情而已，却叫郎君见笑。”
　　“娘子不必谦虚，娘子声音娇媚，吟的诗直入人心。叫小可情不自禁。”
　　两人一来二去的便相熟了起来，又互相问通了姓名，年龄，正聊得投契，就听远处传来丫鬟的声音，文娟扭头一看，见不远处，丫鬟呼哧呼哧搬来一架梯子。文娟急忙上前帮着抬过来靠在围墙上。
　　丫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劝道，“姨娘千万小心，此事若教老爷晓得，奴婢不脱层皮也要在床躺上十天半月了。”
　　文娟点头答应，又让丫鬟扶好梯子，自己小心翼翼爬上去，向下张望，就见外面是一条深巷，围墙这边有几颗大树，树边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挺，面容白皙的男子，只见此男子一身绯色衣裳，头带璞头鬓簪花，手摇折扇，正一脸笑意的抬头注视着她。
　　文娟刷的脸色绯红，她娇羞的看了外头的男子一眼，低声道，“奴家只听郎君说话，却不知郎君长相，甚是遗憾，今日冒犯一观，往郎君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那自称叫绍任的男子将折扇合起来，满脸笑容，“小可本也有此意，怕实在唐突了佳人，不敢有此求耳。”
　　两人一见钟情，亲亲我我，眉目传情。
　　绍任告诉文娟说，他原本今日就要启程去往京城的，却因为小厮尚未将需要的细软收拾利索，所以自己也是有些闷才出来散散心，说自己就住在悦来客栈。
　　俩人正聊的欢。
　　就听丫鬟在下面悄声催促，“姨娘快下来，再晚老爷就回来了。”
　　文娟依依不舍的看了绍任一眼，绍任急忙上前低声道，“娘子勿要着急，若是愿意，请娘子于今晚三更时分在此相见，就以扔碎石为凭证，小可就在墙外等候。切记，切记。”
　　文娟听了，急忙点头答应，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爬了下去，又吩咐丫鬟将梯子藏在竹林里，这才匆忙回房。
　　是夜，文娟将头发打撒，不梳洗也不妆扮，就如此躺在床上等着知县老爷驾临。
　　少顷，知县老爷果然来了，见文娟如此模样，忍不住询问，文娟垂泪道，“老爷容禀，今夜奴家身子不适，不能服侍老爷，求老爷见谅。”
　　知县忙问其原因，文娟面色一红娇嗲道，“老爷，奴家来了葵水。“
　　知县皱眉道，“不是才过去，怎地又来了？真是扫兴。你好好歇着吧！今晚我去花姨娘那里。”说着起身走了。
　　文娟目送知县老爷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急忙起身装扮了起来。
　　夜半三更，月色正浓，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了县衙后院，来到后花园围墙边。
　　文娟拾起一块碎石抛将出去，少顷，只听外面传来了轻呼声。
　　文娟急忙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
　　见月光下，绍任那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松了松。
　　绍任含笑道，“娘子真守时，小可还怕娘子不来呢！“
　　“既是和郎君约好的，怎能失约，岂不让郎君笑话。”文娟柔声道。两人悄声细语寒暄了几句，绍任又问她怎样打算？
　　文娟简单将自己的经历诉说了一边，边说边流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绍任听得只骂，“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狗官，这狗官太可恶。”
　　文娟哭道，“蒙郎君不弃，肯听奴家说这些俗事，奴家已是感激不尽。只是这天地之大，竟无奴家容身之处，今日能与郎君在此相遇，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郎君此去一定保重，他日若能得高中，若还记得彬县的文娟，就向着此地方向烧上一炷香，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绍任闻言，满腹心酸，“娘子何出此言，娘子小小年纪万万不能有此想法，若是小可能高中，就一定救娘子脱离苦海。”
　　“奴家在此谢过郎君，郎君可知，奴家如今生活，宛如地狱，苦不堪言，奴家一心求死，郎君勿怪。”文娟哭泣道。
　　绍任怜悯的看着墙头上文娟单薄的身影，想象着如此娇媚的容颜，若是有一日将不复存在，那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顿了顿，下了狠心道“不若，你随我去吧！”

作者有话说

　　亲们，我很抱歉，这两天忙死了，都没顾上更，今晚2更，补上昨天欠的，求亲们见谅。明日依旧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