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苏老师小课堂 ...
-
“这是什么药？”
“毒药。”
荀杉面无表情地答道。
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地穴里兜兜转转了一天，既没有看见金银财宝，又没有发现一出世就会震惊天下并引无数英雄折腰的秘籍，就连刚开始那密密麻麻的虫潮都没有再碰到。两人有些灰心丧气，连斗嘴的兴致都没有了。
苏九觞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你了？”荀杉幸灾乐祸。
“我自从离家，就没有做过坏事，谁会在后面骂我啊？”苏九觞嘿嘿笑了，“阿杉，是不是你在心里偷偷说我坏话呀？”
荀杉也打了一个喷嚏。
“清者自清，我无意跟你在这件事上争个高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蓝色小药丸：“吃掉。”
“我不是刚吃过么，怎么又要吃药了？”
荀杉耐心地解释道：“你刚才吃的是可以驱虫的药。”
“那这一颗呢？”
“治疯病的。”
苏九觞蹲在墙角默默地流眼泪。
荀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后悔了。”
苏九觞虚心来听。
荀杉道：“我真应该把那一盒金针带回来，诊诊你有没有病。”
苏九觞觉得自己居然会正儿八经地听他的话，简直是脑袋被水淹了。
荀杉依旧不放过他，道：“你让我试一试，虽然我可能治不好你。”
他扶额。
荀杉看他这样，也没了继续打趣的兴致。他坐在河边的一块岩石上，听着那潺潺的水声，竟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荀杉又想起那被他留在谷中的一盆小花，还有整日在花海游逛的鹿……
“苏兄。”他竖起一根食指，小声道：“你感觉到了么？”
两人静下来。地穴中似乎有风，却搞不清这风来自何处，四面八方过来的一般，冷冷的。荀杉伸出手，敲了敲洞壁，然后转头对他说道：“有机关。”
“你能找出来吗？”
荀杉没有回答他，而是不停地用双手触摸墙壁，一直到摸到一块和别处触感不太一样的地方，才说：“在这里。”
苏九觞上前，把手覆在荀杉的手上。荀杉眉头挑了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多话。苏九觞嘴唇微动，他声音极轻，荀杉凝神细听也不过就听出了“天道”“因果”两个词——下一刻，他们的手触碰的地方忽然出现好几道白光，紧接着，一间剑室凭空出现。
剑室墙壁的正中央挂了一幅“意”字。这幅字笔法生动流畅，拐、钩之处自然至极，荀杉忍不住在心中想象那位大家在写这幅字时的情景，点、横、弯钩……他愣了愣，认真看起这幅字来。
这幅字粗略一看只能感到浓浓的山水意趣，可是，要是仔细观察……
“写字的人应该也用剑。”
“剑修真是可怕。”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荀杉挑了挑眉。
“这个人离飞升成仙不远啦。”苏九觞感叹一声，“以剑入道，浑然天成，从自我剑意中窥得天机——我真想和这个剑修认识一下。”
荀杉默然。
他想向前走一步，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
“墙上挂的都是名剑。”苏九觞侧头问：“你看如何？”
荀杉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不比蛟影。”
“什么？”
“长三尺七寸，重五斤七两。”。荀杉语气很平和，“我有一个朋友，用的就是这柄剑。”
苏九觞很好奇：“能跟我说说吗？”
“有蛟龙居北海，鲸吞海船，为恶一方，人皆惊恐。后有“衍工铺”之主取七国精金，锻斩蛟宝剑，大秦名剑师廉飞孙持此剑，率门下出海四百日，终杀恶蛟于北海。”荀杉说道：“剑上纹青蛟体相，内隐霜电雷霆。便是蛟影。”
苏九觞惊讶道：“为何我从未听过？”
因为和你不在一个时空。
苏九觞想了想，又问：“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荀杉噗嗤一声笑了：“能什么样儿呢？他运气不好，死在一场大难中。我把他当朋友，就顺手把‘蛟影’和他葬在了一起。”
苏九觞“喔”了一声。
荀杉眸色轻敛，静默不语。
只是这一出神，眼前的场景就又变了一番模样。剑室中的十余把剑，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迅速摆成了剑阵。苏九觞脸色严肃，他轻轻拽了拽荀杉的袖子，问道：“你看，能不能破？”
“我从未研究过剑阵。”
苏九觞呆住了：“那我们怎么办？”
“逃。”
荀杉回头，刚走了一步，突然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空而出的声音，他反应也极快，脚下一点就直跃而上，躲过了这次偷袭。
荀杉在空中大概停留了有十秒，他落地后并没有立刻走到苏九觞身边，而是与他保持了三尺的距离，淡淡地问道：“怎么回事？”
“剑阵。”苏九觞手指蹭了蹭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早些年看有一家人用过这个阵。不过那一家人在一百年前就应该死了……这个剑阵据说也失传了，怎么还会在这里遇到呢？”
“你既然看过，可知破法？”
苏九觞诚实地摇摇头：“我只记得这个‘万仙剑阵’启动时不能有大的动作，到底怎么解我就不知道了。”
荀杉沉默，然后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它自动关闭？”
这要等到何年马月啊？
“可能吧。”苏九觞摊手：“都怪你，非要在这些剑面前说它们不如别的剑，现在惹火它们了吧。阿杉，你既然出来行走江湖，就应该知道一个道理……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荀杉干脆盘腿坐下，笑道：“我一直在鹤山住着，俗世里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了解。苏兄可否替我讲解一些？”
“你让我讲解啊？可以呀！”苏九觞刻意靠近他，又亲密地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就让我亲一下，亲一下我就给你讲特别好玩的故事，好不好？我知道的故事可多了，比如武陵宗那个宗主年轻的时候其实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三千多年前天帝的女儿和一个才元婴修为的修士做了露水夫妻，把天帝气得够呛；七千年前的仙魔之战其实是一颗珠子引发的血案，现在那珠子在昆仑山上，你要是想去看我就带你去……还有我在一百年前，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叫李攸。”
“李攸？”
“他……勉强算是我一个朋友。”苏九觞低低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单纯的人，我临走前，他还与我约定，来年我再来时一定会带我去游湖……”
“你来这个地方，是不是为了他？”
苏九觞一怔。
荀杉拿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才说道：“之前是我想错了。你我的性格，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活了那么久的人，如果不是天天数着日子，怎么还能记得这些芝麻大的八卦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
“天庭好，仙规催人老；红尘寥，山水藏真道。”荀杉笑了笑：“要喝酒吗？”
苏九觞……苏九觞只是看着他，一向笑得假惺惺的脸上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他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深邃，嘴唇更加艳红起来。说实话，他这模样很不讨喜，但荀杉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的苏九觞才是真实的。
“要喝酒吗？”他再问。
这回苏九觞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他直接从荀杉手中抢过了酒葫芦，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荀杉那一瞬间竟然也没看清他的动作。苏九觞仿佛是要把自己灌醉似的，大口喝着酒——连衣服上沾了酒也不知道。
荀杉没有再看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想：“谁说成了仙就能快活自在。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呢。”
大概苏九觞想通了，荀杉感叹完了，两个人竟同时起身，又同时踉跄了一下，最后同时默契地扶住对方。
剑阵已经关了。
“这个剑阵，应该只有李家的人知道。”苏九觞说道：“李家在一百年前的惨案中无一人存活，因此在这儿开剑阵的绝对不是姓李的人。”
荀杉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话：“李家的惨案很有可能与开阵的人有关。”
正是如此。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提速向地道的入口奔去。
可刚到入口，他们就被人围住了。
周庆玉虚弱地坐在石头上，看见荀杉时眸光微动：“荀先生，你为何要与这个恶人一起闯入徐家的禁地？！”
荀杉道：“我不知这是徐家的禁地。”
“那这人呢！”他愤怒地问道：“他杀害老祖，将我重伤，还抢了禁地的钥匙。先生，你不知道吗？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走？”
这个节奏不太对啊……
荀杉看苏九觞：原来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苏九觞眨眨眼。
于是荀杉开口了。他的语气慢条斯理，好像现在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一般：“杀害老祖，将你重伤，还抢了禁地的钥匙——的人就在这，随你处置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苏老师小课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