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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周妈两只手分别提着一袋重重的水果,正午的阳光正对着她的头顶,她一拐一拐地挪着步子,周身已是大汗淋淋。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了,周妈加快步伐朝着前面走去,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辆车子擦着她飞快的驶过去,车子进了大院门不久就停下来了。
      汗珠顺着额头流下,周妈放下手中的袋子,从腰间掏出一块儿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望向前面停下来的车子。
      只见那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人,那人背对着周妈,隐约间可以认出她身上的衣服是江蓿早上出门时穿的衣服,再看那人的身段,越看越似江蓿。
      周妈不禁疑惑:赵小姐不是与四太太一起出去看电影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将手中的东西拿到厨房,不多一会儿,周妈就端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摆满了各式的水果,她轻手轻脚走上楼,程远正从书房里走出来,她躬身走上前:“程少爷。”
      程远看了一眼她:“小姐有些不舒服,你把这些水果直接送到她屋里吧,另外,再去给她备些热茶。”
      周妈连连点头称是。
      叩了几下门,始终没有人应声,周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轻轻推开房门。
      宽敞的房间里空无一声,周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洗漱间里传来了阵阵的流水声,掺着水声,她听到一个声音,耳力不太灵光,听了半晌,似乎听到是江蓿在问她:“周妈吗?”
      她连忙应了声:“哎,是我!赵小姐,程少爷让我给您备了些水果,我给您放在桌子上,您一会儿沐浴完尝尝,都是新鲜的果子。”
      “放那儿吧。”
      周妈仔细听着,江蓿小姐的声音好像有些沙哑,看来是真病了。
      周妈将水果放在了桌子上,回头看了一眼洗漱间,弓着身子退出去了,不多会儿,她端着热腾腾的茶推开房门,房间里依然没有人,想来江蓿还没有沐浴完。正在这时洗漱间里忽然传来了程远的声音,声音低沉隐忍,似是不希望别人听见:“你身上真香……”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女声嗔道:“嘘,周妈许是在外面呢,小心让她听到……”
      暧昧的声音响起:“没事儿……”
      周妈不是第一次服侍人,明白方才赵小姐的话是说与她听的,于是赶忙放下托盘,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几声短而有力的笛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半隐在树藤后华丽的铁门打开一个缝,一位身穿军装,负手背着步枪地军士走上前:“请打开车窗,检查一下。”
      驾驶座的慢慢摇下,只见那司机身着督军府统一定制的服装,头上戴着军帽,头略略微低,车顶的树叶投下大片阴影,遮住了那人大半张脸,但瞧着觉得眼熟的很,应是府上的人。
      司机冲着军士恭敬地点了点头,低沉着声音道:“四太太身体不适,我送她回来。”
      军士朝车后看去,后面座位的窗子没有摇下来,但是隔着玻璃,他能看清四姨太正半倚躺在座位上,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错开身子,给车子让开路。
      司机目不斜视,踩着油门,车子飞扬而过。

      木制的的阶梯被踩得吱呦吱呦作响,一声声,顿顿地,间隔绵长。狭窄而破旧的阶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缓慢地向上移动,楼梯转弯处微微敞开的天窗漏出些许阳光,光线斜斜射入,空气里的灰尘异常清晰。
      一个身影忽然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后,他才转过身,轻轻地呼了口气。
      这是督军府内一个废弃的小楼,已荒废多年,鲜少有人来打理,小楼与主楼之间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着,穿过那条走廊,直通主楼二层的主要居室。
      “砰”,柔软的床垫一个颠伏,一个软软的身子落了下来,架在床沿四周的帘子被震得微微晃动。
      不多时,一个男士的军帽也落了下来,躺在床上的身子被一个黑黑的影子遮去了大半阳光。
      黑亮的青丝随着头上的束缚除去顺势滑落,搭落在肩头,露出姣好的面容。
      江蓿深深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安然熟睡的四姨太,低声轻叹:“对不起,你莫要怪我……若非如此,我如何能从程远手里抢回我爸爸……”
      江蓿看电影时借着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然后又悄悄折回剧院伺机将四姨太迷倒,并打晕了她的司机和婢女,乔装成司机讲她送回来!
      收回目光,江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房间成六角形状,南面两面墙上各设有一面窗子,采光极好,大床在房间中间,两侧各有一扇壁橱,北面的两面墙一面倚着一个宽大的梳妆台,一面挂着一张四姨太的肖像照片。靠近房门的地方放着一个五斗橱。
      上次从这里回去时她便便偷偷记下了这里的布置,并将它画在了图纸上,事隔了一段时间,这里的布置与上次几乎没有任何差异。
      程远狡诈奸猾,若只听他安排,只怕事成之日,她与父亲失去利用价值,皆无生机可言,这一路上他处处钳制着她,她只能被动随他而行,如今搞清了他的目的和计划,她便再也不可坐以待毙,必须,便被动为主动,亲凿釜底,为父亲和自己谋出一份生机。
      自从程远告诉她许崇智极宠他这位四姨太,江蓿心里就慢慢形成了这个计划的雏形,她故意接近四姨太,想要利用她比程远先一步拿到许崇智串通桂南军阀的证据,然后以此要求他放了她和父亲。
      这事极为凶险,若然失败,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亲、清姨、江苜、子商还有枫哥哥,饶是如此,她知,为了父亲和她自己,她必须冒险一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闯入,她的时间有限,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份”账簿。
      阳关穿过窗子,一泻满室,江蓿的额头上渗出细密地汗珠,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下的动作和手中经过的东西。
      找了那么久,依然一无所获。
      账簿到底藏到了哪里?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不会!她记得四姨太说过一次狩猎为了救她许崇智险些丢了性命,程远也说过,整个南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崇智十分宠爱他这位四太太,既然对她如此珍之爱之,那么这么重要的东西理当是放在她这里的啊。
      不对!
      江蓿转念一想:若是许崇智当真是宠爱他的四姨太,他就更不会把东西放在她这里,因为这样只会给她招致麻烦!
      这么推想,江蓿脑中的思绪逐渐忽然开朗:想当初父亲将文先生的东西放在了书房的暗格里,或许许崇智也会将那份账簿放在他书房里。
      江蓿转头朝屋门望了一眼,如是她没有记错,许崇智的书房离这个房间并不远!
      她走过去,耳朵贴着门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人经过后,悄悄拉开一个门缝,朝外面打量了一下,然后戴上方才的军士帽,迅速闪身出去。
      一颗心蹦蹦直跳,她微低着头,脚下的步子迅速挪动,不消一会儿,她便走到了走廊另一头。
      她贴着房门听了会儿,又试着轻轻敲了下房门,确定里面无人应答后,她推开门闪身走进去。
      这间屋子的构造较为简单,一个大大的书架,一幅许崇智的肖像照片,然后便是几个简单的家具摆设。
      因为事先没有仔细分析过这间房间,江蓿找起来,着实费了些力气,她小心地翻过了书柜以及书桌,敲打过地板后,依然毫无所获,最后她不禁把目光盯在了唯一可疑的那副戎装照上。
      江蓿从地板上站起身,走到那副照片前,双手贴着照片,仰着头,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这幅剧照,勾起手指,她轻轻地在照片上扣了几下,耳畔传来清脆的回音,她不禁心中一喜。
      这是个空心的墙面,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这幅照片后另有乾坤。
      江蓿走到照片的一边,一面用手来回上下的摩擦一面仔细地观察相框的框边,忽然手中似乎隔着一个东西,她趴上去,紧紧地盯着看,果见那里有一个豆子大小的按钮。
      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江蓿手指覆在那个按钮上,用力按下去。巨幅照片忽然向着一侧自动打开,她的眼前立时显现出一个一尺见方的保险箱。
      江蓿站在保险箱面前,静静地想了会,迅速在罗盘上摇下几个数字。
      这几个数字是四姨太的生日。
      她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只见那个银色的小门“砰”的一声向外弹开!
      江蓿激动地几乎要叫出来!
      可是……
      当那个门完全打开后,江蓿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江蓿还来不及疑惑,就忽然感到腰间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顶的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请您装过身来吧,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江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双手冰冷异常,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可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脸色惨白如纸!
      生死关头,她的脑子反倒清醒了起来。
      是她太大意了,这个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是许崇智故意设的请君入瓮的局,是她上当了!
      该怎么办?
      转过身去,与他生死一搏?
      不,莫说他手中还有拿着枪,且听他方才说“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就可猜到他必然是有备而来,贸然转身,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这样僵持的站着?
      不可能,他随时都可以走到她身前,然后摘下她的帽子,看清她的容貌!
      那该怎么办?
      江蓿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顶在腰间的枪口随之消失。她一时间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他已经死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这个声音……江蓿一惊,猛然转过身,果见程远站在她身后,他一手拿着一个棉垫子,一手握着一把枪,脚边躺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人,鲜血满地。
      “怎么会是你?”
      她惊诧地看着他。
      程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想死,就快跟我离开这里。”
      说罢一把握住江蓿的手腕,拉着她不由分说地迅速从屋子里消失,他们走的是一条秘密小道,那个小道直通许府大院外,一辆停在茂密的树丛后的黑色车子静静地在那里等着他们。
      程远把江蓿推进车子里,然后自己也跳上车子,踩下油门,飞驰而跑。
      江蓿带上安全带,转头看着程远。
      程远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但是现在我不能回答你,你只要记住你此刻是躺在你自己的床上抱恙休息,从没有来过督军即可,我自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周妈将要放到床头边,看着脸色苍白的江蓿,不禁道:“小姐这病来的也是突然,您快趁热把这药喝了,补补身子。”
      江蓿瞧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药,又瞧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程远,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先出吧。”
      “哎。”周妈应了声就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程远与江蓿二人,江蓿没有急于开口,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程远,然后淡声问:“今日的事儿早在你的计划里了,是不是?
      程远没有否认,痛快地点头:“是。”
      “根本就没有那份所谓的‘账簿’存在,那些其实是许崇智放出来的假消息,你早就识破了,但却还要误导我,为的就是要让我主动去做你的替死鬼,这也是你执意要带我来南庭的目的之一,是不是?”
      程远向后一倚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冲着江蓿慵懒地一笑:“是,你推想的很正确。”
      江蓿死死地盯着他,面色如冰:“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去救我?”
      程远扶了一下眼镜:“因为我改变计划了,我想要拿到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南庭,而你,还有利用价值。”
      江蓿狠狠地盯着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程远,你是个魔鬼!”
      程远大笑,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走到江蓿身边,躬下身,逼近她:“赵江蓿,我一直都是,是你自己太过自作聪明,太傻,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我。你应该早就明白,我们之间最不该存在的就是信任,就像我,从来都没有相信你说的那些要乖乖与我合作的鬼话。”
      “是,我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你,才会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也许会存在一丝人性,其实你根本就是个连人性为何物都不知道的魔鬼!”
      程远嘴角斜扬:“赵江蓿,只有你这种生活在温室里的人才会相信这世上有人性的存在,我告诉你,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要想活,就不能有人性!”
      “程远,这世上是有善恶之分的,你不要以为整个世界都与你一样肮脏。”
      程远站起身,手揣着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想与你浪费时间斗嘴,你记住,这一刻你父亲的命还有你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你要想多活一刻,就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要再背着我耍花招!
      江蓿倔强地仰着头:“我活着一刻,就不会乖乖地任你宰割!”
      程远冷笑:“那就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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