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豆寇年华，才有敏锐的第六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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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过些天，竟是一周。
我在太平间宾馆住得心里快长毛的时候。
妈妈才说，阮晴，我们回家。
所谓的家，竟是由我、妈妈和她的情人在一间虽然有电梯住16楼但这些外因都无法改变内在简陋、逼仄、狭隘的46平米的回迁房子里。
没有爸爸，不是以前的大房子。
我生硬地喊他，叔叔。
妈妈尴尬地忙不迭说，这孩子怕生，以后就会好的。
不会有以后。从此我再也不叫阮永昌以外的人为爸爸，即使将来遇见我的亲生父亲。
那个长着马脸，颧骨突出一副瘦削吸毒相的男人，故作讨好地摆起因岁月而磨损得有些模糊但无碍辨认是关刀纹身的右手，说，没事没事，孩子嘛。
哼，虚伪。
哼，不是好人。
谁说女人有敏锐的第六感，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少女才是真的有敏锐的第六感。
可我宁愿我的感觉是错误的。
妈妈再婚前她问过我同不同意。
不过谁也知道只是象征式问问罢了，我凝重地点点头。尽管我的的确确感觉得到她将下嫁的不是好人。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顾一切，甚至以死相逼去阻止他们结婚，那么结局会不会改写呢？
可是，没有如果啊。
命运谱写出这样一台戏，我们唯有逆来顺受。
果然，我的第六感很精准。
她下嫁的是一个伪君子。婚前慈眉善眼，婚后横眉竖目。一如他的名字，魏军。
魏军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在我爸妈离婚前我见过他两次。都是下暴雨的清晨，妈妈叫他来载我上学。所以我才知道他是我妈妈的情人。当时我固执地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是成人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认识不久异性好朋友那么为对方呢？不是男方图谋不轨，便是郎有情妾有意。
魏军给我快去美国的四岁小表弟买了玩具车，很高级的那种。自己买新手机的同时给我也买了一台。
但婚后他和妈妈吵架，有一次妈妈说了，你买手机的钱都是拿我的。
用妈妈的钱，去讨好我，想让我去卖他的帐。哼，这种人。
魏军会替我们洗衣服、会扫地、会拖地、会买菜、会洗碗……但偏偏不会做饭，可也无妨他塑造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当然，这只是婚前。
后来我听说，会做饭、喜欢做饭的男人才会一辈子乐意为妻子做事。
男人会不会就是这样，得到手了，便不再珍惜？
不然他怎么会糟蹋我妈？
幸福已经离我越远了。
至少爸会成天和我疯疯癫癫、打打闹闹，关心我的一切，但魏军只是对我冷眼旁观，不闻不问。这没什么，反正我一贯厌恶他。
至少从前我不曾听过爸妈吵架，可如今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然就是在冷战期间你眼瞪我眼。这倒是重点，他让妈不幸福，他的行为无疑证明妈妈选错人了。
魏军会打妈妈，虽然没有拳脚相向，但常常掴妈妈巴掌，红肿的脸颊早已是家常便饭。更甚严重的一次，妈妈捂着被扇的左脸，说，我的左耳老是听到嗡嗡声。去医院检查才知她的左耳膜因受巨大的冲击力，破了一个小洞，需要手术修补。
至此，魏军再也没打过妈妈了。
妈妈也总拉着我说，幸好他没打你，幸好他没打你……你要认真学习啊，将来才能赚大钱，买房子带妈妈离开这个地方。
我就不明白了，妈妈当初能轻易离开爸爸，怎么就不能离开他呢？
妈妈说，以前你大姨还在我们至少可以投靠她，可现在你大姨带上你表弟去美国了，在这里的房子也租出去了，我们又没有房子，能去哪？能住哪？在外面租房子开销很大啊，我一个月才两千左右的工资，不足以支撑啊。
妈妈和大姨是感情很好的亲姐妹，当初一起在民风纯朴的家乡来到广州这个大城市工作，一齐挤在租回来的小板间里。后来，大姨结识了姨父，自己开店卖厨具赚了钱，在广州买下了房子。再后来，姨父移民申请批了下来，便先去美国，每年回来一次。而我妈，怀孕了，生下我四年后嫁给了我爸。在这之前一直和我大姨相依为命。关于亲生父亲我一无所知，妈妈也不曾提起过。我想她要隐瞒总有自己的理由吧，因而我不曾问。况且亲人无一知道我是清楚我爸不是我的生父。他们在隐瞒，我也在隐瞒。归根到底就是爱，不想让对方受伤害。
是啊，等了八年大姨终于移民成功了，协表弟去美国和我姨父汇合了。以往我每逢周末都会去大姨的家已经租出去了。去大姨家坐的253路公交我也不需要了。外公、外婆也都回家乡了。
大姨走的那天，我没有饯别。
一是我舍不得，二是当天我要上学。
我恰好坐在第四组，靠窗边的位置。
我也没问大姨坐几点的飞机，整天下来就是托腮看窗外，晴碧万里，天空如绸缎般光洁，纯净的蓝色细腻而不掺杂质，仿如轻纱的云朵与风缱绻，或聚或散。偶尔万尺高空有架飞机飞过，便想是不是大姨所乘的飞机？
我从笔袋抽出刻刀在课桌上刻上了“晴空白云”四个字，一刀一刀，字字明晰。
顺着笔划指尖细细摩跚凹陷下去的纹路，暗自窃喜。
晴，云。
阮晴和易尚云。
知道吗？如果没有你，经历了妈妈婚姻的失败，楚婷婷的背叛，我该会变得不信任男性，不信任牵涉于情的一切。好比友情，好比爱情。
但是，没有如果。
如同我无法阻止魏军和妈妈的婚姻，没有如果，不能回头。这是命运，命中注定。
命运撰写我们是命中注定要相互扶持，带领对方走出黑暗。
但我们不是彼此的引路灯，我们是彼此的影子。陪伴身旁，只有走向光明，方才发现对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豆寇年华，才有敏锐的第六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