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铃兰》蓝目艽

3、□□ To Heaven—通往天国的阶梯

　　凌大四的时候。佑已经工作。凌实习在一家外贸公司做包装设计。也从学校宿舍搬到了佑的公寓里。他们开始同居。

　　从一年多前佑动手打她的那天开始。佑就知道。凌真的是个麻烦。因为这是病。并且越来越严重。凌住校时，只是偶尔发作。佑在不得已的时候才用暴力解决。而同居后。凌甚至出现幻觉，并且发疯。

　　佑说服凌去见心理医生。但结果，治疗用药物却加重了凌的幻觉和臆想。近乎每次搏斗，佑都会负伤。因为他不想凌伤害她自己。

　　然而，凌犯病频率增长的同时。她也开始精神分裂了。总是突然间笑着笑着，就尖叫起来，开始哭，开始自杀。尤其是阴雨天里，凌能够使自己稳定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麻烦的是，恢复正常的她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发疯时的状态。

　　四月。是江南的雨季。长期的阴雨，潮湿，和不热不冷的温度。这是一个对他们而言，致命的月份。

　　佑已经极少出门。工作都在家。几乎寸步不离开凌。突然间，工作中的凌又开始尖叫。砸东西。撕咬衣物和床背。佑扑过来控制她的动作。直到凌被佑掐得手腕红紫，也依旧没有停息下来的趋向。她需要释放。佑知道。她太不安。

　　佑尽量不让凌伤害自己。却拼命诱导凌去啃咬他的肩骨。后背也被凌划出一道道带血的青痕。黑紫黑紫的。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凌，你不要这样。佑低低地说。然而凌却从未间歇过尖叫。

　　澜！佑终于清晰地在凌耳边喊出这个字。或者应该说在澜的耳边。

　　凌安静下来了。急急地喘着气。然而只是半刻。凌又开始挣扎。佑的暴力最近效果也越来越差，而他必须尽快使凌安定下来。不然，她又要自杀。

　　佑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他明白凌需要的是可以完全压制住她的，更残忍的手段。佑看着凌微微泛红的瞳孔，开始咬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对着凌的薄唇，狠狠吻下去。然后开始撕扯凌的衣服。他要了她。那是他们的初夜。却让佑摆不脱一丝一毫的痛苦。

　　凌终于安静下来。

　　凌，澜，铃兰，你最喜欢的花。不是我，是我妈妈。你爸爸杀了她。他差点也杀了我。他差点杀死的是凌，你是澜。……。凌是你的双胞胎姐姐，澜。……。那次你去联谊会的原因，是因为凌。……我们刚一分开，就是永远的别离。

　　她起身。佑。像是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佑还是先问了。你全部都知道的，我知道。她背着他，没有回头。你是不是，在尝试过你姐姐的生活？佑只是猜想。有关她的一切。从头开始，就全部都是佑的猜想。她从未过多透露紧贴自己的信息。

　　她走去浴室洗澡。没有证实佑的猜想。只留下佑为她清理房间。让一切都恢复如初。

　　你其实是喜欢凌的，你的姐姐，所以想依照你姐姐生活的轨迹，你所要求的，就是你姐姐的经历过的，是不是……

　　佑睡觉前。她走到他的床头。洗过澡的她，换了一身素白纹案的长裙，一如既往的静美。她轻轻低头。闭着眼问了佑。对他说，晚安。然后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扯过薄被盖在身上。她不困。并不打算睡。就静躺着。躺了4个钟头。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了4个钟头。凌晨3点。她感到全身的疼痛。细密的。锋利的。决绝的。

　　她头晕。反胃。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开始发酸。胃在一下下抽搐。只是她一天几乎没有怎么进食。水喝得也极少。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在床上。她不自觉地任由身体缩成一团。颤抖着。

　　然后。她起身。四肢都是无力的。花了不少的时间，很艰难地蹭到床边，拉开窗帘，把窗户推得大开。风和雨猛地就涌灌进来。她就坐在窗下。靠着超市冰凉的墙面。身下是沾雨的瓷砖。赤脚浸在随风而进的雨滴里。寒气从脚底透入骨髓。

　　头抵着玻璃窗。长发铺满在身上。逐渐地，她这样睡去。

　　佑脱了鞋走近她。他知道她睡觉时的警觉。也是赤足走上地砖。冰凉湿滑。佑尽量轻地抱起她。他没有弄醒她。她睡得竟这样熟。

　　佑拭干了她身上的水迹。放她在床上。盖过了被子。又压上件大衣。佑看了眼大开的窗户和窗帘。看着这个和外界连通的空间。凌，你从来没有开过窗户和窗帘的，即使是醒着。他还是习惯叫她凌。

　　佑关小了窗户。微微带上窗帘。坐在了她的床边。她沉静的睡颜。这样美好。佑俯身亲吻她的鼻尖。晚安。然后。他回去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佑睡醒起身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死寂的。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佑，谢谢你。我的确是用血喂养的豺狼。我这样残忍。你明白的，能够留住我的手段只有比我更残忍。只有用伤害我的方式，让我留下来。佑，谢谢你爱我。并且，正因为我也爱你，所以我选择这样被迫地留在你身边。过着我们的时间。我终于是把我自己交给你了。并且我想长久地这样下去。信任你。陪伴你。但是你知道。我总是会离开。凌在等我。而且。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伤害你。我终究还是不够残忍。我只有永远地死去。才能留住我属于你的那一刻。所以，原谅我。

　　澜离开了。很早就离开了。是佑亲眼看着她离开的。四月的第一天。第一场雨。澜闭着眼，吻了他。然后在佑的怀抱中，在佑反映之前。她吞下了大量的化学毒药。佑还来不及抱她去医院。她枕着佑的手臂，双臂紧紧环着佑的脖颈，喘息着说，佑，你喊我一声。喊一声，澜。喊我的名字。

　　佑哭着喊了。不停在喊。声音很大。只是她都听不见了。她只是说，佑，我头晕，胃痛，全身都痛，骨头都发酸，我很想吐，胃在抽筋，痛得好厉害，我好难受，佑……我真的……很爱你……

　　澜就死在佑的怀里。留下一封那样决绝而残忍的信。四月一日的你。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

　　——双子座的人，你只能呼吸他，感觉他，却抓不住他。

　　星座书上。佑看过一遍又一遍的文字。终于成为现实。

　　4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场雨。佑看到了一身白裙的凌走到他的床头。他还是习惯叫她凌。她在闭着眼吻他。然后浅笑地轻声对他说，晚安。

　　佑睡过去了。没有再醒来。死于食用大量含有致幻成分，6级毒性的铃兰叶。

　　5月就是铃兰的花期，我们却都没有等到——铃兰的花语，幸福归来。

　　完结。

　　附赠铃兰的传说一枚：

　　（乌克兰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姑娘，痴心等待远征的爱人，思念的泪水滴落在林间草地，变成那芳馨四溢的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