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42、鬼车-16

　　车内果然没人，也不见刘的尸体。
　　车牌号码一样，的确是那辆车。四分五裂的车身干干爽爽，显然没淋上雨。车胎也干净得出奇，看得出这车彻底清洁过。想要在这辆车上找出点前因后果，估计是在做白工。葛黄昏偷瞧了一眼站在一边沉思的丁文，可惜，冻结的冰脸隐藏了所有的情绪，什么也看不出来。还以为他会责怪自己不听从叮嘱，擅自离开藏身之处跑下来呢。
　　洞口开在这上边，是冲着这潭水来的吧。从上往下看时就觉得这水潭很大，还以为是暴雨的缘故，溪水泛滥了，汇聚在这低洼处形成一大潭水。到了这边上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这潭深不见底，溪水流往这儿到了头。暴雨过后，这潭水居然不浑浊，清幽极了。更觉得惊奇的是——上方的溪水奔腾而来，欢畅的涌入潭中，激起浪花飞舞，扩散开来形成大小漩涡无数，但水位却始终没有高出潭面泛滥开去。
　　水面干干净净的，水中没有鱼，没有水草。
　　潭边水中的有块特别大的石头纹路有点眼熟……葛黄昏蹲下，取下手套伸入水中，水冰得刺骨。
　　不对！除了冰冷还有其他触感。
　　先是轻微的麻痹感，然后才觉得透骨的冰冷。
　　触水的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透肌肤、经脉和血管，手的外部感应停顿了。只是过程极短，知觉很快恢复，容易被忽略。
　　“楔！”答案立即显影在葛黄昏脑子里。
　　昨晚小林在这水潭上游的溪边扎营，恐怕也是因为他们察觉这水潭不一般。
　　妈的，这么一来，被袭的理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而且，失踪人数又增添了一名，开这辆车的司机在哪里？还有刘的尸体……在洞内吗？
　　出了洞后，葛黄昏曾经试了，他的对讲机哑了，定位追踪器蓝屏了，收不到任何信号。
　　他站起来，踢了块小石头进水中，激起的浪花很小。丢了几片落叶进去，叶子在水面漂浮了一会儿，顺着漩涡汇聚潭水的中心，毫无预警的突然全部往下沉，很快消失了。
　　丁文也在看那几片叶子，待叶子消失后，扯住葛黄昏的胳膊往后跃。
　　葛黄昏扭头看他，只见丁文的瞳孔闪动火花，看得出那火花名为愤怒。唉，丁文抗有重责，听令于他的无论谁出事，他都吃不完兜着走。换成自己，在这份压力下只怕会崩溃……
　　“走！”丁文折了根枝条撩开茂盛的杂草，下面是普通的碎石，他拾起几块石头瞧了瞧，冷冷的说：“通往洞口的台阶炸掉了。”
　　“嘎……”葛黄昏拿出纸笔，写道：“我们到军营的那晚，站岗的两位是谁？”
　　丁文指了指身后的车，道：“开车送刘离开的陆桐和负责齐老安全的A3。你怀疑他俩证词有假？”
　　葛黄昏摆手，写道：“定位追踪的信号被干扰会瘫痪，人脑的感应也不一定可靠。”
　　丁文抬手按住葛黄昏的左肩，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愿你的搭档只是信号问题。”
　　葛黄昏讨厌丁文的这句话，恨恨的抿嘴。

　　他们到了洞口前，丁文再次徒劳的搜索洞门四周，死心的确认无法从外边打开它。等他退后，葛黄昏举起望远镜，对着洞门一寸寸的搜索。
　　“嘎！”石门中心散布着几个天然小石孔，葛黄昏凑近一看，石头里的虫穴？尤其是跟视线平齐的那个小孔造型很眼熟。他掏出齐老给的那盒甲壳豆子，扯扯丁文的胳膊，指指那个小孔。
　　丁文不接，冷冷的说：“不行！无法预测爆破带来的负面影响。”
　　葛黄昏强行把盒子塞在他手上，写道：“你了解齐老的父亲，如果是那位遇到这种情形会怎么做？”
　　丁文怔忡，打开盖子，瞧着微型炸弹们，说：“炸门！”
　　葛黄昏又写道：“孔和甲壳豆子的外部造型一样。”
　　丁文拿出那注射器，皱眉道：“齐老知道的，比他透露出的要多。”
　　葛黄昏写道：“他显然比你更了解他父亲。”他偷偷在一旁翻白眼，心想：你不也是一样，瞒着许多事不肯说？
　　丁文对照了一下甲壳豆子和那个小孔，冲葛黄昏一挥手，道：“找个安全点，伏下！”
　　等葛黄昏安全匍匐在杂草丛里，丁文目测了一下他和门的距离，后退了几步，取出一颗甲壳豆子弹入那小孔，满意的点头：“完美嵌合。”
　　但是，光嵌入没有用，洞门纹丝不动。
　　丁文显然知道甲壳豆子的使用方法，使用完注射器后立即纵身后跳。同时，他脚尖勾起一颗石头弹向那小孔，身体来了个漂亮的半空180度旋转，朝葛黄昏飞扑而来，伏在他身上，双臂圈住他脑袋，双手捂住他双耳。
　　“轰隆！”
　　灰尘飞扬中，石门被那颗甲壳豆子炸得粉碎。
　　碎石根本没有溅到他们这儿来，为人谨慎的丁文还是抱着葛黄昏就地打了几个滚，确信百分之百安全才站起来。

　　丁文的担心是多余的，洞门被炸没有波及其他。
　　洞内没有躲藏偷袭者，仍然空空荡荡的。
　　炸碎的洞门和关卡式的栏杆被撞的稀烂，碎石碎屑溅得到处都是。葛黄昏跟着丁文身后上下打量，除了他们的，没有新添的脚印。可见，从他们奔出洞外到炸门进入，这里无人出没。
　　丁文关注的着重点是水泥地面上出现的两条轨车擦迹。葛黄昏暗自点头，心想：越野车当然不可能直接在轨道上行驶。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轨车空载着它撞坏栏杆往前冲脱离了轨道停下了，随着惯性作用，越野车脱离轨车飞出洞口。唉，疑团呈倒三角递增——不提围绕越野车上的谜团，本该搁浅停在这里的轨车去哪儿了？这辆可能失控了的轨车上有驾驶员吗？洞门的关闭是人为操作还是物理作用？
　　无法解答，葛黄昏索性不去想了。拿出定位追踪器，进洞后它可以启动，但上面只有他和丁文的红点，小林的消失了。
　　丁文尝试过对讲机，结果跟葛黄昏的一样，“他可能跟我们一样被赶出洞外。”
　　赶出？葛黄昏惊讶丁文的用词。他们不是被赶出，而是疑心太重，以为危险降临才跑出去的。唉，应该留下来目睹事实经过，一定强过事后胡乱猜测。

　　他们折腾的时间不短，外面的天也快黑了。猜测丁文接下来会怎么做的葛黄昏眼睛脱窗的看着他扫出一块干净的地面，提回行李，重新铺上军毯，拿出第二个保温瓶，递给他道：“喝粥，过半小时吃药。”他本人呢，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吃干粮，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挪窝的架势。
　　喝粥落得一个半饱，葛黄昏挨着丁文坐下，写道：“接下来……”
　　“等！”
　　挨得太近，葛黄昏意外的发现丁文的眼白爬满了红血丝，划掉上面的三个字，写道：“你好好休息，我守夜。”
　　丁文点头应承，合上了眼睛，轻声说：“你昨晚遇袭，我向齐老汇报过了，约好今早派A3过来接应。现在还没到，很可以是白天的雷雨耽误了速度。”
　　丁文很累……葛黄昏拍拍他的手臂，等他睁开眼睛，指着毯子，示意他躺着休息。
　　丁文没跟他客气，躺下睡着了。

　　洞外有动静！静坐在黑暗中闭目养神的葛黄昏睁开眼睛，洞口有手电筒的光忽闪忽灭。A3来了？怎么不出声？他推了推丁文，举起装填训练弹的手枪对准洞口。
　　丁文翻身坐起，轻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手枪，拿起搁在枕边的手电筒，也忽闪忽灭，时慢时快的来了五下。
　　“丁长官，A3报到。”A3进来了，“怎么不生火？我以为你们不在这儿。”
　　A3除了抗着柄狙击枪算是轻装简行，除了腰上扎着雨衣，只带了一个挎包。
　　葛黄昏举起手电筒看表，23点08分，丁文睡足了5小时，精神好多了。
　　A3打量洞内，惊讶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丁文扫了一眼他那双肮脏的军靴，反问：“你几点离开军营的？”
　　A3叹了一口气，“预备凌晨5点30出发，出门看到操场地陷露出几个大深坑，我跟A2跳进坑里发觉土层有异，朝下挖掘，挖通了底下的防空通道。还没来得及细察，下起了大雨，雨水灌洞，只好摆手。联络不上您，10点左右我便出发了。葛同学，你不要紧吧？”
　　操场果然有问题……对上A3同情的视线，葛黄昏摆摆手，微微一笑。
　　丁文说了这边发生的事，A3跃跃欲试的举起手电筒扫射洞内轨道，兴致高昂道：“我去探探。”
　　定位追踪器上没有A3的红点，葛黄昏满眼忧虑的看着丁文。
　　丁文斩钉截铁道：“不行！等小林过来汇合，葛黄昏同学的伤势稍愈，我们一起去。不能再分散兵力了。”
　　“小林……”A3扭头看丁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