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41、鬼车-15

　　B2静止了将近一刻钟才移动，前进的方向不是朝着军事基地，而是偏向某消失前的方位。“那边如果有出入口……”葛黄昏裂嘴苦笑，闭上眼睛暗想：“有了这条地底轨道，某天然的时间证明消失了。看来，我受袭的最大理由是制造某的犯罪事实。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会被指控成杀害我和刘的凶手。当然，我可能死不了也在凶手的估算范围内，要不然，凶手不会故意使用某的沐浴露。凶手似乎知道我的鼻子很灵……，使用某的沐浴露后行凶，是凶手自作聪明的败笔，还是另有算计？不过，这么一来，完全杜绝外人作案的可能。但以此为依据太薄弱了，得出的结论经不起推敲——先假设不是外人无差别犯案，是内部人作案……我相信他们都有秒杀我的身手，可以肯定凶手原本就不打算要我的命。推断凶手是谁，关键是谁最有机会拿到某的沐浴露。表面看来，前晚才跟我们同房的区亮排在首位；某洗完澡去食堂吃饭，区亮和小林在食堂，我们房间无人，先离开食堂住我们隔壁的卢军医和丁文有机会；白天我们不在，齐老以及比我们先回军营的人都有机会。但是，确切闻到某沐浴后味道的人，只有我和当时还留在食堂里的区亮以及小林。我们吃完饭到丁文房间，那时某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浅，擦身而过的卢军医，留在室内的丁文应该不会留意。我昏厥后清醒，丁文和小林身上都没有沐浴露味道。丁文救了我是绝对事实，齐老担心封印出问题引发地震，倚重某的能力，不会对某不利。排除他俩，跟在齐老身边的A2和A3也去掉了嫌疑。丁文救我时伤了凶手的左腕，如果小林是凶手，左腕有伤逃不过丁文的眼睛，间接证明了小林也是清白的。而区亮跟卢军医一直一起行动，除非卢军医是他同伙替他掩护，否则区亮没办法做到分身两地。前天区亮跟卢军医有过言语冲突，看得出他们没有交情，难以相信他们会掩护对方犯罪。丁文刻意把他们跟某编在一组，估计就是让他们彼此牵制。Ｄ、Ｅ两组各三人一起行动，嫌疑很小。唉，兜了一个圈回来，只有单独行动的某最可疑，不找到他，疑团解不开。在绝对相信某的前题下，当前最合理的假设只有一个：凶手是外人，是盘踞在这山底轨道里的神秘人。此人杀了刘，袭击落单了的某，夺走某的行李，拿了某随身携带的沐浴露，从这里出去到溪边洗澡，发现我们的宿营地，潜进去碰到睡着了的我，杀性大发，打算卡死我，被丁文察觉，左腕受了伤马上逃走。丁文急于救人，发出信号召回小林，担心凶手会继续行凶，让他守在一旁警戒，没去追凶手。待天亮后，确认凶手没有同伙，小林才开始行动。不对！太牵强了，我怎么得出这么个浮于表面的弱智联想？”葛黄昏眉头不安的拧在一起，“刘的死和我被袭很明显不是同一人做的，行凶手法和行事风格截然不同。前者是技术派，善后处理做得干净漂亮，而后者全凭本能行动，别说善后，逃跑时还暴露了行踪……”
　　“哪里不舒服？”丁文的手按在葛黄昏的额头上，打断了他的思考。
　　“嘎……”睁开眼睛的葛黄昏忘记自己说不出话，恼火的磨牙。
　　他的表情令丁文那张冷冰的脸稍有些解冻，给他递上纸笔，问：“你得出怎样的结论？”
　　葛黄昏看着定位追踪器，其他的红点一直没有出现，便在纸上写着：“轨道不仅仅通向军事基地，还有其他岔道和出口，构成四通八达的地底轨道网。外面的坏天气对信号的干扰是100%，你看，我们三个的红点都在定位追踪器上，这说明什么？挖山而造的地底轨道网原本服务于军事，有自成体系的科技系统和生存环境，荒弃了几十年还能保持完好。恭喜你了，‘明’任务要找的答案极有可能就在这地底轨道网内。”
　　丁文看完他写的东西，深深的吸了口气，掏出支香烟叼在嘴上。很明显，他烟瘾上来了，顾忌葛黄昏喉咙受伤，没点燃它。
　　葛黄昏指指洞口，示意他去那边吸。
　　丁文站了起来，把烟重新装回烟盒里，扭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葛黄昏，突然伸手抓向葛黄昏的脖子。
　　正要站起来的葛黄昏吓了一跳，苍白着张脸往后倒。
　　丁文及时扯住他的胳膊，冷冷道：“换药。”
　　葛黄昏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行动快捷的丁文以葛黄昏看不清的速度，解掉他脖子上的纱布，洁净伤处，涂抹消肿药，再重新包扎，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消肿了，恢复得比预料中的快。等下测试，看你有无创伤迁延心因性反应症。”
　　“嘎……”遇到听不懂的医学名词，葛黄昏张大嘴，求知欲极强的对上丁文冰冷的双瞳，不由得打了个冷噤，随即脑子里冒出疑团：“偷袭者潜进宿营地时，丁文在做什么？”

　　丁文所说的测试，就是在葛黄昏身上展示锁喉术、擒拿手、关节技等近身格斗技艺。他放弃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握住力度，在不伤及葛黄昏的情况下，缓慢的，有分寸的连贯变幻手法，一边示范一边解说这些技艺的特征和要点。直到出了身汗，喘息着的葛黄昏现学现卖把明显放水的他压制在地，才说：“你的精神状态相对安定，不用担心创伤迁延。”
　　“嘎嘎……”哪怕知道丁文放水，能成功钳制住他的四肢，掀翻他，从上往下俯视他冷冰无情的脸，葛黄昏体内血液沸腾，心情异常兴奋。但这股兴奋持续的时间超级短，眨眼功夫立场掉转。丁文轻巧的挣脱他的钳制，翻身而上，右掌压住他的前胸，视线盯紧了他的嘴唇，旋即移开与他对视，轻声说：“你出过车祸，有徘徊于生死边缘的经验，承受生死冲击力比一般人强……心理素质强和头脑不错是魂杀相中你的理由吧？”
　　此刻，丁文的眼神不像往常一样冷冰，古怪得无法正确描述，葛黄昏心生畏惧，慌忙错开视线。
　　丁文松开他，翻身坐起，手掌盖住他的眼睛，轻声说：“你累了，睡会儿。”
　　葛黄昏没有一点睡意，出于本能的不想对上丁文那古怪的视线，配合的闭上眼睛。

　　寂静……雷声消失了，雨声逐渐转弱。
　　空气里含有湿意，含有淡淡的烟味。
　　丁文跑去洞口抽烟了？
　　“嗞嗞……”丁文的对讲机又响了……丁文还是没有接听，手指敲击机身……听着听着，葛黄昏察觉他的敲击有轻重，有一定的规律，“密码？”
　　就在这时，葛黄昏听到洞内深处传来微弱的“咔嗒，咔嗒”声。他翻身站起，警惕地望向轨道。
　　丁文踩熄香烟，跑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嘎……”葛黄昏指着轨道。
　　丁文倒地，右耳贴紧地面，旋即一跃而起，说：“有东西过来了，快……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葛黄昏这会儿正猛往嘴里灌保温瓶里剩下的粥，迎上丁文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晃动手指表示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值得庆幸，他们拖着沉重行李奔出洞外时，雨已经停了。
　　葛黄昏无瑕观赏大雨初歇后亮丽的仲夏山景，身后的声音越逼越近，已由“咔嗒，咔嗒”变成了“轰隆隆”。毫无疑问，那是轨车高速行驶的声音。
　　丁文显然周详的侦查过周边地形，直奔左斜上方的一个可以容纳数人藏身的人工浅洞，把行李和葛黄昏塞进去，拿出望远镜递给他，叮嘱：“藏好，等我的讯号。”说完，他返身奔回洞边，握着支手枪，藏身于洞口左侧。
　　说时迟那时快，丁文刚隐藏好，声音已逼近洞口，葛黄昏觉得望远镜内的洞口晃动，一辆眼熟的越野车冲出来，在半空中翻滚半周，直直的摔落在下方的大水潭边。与此同时，洞口上方隆起的岩石突然下降，遮盖住洞口。这块粗糙的天然门石跟周边山岩没什么区别，一旦合上，根本察觉不出它后面有洞。
　　车冲出来，洞门合上，反应敏捷的丁文及时跳开，没有受到波及。待一切恢复了平静，他来到门石边，摸索了一阵子，找不到打开洞门的方法便放弃了，奔下山去看那辆已经摔烂的越野车。
　　葛黄昏可以肯定，冲出来的车无人驾驶。如果记忆没有欺骗他，这辆车应该是齐老身边那个大个子能力者曾开来的，前天为了送走刘的尸身跟蓝鹫他们一起离开才对。这辆车为什么车会出现在这里？毛骨悚然的葛黄昏找不出答案，只知道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和诡异。车在这儿，刘的尸体没送出去，别指望通知到外边的人提前来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