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爱(姐弟)》聂小宝

11、Chapter06.【死里逃生】

　　他踌躇不决间，半死的季北青猛地从地上跳起，手中匕首直戳于昊后背。其他的几个黑衣男人立马上来围攻季北青，殷红的血液从季北青口鼻中涌出，他死前仍抱住了其中一人的腿，紧紧拖住不放，好为妻子和儿女争取哪怕一丝逃生的机会。
　　于昊背部受伤匍匐在地，季辰风跳上前拔起他背上的匕首，对着围进的人拼死乱挥，生死关头人总会发挥出超常的潜力。五六人都制不住他，手脚上受了不少伤。拖住周晴的两人见这几人连个孩子也制服不了，赶紧放开周晴上前帮忙。
　　吱吱被季辰风护在身后，不停地挥动匕首，一拳难敌四手这六七人还是团团围住他们。四人一起制住季辰风夺掉了他手上的匕首扔到一边。
　　季辰风抱住吱吱，把她压在身下，泪水沾湿了吱吱的头发，他颤抖道：“吱吱，别怕。”身为男人他保护不了她，能给她只是这点怀抱下的寸土。
　　这个往日里胆怯弱小的弟弟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安全，她没哭紧拽住他的衣角，不停点头：“小风在，我不怕，一点也不怕。”
　　季辰风像是得到了许久期盼的礼物，开心的笑起来。五岁时他去找父亲在便利店前遇到了高他半个头的吱吱。一直都是她牵着他的手保护他走过了七年，这次他能保护她了。
　　有吱吱在，死不算什么？他闭上眼只等着死亡的来临。

　　“放开他们！”这时挣脱开的周晴从厨房里拖出煤气瓶站在客厅口，威胁道：“让他们走要不然我们同归于尽！”她一手按住煤气瓶的开关，一手拿着点燃的打火机，往煤气瓶口移动。
　　准备动手的人停下，眼中闪烁着惊恐，人被逼到绝路上什么事做不出来？更何况横竖都是死，杀了这两个孩子剩下她这一个女人，可真会拿他们一起陪葬。
　　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让出了一个缺口。季辰风与吱吱相互扶持蹒跚地向门口走去。
　　“妈……”吱吱喊了声周晴。
　　周晴冲她笑了下，眉眼间写满了慈爱：“妈妈说不要你是气话，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下了你。你长大了，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妈，妈……”吱吱不愿意走，要冲过去。季辰风死拉住她往门口拖，两人拉拉扯扯，僵持不下。
　　周晴见固执的女儿不愿离去，大声训斥：“吱吱，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吗？还不快走！”
　　吱吱停下，她使出全力喊了声：“妈——”
　　“唉。”周晴轻声应下，思绪飘到了吱吱出生的那天，一个闷热的午后，瓢泼大雨，雷鸣电闪，等吱吱出生后天空突然放晴，阳光普照。
　　自己的名字有个‘晴’字，可这人生的晴天是从女儿开始。
　　她笑着点燃了煤气，天国里每天都是晴天。

　　季辰风拉着吱吱逃了出来，两人不敢走大路怕被人追上，借着月光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半山别墅在风景区内，山与山之间都相连，他们连续走了四五个小时，天微亮时走出了山林，这时在离家五里外的地方。
　　两人不敢报警，身上仅有的钱只够打几个电话。吱吱在脑海中寻找可以信任的人，她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送姐弟俩上下学的司机宋以平。
　　她告诉了季辰风自己的想法，昨晚父亲的人一个也没出现，可见于昊已控制了局势事情远比他们看到的复杂，可不单单是复仇这么简单。这个时候于昊是生是死也不知，趁他们还没缓过神来我们离开J城，走的越远越好。必须打电话给宋以平问他要些钱，我们才能离开。
　　季辰风只对打电话给宋以平起了质疑，他的印像中宋以平不过是个小人物，时不时往家里送些东西，开车的小司机。他觉得这人不能相信。
　　吱吱不这么认为，当初季北青把他们姐弟俩上下学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他照顾，定是他为人很讲义气。她相信季北青的眼光。
　　季辰风还是不同意，因为他从没有过信任的人除了吱吱与他父亲。
　　吱吱决定赌一把。她拨通了宋以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接起。吱吱轻喊了声：宋叔叔。
　　电话那头焦急地喊了声：大小姐。
　　吱吱知道自己赌赢了。她在电话里说明了一切，宋以平应下，带上现金来到了吱吱约定的地点，J城火车站。
　　宋以平入帮会就得到了季北青的信任，跟了季北青快十年。五年前他结婚生子后在季北青的劝说下退出了帮会。季北青给了他些钱，让他与老婆在城里开了家面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为了报答季北青的恩情，接送孩子这个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了他。昨晚他没接到两姐弟，给季北青打电话，电话打不通，他找到下半夜传来季北青遇害的消息，他知道出事了。
　　接到吱吱电话后拿上了家里的全部现金，来到与吱吱约定的地方，第一候车室厕所门口时，吱吱与季辰风则躲在人群中等他。

　　吱吱要出去见宋以平，季辰风不同意，这时候要小心，父亲的手下一个也没出现，就算他不会出卖我们，难保他不被人跟踪。吱吱觉得季辰风说的有道理，不敢轻举妄动与季辰风躲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宋以平在厕所门口徘徊，久不见吱吱出现他有些心急，来回走动。约有个十来分钟吱吱见无人跟踪，准备去见宋以平。
　　季辰风拉住她：“先别去，你看。”他指了指宋以平附近活动的几人。这几人身着便服在宋以平到来时就尾随其后，坐着拿报纸的，探头探脑，小眼睛咕噜噜转，佯装买方便面的眼角斜视，还有三个干脆扮路人走来走去。
　　宋以平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
　　他们是跟踪来的还是被宋以平出卖？在宋以平进了候车室，季辰风就注意到这几人，观察了会确认非善类，这才阻止了吱吱。他低声商量道：“我们虽然换了衣服，这样出去还是会被他们发现。不能贸然去，得想办法。”
　　偌大的候车厅熙熙攘攘，等车的人各自为阵，贸然的求人帮忙只能引起更大的骚乱。
　　吱吱紧贴在季辰风身上，她怕，都是自己的错，执意要给宋以平打电话，可没钱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越到关键时刻季辰风越发的冷静，他思量了一番，交待吱吱：“脱下外套给我。”在来火车站的路上，他们偷偷潜进了一家出租房,偷了别人家院子里晾着的衣服，吱吱一件粉红色外套，季辰风一件格子衬衣。
　　“你想做什么？”吱吱紧张地问，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季辰风见她不愿意，带着恳求的口吻说：“吱吱，我相信你，你信任的人我都信，宋叔叔不会出卖我们。可我们拿到钱才能离开这，只能我去。”
　　吱吱还是不同意，紧拽住外套，不停地摇头。
　　季辰风手伸过去搭在吱吱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吱吱心头一怔。要相信他，他能安全的回来。吱吱听话的脱下外套披在季辰风身上。
　　季辰风平静的笑了下，一双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吱吱不敢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抱住他不让他去。季辰风穿好外套，一只手搭在吱吱肩头，一只手扯掉她扎头上的头绳。双手拨弄自己额前的碎发，斜斜的扎了个小辫子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扣上外套扣子，整了下衣领，自豪的问吱吱：“你看我漂不漂亮。”俨然是可爱的邻家妹妹。
　　自己是姐姐却要让他来保护，吱吱无声地落下眼泪。
　　季辰风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冒险，除了自己扮女孩子去拿钱，别无它法，这时他不能自乱阵脚，要给吱吱信心，他又问了声：“好不好看？”
　　她抿嘴忍住了泪，泪花在她眼中打转，她点头道：“好看。”真的很好看，像极了女孩。
　　季辰风要走了，他站起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唇碰上了她的额头，温暖的触觉似昨日那只牵他过马路的手。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赶紧用手抹掉生怕被吱吱看见，他轻松的对吱吱说：“眼晴进了沙子，不会有事。”
　　吱吱伸长脖子看着他离开，他每走一步吱吱心就会跳到嗓子眼，两分钟的路程吱吱觉得太快。

　　季辰风在吱吱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其实心里非常的怕，走一步都会抖一下，为了使自己不抖，他紧捏住拳头指甲掐到了肉里疼痛让他镇定。路走到一半时他忍不住回头看吱吱。吱吱娇小的身影似一叶翩舟漂浮在人海中等他回来。一下子像是从脚心升起一股力量，让他无所畏惧，大步地朝厕所方向走去，嘴角上扬神情平淡。

　　走到厕所门口经过宋以平身边时他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左手边的女厕所，过了约三分钟他从女厕所慢慢走出。到门口时，突然从女厕所里串出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哇哇大叫：“妈，妈，厕所里有鬼。”她莽撞出逃撞上了季辰风。
　　季辰风没站稳，扑倒在地搭上了门口焦急的宋以平。突来的搭上，让紧张的宋以平惊地一跳，暗处监视的人警惕起来，直盯扑倒在地的季辰风。
　　十多岁的小女孩与描述的相差甚远，一次意外而已，暗处的人松懈下来。
　　宋以平见是个小女孩，生出怜悯弯身扶起他。手搭上了他的胳膊，季辰风低低喊了声：“宋叔叔。”
　　宋以平怔了下，后背一身冷汗，恍然明白是有人跟踪而来，季辰风这才扮成女孩。都怪自己太大意，怎么没想到。
　　他扶起季辰风佯装关心问：“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季辰风答。
　　宋以平侧了个身遮住季辰风，往前走了几步，季辰风退后到厕所门口，视觉的死角。
　　宋以平掏出装了现金和银行卡的信封，塞到季辰风手心：“走的越远越好，要杀你们的不止于昊。”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信封，“这支枪留着防身。”事情如吱吱所料，于昊的那点势力不足以要父亲的命，他的帮凶一定会帮他斩草除根。
　　季辰风紧紧捏住信封，道了声谢，随后像来时一样大步平静的走回去。
　　吱吱透过人群看到他平安归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多希望他快点回到自己身边。百米的路程似有一个世纪那般长。还有四五米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奔向季辰风，像情人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完胜归来的季辰风同样兴奋地抱起吱吱，小小的臂膀坚定有力，抱着她在人群中转了两个圈后才放下。季辰风认为，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是个男人了。
　　这时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声音：开往M市的D2150列车已到站，请旅客们剪票进站……
　　正是他们坐等的这一行，季辰风放下吱吱，两人挤进拥挤的人群中，随着人流往前移动。
　　宋以平还在厕所门口徘徊，来吸引‘尾巴’的注意。火车到站，行人涌动。跟随的人见还未有人接头，开始急燥不安。他见姐弟俩已到了剪票口，提着心终于放下。来回走动的双腿，瘫软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吐了口气。
　　跟来的人查觉到一丝不对，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刚刚那个‘小女孩’有问题。相互打了个眼色，疾奔过去。
　　两姐弟虽进了车站，可离火车开还有七八分钟时间。这些人跟上去定是凶多吉少。松懈的宋以平打起精神，急忙挤进人群混进了车站内。
　　宋以平跟着赶火车的人成堆成群地往站台跑，跟踪的人就在前方，两人上了火车三四人在火车外来回走动，在一个个上车口寻找吱吱与季辰风的踪迹。粉红色外套，短碎发，在10号车门口徘徊。
　　跟踪的人追上了过去，三四人一拥而上，大力揪出他扔在地上。
　　赶上的宋以平大吼一声，冲过去跃起，抬腿踢倒一人。穿粉红外套的孩子转头回看，吓得哭喊起来，苹果脸，小眼晴，哪里是季辰风。
　　宋以平见不是季辰风松了一口气，心想俩姐弟定是上了火车，少一个人上去，两人生的希望就大一分。他挥动拳头与剩下的四人纠缠，车外的三人气急败坏，两人逃上了车找起来可没简单，这会还被宋以平死缠。三人一起出手攻打宋以平。宋以平无力还手，被打扒在地，就这样他还死抱着其中一人的大腿拼命拖住他。
　　已上车的人见同伴摆脱不了他，回身一脚踩上了宋以平的胳膊，宋以平惨叫一声胳膊松动，那人再来一脚把他踢翻出去。最后两人，跳上火车，火车缓缓行驶起来。宋以平带伤奔跑着追上去，每走一步都是刺心的痛。
　　火车极速前进，把宋以平远甩在车后，他越走越慢，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站台上失去了知觉。

　　吱吱与季辰风并未上火车，进站时季辰风已发现了不对，拉着吱吱躲在进站口的天桥底下，看着宋以平追进来被打断胳膊，倒在站台上被工作人员抬走后。季辰风才敢松开要出去帮宋以平的吱吱。
　　吱吱知道季辰风是为了让自己活着，才阻止的。明明知道但还是怨，她不忍心看着别人为自己受苦。她抱着季辰风不停地敲打他的背，季辰风一言不发等吱吱平静了，他才开口：“吱吱，我们出去有什么用？只会送死。”
　　季辰风一夜之间长大，昨日与今日判若两人，他说的没错，出去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平复了下心情，哽咽道：“他是为了我们。”
　　季辰风抱住她：“那我们更不该出去。”
　　汽笛声响，上车下车，人来人往，又是一班车次，吱吱与季辰风搀扶着上了火车，开始了人生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