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岩上

27、倒数第四章

　　望着眼前的濂大人，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本能中的本能却让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一直向前跑的自己，会轻易的被人从前方拦到，这次，我退回去，退回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向前一些？更何况，向前跑了太久了，实在是有些累了。
　　“濂大人，您可来了。”我穷尽脑中所有的词汇，也只挤出了这样一句不左不右的话。
　　“嗯。是时候改接你回去了。”说完濂大人朝我笑笑。那一笑，看上去并不叫人难受，如果不是知道濂大人的为人，是定会把那样的笑容当成是种爱惜，是种宽慰的。

　　之后，我就被濂大人的手下带着往马车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
　　“真不知道濂少主怎么想的，为这样的女的，值得用漆奁城去换吗？”
　　“就是啊，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夺来的。”
　　听到身后的人的对话，大概可以明白什么了。我是一颗棋子，西夏大殿下手中的棋子。然后，我想我是可以回答他们的疑问的，因为，我明白，我在不久的将来，又会成为濂大人手中的棋子。
　　“在离小女子这么近的距离说小女子的坏话……是不是有点不妥呢？”本是说不说无所谓的话，我仍开了口。
　　那两人没有说话，他们在意的，可能只是“濂大人的女人”吧。
　　座到车上后，看到了远远而来的濂大人。
　　“你们说的话是真的？”我问那两个随从。
　　“是的。少主没有公开，但是，谈协议的时候，我们两个是在少主身边的。”
　　“你们说，我像是你们少主的女人吗？”
　　“像。”
　　“很好。”我朝他们阳光般的笑了。
　　呵呵，真好笑。

　　濂大人上了这辆马车，对着我坐了下来。马车上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把目光移开。
　　“怎么，这个时候，不要当我的女人了？”
　　听到此话，我很想把自己弄消失，然而，我做出的动作，连自己都无法理解，我仰头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濂大人，为什么肯用我去换漆奁城，如果没有记错，那可是守关要地呀。”
　　濂大人顺势把我一抱，说：“想让你看看真正的战场。”
　　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
　　“大小姐你怎会如此落迫，到了那样的地方？”濂大人满脸的轻视与不屑“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该在应天帝的手中才对。”
　　我想抽身回到原来坐的地方，却被按在了濂大人的身边。
　　便没有反抗，回头说道：“我想看看真正的战场。”
　　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
　　或许，在这一点上，我和濂大人是很像的两个人。
　　我没有继续看濂大人的眼睛。只是，这次，却轻而易举的抽开了身，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窗外有风，偶尔，可以瞥见纷纷而下的落叶。不知坐了多久，走了多远，一片叶子从窗口落了进来，落到我的头上时，停下了。濂大人没有等我伸手去拿，便把它取了下来，顺便，也带下了我的发髻。
　　“上战场的话，该换身衣物。”
　　我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但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

　　说不清是在西夏历的多少年，我被带上了战场。坐在濂大人的坐骑上，濂大人坐在身后，环着我，拉着马缰。

　　出兵之时，我挑了一匹纯白的马，准备骑上去。濂大人却走了过来，把我一下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那批棕褐色的马上，自己随后坐了上来，没等我说话，便开口道：“不要多说，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听上去强硬到顶了，可是，在我看来，却比“让我保护你”来得好听的多。

　　天空中有无尽的云。
　　云天云天。白色的云，蓝色的天。

　　整个过程中，濂大人对我说的话很寥寥，最多不过是“抓好”之类的。身边可以有真刀真剑，但是仍觉得不真实，因为，明明没有躲开，刀箭却皆落不到我身上。望着身边越来越多的倒下的人，竟看得有些麻木起来。
　　萧萧马嘶，冲不开天上的朵朵白云；万箭穿空，也刺不开天的纯净湛蓝。
　　明白自己身边满是厮杀的声音，可是，这时已听不见，看着人在身边倒下，看着他的，他的，他们的眼睛中的光慢慢暗下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假。
　　如今败了为寇，似乎也不足以对天，于是，败者成了魂魄。实在是有些不值。毕竟，除了自己的亲人可能在乎你，没有人懂得保住你的命，更何况，是满目杀机的敌兵。
　　这个，似乎才是真正的战场。

　　这场拼斗很快便以濂大人一方的绝对优势结束了。站在刚刚夺来的城墙上，看着身下满目横尸；看着濂大人，脸上微微漾起的笑。
　　“可以，让我参战吗？”
　　“你说什么？”濂大人没有收回目光。
　　“让我去把被我丢了的城池拿回来。”濂大人的目光看向了我。
　　“为什么？”
　　“这样，才叫做来了一回战场不是吗？”我笑着看像濂大人。
　　“这不是儿戏。”
　　“是儿戏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城外厮杀声又起，然而面对余部，完全不用濂大人亲自出城迎战。
　　战毕。我见濂大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