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同人] 诅咒白羽》一杯温暖的水

7、只能留恋

　　他去城里挑了一颗小叶楨楠，木身无瑕，有水波，云纹，散发着幽香，一个人切割，拼接，打磨，雕刻。

　　日夜不休，像绘画本一般在棺里刻在名山大河，无边沧海，和羽人森林里隔绝天地的巨花，一刀一刀刻着他这些年，没机会讲给陈溪的故事。

　　像是要写一封长长的信，乘着楠木舟，用爱感化孟婆，渡过消除记忆的阴阳河，去倾吐些无法诉说的思念。

　　南柯常常用毛巾擦拭木牌上的尘土，他知道陈溪爱干净，他把这么多年木雕，九色花都放进了馆中。

　　还带回了煤和干粮，自己却什么都没吃，只是默默地干着活，表情淡淡的，像是某个画作里的人物，表情就停留在了落笔的瞬间。

　　一切都做完之后，南柯买了很多很多的酒，坐在新土包的旁边，大口喝酒，他的胃时而抽搐，疼痛着直不起身，但他依旧痛饮，变得昏昏噩噩。

　　脑袋里一直想着陈溪的声色，梦得多了，本清楚的面容，却也渐渐模糊了，她的眉眼，四肢被卷入了漩涡，化作涟漪，一切都看不真切。

　　却和孩子慢慢熟络，南柯会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时候讲起自己的故事，讲起从前，有时突然很高兴的笑起来，摸摸南守诺的头说“溪儿，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说酒精可以忘记烦恼，可以让人变得更洒脱一些。

　　于是南守诺也偷摸喝起来，结果酩酊大醉，躺在地上。

　　南柯抱着南守诺进屋，轻轻替他盖上被子，却发现南守诺的背后两侧，有两块微凸的翼骨。

　　南柯突然疯癫的笑了，笑得没有声音，笑得身子摇摇晃晃，抱着木牌又痛哭起来。

　　陈溪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次日南柯没喝酒，去城镇买了些东西，晚上破天荒的做了顿饭给南守诺吃，口味奇特，倒也很好吃。

　　可吃完南守诺就昏昏睡去，南柯用力拧了一把他身上的肉，也没醒。

　　待到夜深，南柯添了几块煤，烧起了火，屋子里亮堂堂的，把南守诺放在桌子上，用夹具牢牢固定住，涂抹上碘酒，旁边摆着刚用火烧过的锉刀，镊子和绷带。

　　缓缓切开南柯诺的背，割开骨头附近的血肉，大片大片的鲜血迸溅出来，将那还在发育中的翼骨取出，然后用丝线缝起，涂抹上草药，缠绕圈圈绷带，半夜过去，南柯一身粗布被染成了红衣。

　　看着那两块取出的翼骨，他不知道是这对是错，南守诺失去了天空，但他或许会更幸福吧。

　　他私自做了决定，只因这羽翼是诅咒，是孤独的诅咒，是苍凉的羽翼。天神给了羽人翅膀，却没给他们一颗冷漠无情的心，所以这双翅膀是诅咒，而飞翔更多的是失去。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麻醉过后南守诺被疼醒了，无助的他只能问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而南柯则淡定自若，告诉他“你被毒虫咬了昏了过去。”
　　我请了医生来给你做手术，忍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每日都给南守诺换绷带上药，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慢慢愈合。

　　某日南柯睡醒，发现床边有一封信，方方正正，信封上有“致南柯”三个词，是熟悉的字迹。他知道这是南守诺拿出来的，可他却不敢打开。

　　安乐历六十七年腊月初十，叛军攻入天启，仁帝降，换之百姓安危。

　　次日，头颅高悬天启城楼头，双目圆睁，这是庆氏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看向这片土地的最后一眼。

　　又四日，原叛军将领王易称帝于太清宫，百官跪拜彻夜，生恐新帝不悦。

　　“在庆典奢靡，宫廷内外都要求张灯结彩，乐师整日奏响乐器，声彻云霄，新帝身着云锦蚕丝制成的龙袍，点缀上了玛瑙翡翠，宫廷中遍铺红毯，绚丽鲜艳，三千佳丽褪下厚衣，只穿着清凉的夏装，低头俯身在两旁，纹丝不动。

　　正当新帝祭天告祖之时，云彩中窜出一道身影，拿着古木长弓。

　　大喊着“逆贼当诛！”箭头泛起雷火，直直的射向那身着龙袍的皇帝，一箭穿心，新皇帝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似乎连血的没有漫出多少，紧接着空中羽翼扇动，潇洒远去天边。

　　自此进入了短暂的鹤雪年代。这批史上最团结，最隐秘的鹤雪士们只听从羽人王的命令，奉命诛杀一切带来动乱的人，无一败迹。

　　他们持着短匕与长弓，翱翔于九州的天空，追逐和平，其实归根到底只是想守护住那一片森林。

　　有照顾王起居的羽人说王的一生只是在为了一个承诺而活着，早已患上心病，每逢明月夜必会发作，身体颤抖，然后拿出一封陈旧的信纸，打上油灯，一看一整夜，吹着呜咽的长笛，衣袂在风中飘若转蓬。

　　而随着王的病死，羽人族又恢复了从前的散漫，又一座新的王朝建立在天启，再没有鹤雪士射杀新王。

　　从此这片大陆易姓为南，声明远扬九州，同时与六族互不干涉，并且主动商贸。

　　羽人本骄傲，但却一批羽人成了其南氏亲卫，而关于这名王的来历至今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