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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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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小憩片刻后,方沅又去了东花园,杜昱也躺在床上小憩还未醒来。
杜昱锦被半掩,面色虽然苍白,但眉头已有舒展之意。方沅坐在一边,青竹端来茶水和小食,方沅边饮茶边等他醒来。
等了半个时辰,杜昱也没醒来,方沅示意青竹,“叫醒他,午睡睡这么久,是打算晚上做夜猫子吗?”
青竹觑了一眼杜昱,又看了一眼方沅,最终选择听方沅这个大夫的,轻轻叫醒了杜昱。
杜昱睡得正香,一直无梦,冷不丁被叫醒还沉在好睡的好心情里,眯着眼问,“怎么了?”
因着病了几年总是睡不安稳,青竹等人很少吵他睡觉,更不会叫醒他了。
除非有事。
青竹低声道,“方大夫来了。”
“嗯?”杜昱支起半截身子,在青竹和床铺的缝隙中瞧见方沅,杜昱笑笑,“原来是方大夫有事。”
方沅放下茶碗起身,上前探了杜昱的脉,一切平安,方沅松了口气,说明这个方式是对的。
其实这样针灸,是她自己独自想的,他的病根在胸腔之内,寻常方法根本难起效用。
按她的想法,打开胸腔把那病根拿出来,是最好的。
可惜就怕合不上,能打开合不上病根拿出来也是白搭。所以方沅退而求其次,选了用空心针引出病根,这样见效稍慢些。
方沅松了杜昱手腕,“还不错,看来你的身体这几日养得不错。有个事想问你,这样的针灸,稳妥些便是七日一次,若是希望见效更快些,便是五日一次。杜郎君想几日针灸一次?”
“时间越短见效越快?”杜昱思索,“那不是五日更好吗?”
方沅摇头,“因人而异,你的病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见效越快消耗自然也越大,且这病少说要治几个月,你的身体还撑不住。”
“哦,既如此,那便七日一次。”杜昱答,“还是稳妥些好。”
“我开的药方,一日两次,早饭后晚饭后喝,今晚便开始喝。”方沅告诉青竹。
青竹点头称是。
一阵沉默后,青竹瞧着屋内连她算在内三个人,剩下两位一直不说话,知趣地退了出去。
待屋内仅剩两人后,方沅踌躇间开了口,“昨日晚间,那些人其实是冲我来的,有劳杜郎君的人帮我挡下。”
杜昱闻言笑了,换了个姿势倚着床,“我还以为方大夫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打算糊弄着过去呢。”
方沅也笑了,“劳杜郎君代我受过,怎么会隐瞒此事呢?只是有个事还拜托郎君,请把抓了的那几个人交给我。”
杜昱看着方沅,“按道理来讲,这些人本就该交给方大夫,不过这些人武艺高强,来头又大,嘴还牢,费了好大的劲才撬开嘴露出点话来,为了确保能调查清楚,所以把人送去京兆府了。”
送去京兆府了?
方沅又惊又喜,她本来也是打算送去京兆府的,把他当项罪证证明张川杀人的事。
杜昱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因这几个人实在很难撬开嘴,特意告知了府尹柳大人,一定要严加审问,想来不日便会有回应了。”
方沅笑着道谢离开。
回屋的路上,她回头看了一眼东花园,门洞遮掩了大部分院子,但依然能瞧见里面假山摆设,已不似刚买下时的荒芜。
杜昱已经知道她和张川作对了,甚至也已经知道她和庆王作对了,可他什么都没说,反而有帮她的意思。
是为了治病?
还是另有隐情?
刚回屋,赵家便派人来了,说特来感谢方沅,昨夜有人闯入,姐弟两个都受了伤,尤其是赵郎君,险些去了半条命,要不是方沅特意派人通知,怕是连半条命也没有。
又说那些人嘴极严,什么话都没问出来,竟都自杀了。
末了问,张川一事要如何推进,方沅让他们静等着安养便是。
张川见人都没回来,心里便觉得不好,又去庆王府里求见。
庆王正拥着美人,瞧张川没过两日又来,心中不耐烦得很,“不见!”
美人是张川送给庆王的,瞧庆王不满,便道,“许是有要事呢。不然也不会深夜过来,王爷要不见一见?”
“不见不见!让他回去!”
见庆王动怒,美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伺候庆王。
庆王的声音很大,张川站在殿外也听到了,不好再哀求旁人传话,只得等在殿外。
门口守着的人也知道张川是庆王的人,加之平日张川打点很是大方,便由他等在那里。
直至天明,张川才等到庆王从殿里出来,连忙凑上去,“王爷万安!”
庆王一觉睡醒,也没了昨晚的怒气,“你怎么还在这儿?”
张川压低了声音,“回王爷,前夜那些人被派了出去,到如今都没回来,您看,是不是出事了?”
庆王停下理袖子的手,看着张川道,“那些人没回来?你是说,那些人要做的事没做成?”
张川低了头,“不敢这么说,只是确实有些担心。”
“我给你的都是好手,若说失手倒不可能。一个商人、一个大夫,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的人?”庆王侧头吩咐一旁的人,“去问问,那些人都回来没,顺便看看赵家和那个……”
“方沅,”张川接道。
“对,还有那个方沅如何?”
不过半个时辰,去打听的人有的回来了。
“回王爷,派去探查方沅的人回来了。有件事要报给王爷。”
“杜家的大郎君杜昱,正住在那个方沅的院子里。”
“什么?”庆王的手捏着棋子未落,“杜昱在院子里?为了治病?”
“是。”回话的人道,“住进去已经有几日了,派出去的人看见那院子的内外有许多杜家护卫,只怕咱们派出去的人……”
凶多吉少。
这话不说,庆王也明白什么意思。他摔了棋子,“为何没有人来报我!”
回话的人见庆王生气,“嘭”地跪在地板上,“王爷息怒,杜昱住进那个院子时很是低调。整个杜府也没几个人知道,属下们一时不查,这才疏忽了。”
“人,杜昱抓到了?”
跪在地上回话的人支支吾吾,“派出去的人没能进得了府……被扔出来了。”
不过去大夫的宅院里探个消息罢了,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武艺不那么强的,一个大夫能有什么厉害的护卫看家护卫!
谁知道杜昱会住在那里!
派出去的人别说进府了,刚走近了大门,就被发现扔了出来!
跪地上的人不敢多说什么,低了头,由得庆王在他头顶发脾气。
而张川,本来被安排在别间等消息,等被叫过来听到这些时,脚下软了软,定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庆王,面带希冀,“王爷,还得王爷帮小的同柳大人说说情啊!”
庆王捏着眉心,“你的事,倒是本和方沅无关,那个赵家的如何?”
跪地的回话道,“说是赵家姐弟身受重伤,至于咱们的人,死在那儿了。”
“哈!”庆王气笑了,“一个商人的护卫,竟然把本王养的精锐都杀了?”
“是属下办事不力。”跪在地上的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将身子越伏越低。
张川闻此也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叫喊,“求王爷护我!”
他现在要什么什么没有,钱没有,人更没有。
没钱打点不了任何官员,没人就没法替他出生入死去杀人,只能等着庆王垂怜。
庆王心里乱糟糟的,赵家也好,方沅也好,于他不过是蝼蚁,但杜昱却不是。
“有活口吗?”庆王问,“我是说杜昱那边。”
地上的人更支支吾吾,“没进得了院子,所以更不知道了!”
“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查!”
庆王看着张川,心道,他养的这些人应付商人大夫绰绰有余,可应付杜家,只怕泄露些什么。
另一边,京兆府收了杜昱送来的刺客,又得了杜昱的亲口交代,很是重视这件事,便加紧了盘查审问。
到底是处理这些事处理惯了的,又加上重视,很快从那些人口中审出来,是张川派他们去行刺方沅的。
“大人,这是他们的供状,”少尹王宗力递给京兆府府尹柳铭一沓纸张,“只是……”
“只是什么?”柳铭一页一页翻看供状,“有话就说,没什么。”
“下官觉得,那些人没说真话。”王宗力斟酌词句,“训练有素,应对得当,不像是一般人。”
柳铭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想说什么。
张川一介商人,在京城独大许久,背后没有人是不可能的。
至于是谁,他们心里都有猜想,可谁也不能说出口,谁也不能照猜想定罪。
至于张川手里为何有这样厉害的人,不可太过深究。
只看这份供状,杜家是否认可罢了。
王宗力也明白顶头上司的意思,便住嘴不说了。
半晌,柳铭收了供状,“派人去请方沅、赵家姐弟,张川那里多叫几个人,押着他过来。”
有杜家在后面看着,有人证物证在手里握着,这个张川,这次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