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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一心相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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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后悔了,后悔没能早点醒悟伤你太深,后悔回应的太迟,叫你等了那么久,后悔自己为何这样坏,担不起你的喜欢。”楼玉珩双目赤红,低着头不敢与他相视,“这一次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许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在清醒时都沉心静思来,是我叫一颗明珠陷入腐烂的淤泥里,从此黯淡凋敝,阻你前程,将你桎梏在一己私欲里,我不该的......”
傅月白竖食指贴在他唇上,打断他的话,“你对于我就像是一潭死水引入清源给了我不一样的生命,你方才说的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唯愿从今往后不嫌不弃,一心相待。”
楼玉珩抓他食指亲了亲,重复道:“一心相待。”
傅月白腰上酸沉的厉害,有些坐不住的撑了撑腰,提袖揩了揩额上的冷汗。
楼玉珩见他频频扶腰,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腰疼?”
“哦,就方才跑的太急闪到腰了。”傅月白悄摸摸的收回手,扶着石桌慢慢站起身。
“我给你按按。”楼玉珩将他压回座位上,伸手往他后腰上摸。
傅月白大惊,推拒他手,差点从石凳上跌下来。
楼玉珩见他脸色惨白,面上尽是惊恐之色,皱眉问道:“怎么了?”
傅月白抱袖遮挡在身前,吓出一身冷汗,吞吞吐吐道:“......这大白天的叫旁人看到了不好。”
楼玉珩凑到他耳畔,温热的气息灼的傅月白耳根通红,“阿月今晚可否留下来,让夫君好好伺候你。”
傅月白心虚地抿了抿苍白的唇,有些局促道:“不行,明日朝上还有要事商议。”
“你若是不愿留下,那我便随你一道入宫。”楼玉珩抓着他一只手语气坚定道。
“不可以!”傅月白一口回绝,说完又觉得自己方才那般反应有些过激了,便软下声:“宫中规矩多,我带着你不方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往后你我便都是这样了?”楼玉珩退开几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眸中愤怒与失望之色皆而有之。
傅月白站起身,抓他小臂,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最近身子不大好,不能......”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楼玉珩打断他话,甩袖背过身去。
傅月白垂下手,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
高全过来欠身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傅月白站在那半晌,也不见楼玉珩转身,“我走了啊,你好好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楼玉珩并未回头,只是冷冷的一句,“不敢劳陛下大驾。”
月份大了束腹本就难受的很,肚子里的小东西又一直作动不停的抗议,傅月白当真是疲惫不堪,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安抚楼玉珩,无奈扶着肚子悠悠转身,长长叹了口气。
待听到脚步声走远,楼玉珩方才回过头,盯着红漆阔门,低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公子!”高全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笑着道:“陛下让杂家将这个交给您。”
楼玉珩垂眸,是一个雕刻精细的木匣子,高全将盒子打开,里头是把匕首,云铁刀刃,昆石制的刀柄,玉石细腻通透,刻着祥云图案,仔细一瞧这图案倒是与那把白月剑如出一辙。
高全笑了笑:“陛下说您不惯用兵器,这把匕首便是让您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楼玉珩将匕首拿在手里细看,这匕首分量不重,小巧精细,倒是方便携带。
“这可是江南最好的铸刀师铸的,公子可别推却了陛下的一番心意。”高全心思何等细腻,方才往那一站打眼一瞧便瞧出这两人又在怄气了。
楼玉珩将匕首握在手中,“替我谢谢他。”
高全弯腰点头,感慨道:“陛下待您的心思远比您看到的多,望楼公子珍惜才是,这世上最容易伤的是人心,您二位可别像先帝与那位一样,白白错过了大半生。”
高全提到萧南君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睛,他抬手抹了把脸,“陛下还等着杂家呢,杂家便就不多言了,楼公子好生思量思量。”
高全走后,楼玉珩吩咐楼小饶让他暗中保护傅月白直到看着他进了宫门。
勤政殿早朝上,傅月白端坐在龙椅,面色比那玉阶还要素白几分,他坐在高处俯视文武百官,目光冷峻,”诸位爱卿,觉得此事如何?”
户部尚书徐倾拱手道:“臣觉得此变法可行,自我大磬建国以来为防止官员贪恋权位,为了消弱官员的权力便实行一职多官,恩荫制盛行,导致官僚机构庞大臃肿,官多却不办实事,令下而不得及时应对施行,最主要的是朝廷每年花费在官员的俸禄上就是不少的支出。”
“朕欲打算精简官职,上下一行,往后所有官员任命均通过科举考核经义和策论选拔具有经济济世之志和真才实学的人才,废除恩荫制,六部尽早呈上官员详尽名单交给朕。”
御史大夫跪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此法有违祖宗旧制与社稷不利啊。”
宋汀白躬身道:“陛下,惟才用人才能保江山之稳固与社稷是有利的,门荫入仕只会导致官官相护,唯利是图,败坏吏治。”
谢之意附议:“望陛下效法先代,革新现有法度。”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两派之争,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傅月白一拍龙首,喝道:“好了!此事再议,今日到此为止,退朝。”
“退朝!”高全甩着浮尘道。
傅月白甫一入明德殿便捂住肚腹俯下身去艰难喘息,高全扶住他小心地移到床上,“陛下您别动怒啊,当心您自个儿的身子 。”
“快......快把叶大夫叫来。”不过片刻傅月白便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诺......”
傅月白躺在床上额发尽湿,眼中朦胧,双手紧紧攥着腹底衣料,屏息忍痛。
叶希则不敢耽搁,赶紧施针,拨开他手,喝斥道:“这才消停几日怎么又弄成这副样子。”
高全附到叶希则耳边,小心道:“在早朝上被气的。”
“我都说多少遍了切勿动怒,眼瞅着都快六个月了这早朝就非上不可吗?”叶希则看着傅月白肚子上被腰封缠绕留下的道道红痕,气道:“缠这么紧你想勒死它啊。”
傅月白眉头紧锁,闭目沉沉吸气,摒了片刻,低弱道:“这孩子长得快,不缠紧些,怕被人瞧出来。”
叶希则边收针边狠狠剜了他一眼,“这小东西命真大,你这样折腾它还能牢牢在你腹中长这么大。”
腹中急痛缓了几分,傅月白手挪到腹上,眼中流转浅浅笑意。
高全给傅月白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给他掖好被角,“陛下您睡会儿吧,奴婢守着您。”
这几日关于变法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那些士大夫一步也不肯妥协,萧南宣虽久不上朝,但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却是一清二楚的,他自然是站在傅月白这边支持变法的。
此法想要施行绝非易事,朝中那些迂腐老臣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说不定还要来个撞柱死谏,依萧南宣的性子都无需在意那些人,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沈容白与楼玉珩在亭子里下棋,下人小心的扶着萧南宣走过来。
沈容白撂下棋子赶忙来扶:“外头起风了,你出来干什么?”
楼玉珩起身抱拳行礼,看着萧南宣身前的圆隆,问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沈容白一手支在萧南宣身后揉抚,笑道:“快了,就这几日了。”
萧南宣捏了捏沈容白小臂,道:“你先回去,我与小楼有几句话要说。”
沈容白不悦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萧南宣知道沈容白的身世,当初之所以会留下这孩子便是因为沈容白答应过他,只要能留下这个孩子他便会放弃复仇,从此不提自己身世安安稳稳的呆在王府里,所以萧南宣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好些事情都不愿让沈容白知道。
萧南宣扶着腰坐下,问道:“你与陛下多久未见了?”
楼玉珩盯着棋盘半晌,道:“快一个月了。”
萧南宣点点头,“陛下最近政务繁忙,还要对付那些守旧迂腐臣子的刁难,确实没时间出宫。”
“朝堂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一二,只是心里头担忧他身子,也不能替他分忧,他更是不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萧南宣执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中,摇头道:“陛下太过仁慈,有些事陛下做不得,但你可以。”
“王爷想说什么?”
“不过是帮陛下分忧罢了,那些带头反对变革的不过是因为此法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往上三代往下三代都是门荫入仕,这些人大多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却还要在朝中霸得一席,而那些出身卑微却有真才实学的得不到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萧南宣看了一眼楼玉珩,郑重道:“将反对变法的带头几人偷偷处置了,剩下的人便也就不敢支声了。”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去做。”
萧南宣点点头:“作为君王太过心慈手软未必是好事,古往今来哪一位帝王的千秋霸业不是踩在无数尸体上的,他舍不得杀那些人又如何能树立威严,朝中又有几人会惧他,此事你帮他做了便是帮他立下威望,朝中明眼人自然以为是陛下所为,陛下为了维护你必然默默承担下来,陛下的剑要斩尽荆棘才能换来海晏河清,谁又不怕死的敢于当那荆棘呢?”
楼玉珩落下黑子点头应下此事。
萧南宣指尖捏着白子,感慨道:“你比容白懂事多了。”
“大哥自幼得王爷疼爱庇护,自然是要任性些。”
萧南宣喝了一口热茶,将茶盏放在手上摩挲:“先前的事是本王对不住你哈,如今看到你能这样为陛下,本王甚是欣慰。”
楼玉珩摇摇头:“之前被仇恨冲昏了头,好些事都没有仔细思量,从没有想过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如果当时真的做了那些伤害他的事情,这辈子怕是都要后悔的。”
萧南宣便笑,低眸看着眼前黑白分明的棋盘,郑重道:“做人与下棋不一样,这局输了还可以重新再来,人的心伤了便就是伤了,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痕,还好你最后的选择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