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眠春山［gl］》乖荔

2、第 2 章

　　“郁雾，你帮忙介绍下她吧，我先去忙。”阿琪把工牌、名牌放到苏雨汀的临时位置上。等汪书瑶正式离职，苏雨汀会坐到程郁雾身旁。

　　“好。”程郁雾点头。

　　“我带你跟他们简单认识下。”程郁雾移了下椅子错身出来。

　　“嗯，谢谢你。”苏雨汀扬起嘴角，目光落在程郁雾侧脸上。

　　齐肩发，柔和的面部轮廓，稀疏的碎刘海下藏着有些朦胧的眼。
　　和以前一样表情懵懵的，但又不一样了。

　　苏雨汀紧紧跟在程郁雾身后，认真记下程郁雾说出的名字。

　　依次跟部门的人打过招呼，汪书瑶回到部门。

　　“总监，这位是跟你交接的苏雨汀。”程郁雾介绍，“苏雨汀，这是汪总监，她周五离职。”

　　汪书瑶上周就听阿琪说新总监是个美人，现在看来，阿琪还真没夸张。五官精致，气质出尘，一头柔顺的黑发，化着淡妆，素净的浅色套装，像雨声潺潺的春日。

　　“你好。”苏雨汀微微颔首，“我叫苏雨汀，是郁雾的朋友。”

　　朋友。
　　程郁雾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苏雨汀的熟人、同学。
　　原来苏雨汀把她看那么重要。
　　原来是朋友。

　　原来是朋友。

　　“朋友啊？郁雾竟然不告诉我们，真小气！”汪书瑶轻轻笑，“是朋友那还挺好，以后一起加班有话聊了。”

　　对面的蔡希然咂了下嘴，“嗐！说这话，你也不怕把人吓走。”

　　苏雨汀抿着嘴笑说：“那肯定不会轻易跑，我得陪郁雾一起加班呢。”

　　她说着，偏头朝程郁雾笑，轻轻碰了下程郁雾的胳膊，“怎么样啊郁雾？”

　　并排站着，苏雨汀的胳膊缓缓移开，又好像在继续靠近。
　　轻浅的笑声像毛线团滚过来，混着淡淡的香味，缠得程郁雾在光滑的地板上东倒西歪。

　　程郁雾慢吞吞转过脑袋，肩颈处的酸痛撕扯着她，她瞄了眼苏雨汀，很快，收回目光，忍着疼痛咬牙说：“好啊。”

　　说完，部门的人笑了起来。

　　“组长！补药加班啊！”
　　“苏总，你今天可以不加班，新人有不加班豁免权，但明天就不一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下午两点，汪书瑶请了下午茶。点进美团好友拼单链接，程郁雾翻找到平常没见过的用户，苏雨汀。

　　程郁雾留意苏雨汀点的咖啡，冰美式，她返回菜单后毫不犹豫和苏雨汀点一样的。

　　汪书瑶要交接工作，带着程郁雾三人开了个会。苏雨汀坐在程郁雾身旁，安静地听汪书瑶介绍手头上的工作。

　　程郁雾没注意汪书瑶说了什么，肩颈不能乱移动，只能用余光看苏雨汀。

　　上次见苏雨汀还是在前年，那次见面源自程郁雾实在找不出推脱的理由。
　　她已经推脱太多次了，理由都被用烂了。

　　那次分别后她没再见到苏雨汀，两人只通过手机聊天。
　　程郁雾除了节日会主动发消息外，其他时间都不怎么主动聊。

　　她怕打扰苏雨汀，也怕打扰自己。

　　苏雨汀却会跟她分享日常，会礼貌寒暄。
　　程郁雾每次都要斟酌很久才给出回复，导致两人的聊天像有时差。

　　好在苏雨汀知道她话少，也没经常发乱七八糟的消息给她。

　　原来苏雨汀认为她们是朋友。
　　原来是朋友。

　　程郁雾抠着手指，脚尖对脚尖。

　　“剩下的如果有疑问，可以跟郁雾一起商量。”汪书瑶说，“你们两个磨合一下，郁雾是个很能干的人呢。”

　　“那就辛苦郁雾了。”苏雨汀投过来柔软的目光。

　　程郁雾脖子不能乱动，听她说话，赶忙嗯了声。

　　开完会正好下午茶到了，程郁雾拿出两杯冰美式，递给苏雨汀一杯。

　　“谢谢，你也点的冰美式吗？”苏雨汀注意到两人是一样的咖啡，“好像就咱们两个点冰美式。”

　　蔡希然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嘬了一口说：“打工很苦啦，就少喝点苦的嘛！组长，你不是不喜欢冰美式吗，怎么突然想吃苦啦，来来，我的工作给你做。”

　　“案子今天晚上要定，得提神。”程郁雾编了个理由，吸一口冰美式，苦得她要晕倒。她喝不来这个，平时根本不点。

　　“案子很多吗？”苏雨汀忙问，“你给我看看，我们一起做。”

　　杯子外壁的水顺着手掌流到手腕处，程郁雾嘴巴一张一合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做完。”

　　苏雨汀知道她可以做完，“我们两个一起做，你不就不用加班了？”

　　“我……”

　　“我还想下班了找你聊聊呢。”苏雨汀倚在桌子旁有些期待，“郁雾，好不容易见面，这下得好好聊天了吧，我平时等你回复，有时候得等好久，现在可不能延迟回复我了哦。”

　　程郁雾猛吸了一口，苦味在口腔里蔓延。

　　“我尽早下班。”

　　案子不多，程郁雾没让苏雨汀帮忙做，只说自己可以完成。六点下班，程郁雾拖拖拉拉到七点才说做完了。

　　关上电脑，程郁雾和苏雨汀去大厦一楼的便利店坐着。两人点了关东煮坐在玻璃窗前，明亮的灯光倾泻下来，程郁雾边吃边瞄玻璃窗里苏雨汀的倒影。

　　苏雨汀和以前没什么差别，江南女子特有的清丽，优渥家庭环境下催生出的良好教养，是像程郁雾这种普通又难堪家庭的小孩羡慕不来的一切。

　　在一家公司工作不代表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行政部的Linda是穗城本地人，她是全公司最时髦的女生，服装搭配不重样，随便拎出来的手袋都是程郁雾一年的工资。

　　人与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程郁雾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一切。

　　咬了一口福袋，程郁雾盯着玻璃窗发呆。

　　苏雨汀转到鹭城一高后很受关注，学霸美女，讨论度居高不下。程郁雾没仔细打听苏雨汀，只站在人群里默默听别人讲关于苏雨汀的一切。

　　后来程郁雾成了苏雨汀的熟人，苏雨汀会主动跟她问好，她会拘谨地冲苏雨汀微笑。

　　第N声问好之后，程郁雾默默把自行车扎到墙角，坐上反方向的公交车。

　　后来，后来程娟去世，程郁雾休学，被陌生人带回叫不出名字的山村。

　　很久以后，程郁雾给自己买了个手机，她登上扣扣看到苏雨汀给她发的信息，鼓足勇气后才开始跟苏雨汀联系。

　　当时苏雨汀问她去哪里了，程郁雾说转学了，家里管得严，不让碰手机。

　　“郁雾，我最近住我朋友租的房子，还没开始找房子，你周末要是有空，陪我看看房子吧。”苏雨汀放下筷子跟程郁雾说。

　　程郁雾听到［朋友］这二字，心脏像是被系上了绳子，她夹起鱼蛋，垂眸问：“你男朋友吗？”

　　“啊？”苏雨汀一惊，随后笑着摇头，“肯定不是，是女朋友。”

　　女朋友……

　　绳子被紧紧拉上打了个死结，阻挡血液的流动，扯得程郁雾喉头发酸。

　　程郁雾赶忙低头，头低下肩颈处就疼得难受，疼出了眼泪，“女，女朋友啊……”

　　“对，女生朋友，我大学同学，她也在穗城工作。”苏雨汀撑着下巴看程郁雾，嘴角翘起，“我一直都是单身呢，哪里有对象。”
　　苏雨汀缩了下脑袋，笑眼弯弯，“我和你一样，没有对象。”

　　程郁雾松了口气，扶着脖子直起身子，“哦，这样啊，那周末约个时间。”

　　肩颈处的疼痛加剧，程郁雾想赶忙去问问自己的脖子到底怎么回事，但又不想快些离开，只能慢悠悠吃关东煮。

　　她想多跟苏雨汀坐一会儿，就这样坐坐就行，只吃关东煮不说话也行。

　　暗恋十多年的人就在身边，想要多一点的时间，沉默也好，说废话也好，怎么都好。

　　程郁雾扶着脖子吃，眉头紧皱。

　　苏雨汀看出了程郁雾的不适，她观察程郁雾一天了，忍不住问：“郁雾，你脖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看你捂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