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回到原点 ...
-
“没有。”江无有干脆回答。
谢书情疑惑:“难道不律宗都是自学成才?”
好歹也是个仙门百家中叫得上名号的宗门,怎的连徒弟都未曾收过,即便资质优秀如时危也需要拜师学习的,总不能不律宗一个个都是天生仙骨。
江无有看向他:“不律宗,没有师尊。”
“这是何意?”谢书情疑惑道,一个门派竟然连宗师都没有,如何传道授业?
“字面意思。”江无有依靠在亭边,“我不喜欢师尊来师尊去的,听得头疼,所以不律宗只有同门,没有师尊。”
谢书情狐疑地看向他:“当真?可你之前也叫过余砚青师尊的。”
江无有闻言一笑:“其实......他也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师尊。”
“这又怎么说?”
“我与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过五年,自立门户后甚少来往,五年里师娘带我较多,我的剑术,亦得她启蒙。”
“师尊待我也好,可惜我对符箓实无天赋,只学了些皮毛便没再继续,师尊也并不对我寄予厚望,彼时我小,同师尊师母在一起,更似家人。”
“况且,我此前已拜过一师。”
这话显然出乎谢书情预料,被江无有放到最后才说,显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他好奇道:“何方神圣?”
江无有轻笑道:“日后再说。”
见他不愿说,谢书情也不再多问,转而道:“想来你的想法是对的。”
江无有侧首:“嗯?”
“担不起师者之职,就不该随意揽责,我如今连自己的路都走不明白了,还要去忧心旁人。”谢书情耷拉着脑袋。
江无有走过来对着他眉心又是轻轻一弹:“我就说你钻牛角尖了。”
谢书情摸着额头看向他。
“书情,人永远不要对未知的事情烦忧,即便死到临头,又怎知地狱不是另一番光景?”
谢书情反驳道:“你这是歪理......”
“歪不歪理,你看我不就可以得见。若我沉沦,早在多年前便死在了百家的讨伐刀剑下,你不必去忧心旁人,只需做好自己。”
“身动而万物动。”
谢书情垂眸,他好像意识到江无有同自己说这番话的含义了,如若同现在这般自怨自艾,郁郁寡欢,即便无事发生,也会滋生事端。
但若尚有一口气在,又有何不能做的呢?玩游戏都有读档重来的勇气,真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踟蹰起来。
他站起来,眼里又燃起了信心:“我明白了。”
?
说罢,转身就要走。
“书情,你去哪儿。”江无有问道。
谢书情头也不回地道:“做事!”
不远处,掌门站在大殿前,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蹙起眉头,他转身问一旁的明安:“这个江无有......他不是不律宗宗主吗?怎么看起来一天天很闲似的?他门中没有事务?”
突然,掌门慌张道:“他不会对青越台图谋不轨吧!”
明安将手揣在袖子中,歪头看着,直白回答:“掌门,你猜对了一半。”
掌门不明所以,眉间的川字更深了。
“我去看看时危。”明安躬身退下。
“去吧去吧。”
“你是说——就这个东西?”江无有指着被困仙藤捆起来的邪祟,不忍惊讶。
“有何问题吗?”谢书情问他,“他虽品级低下,但却和以往那些快要化形的邪祟大不相同,它会思考,还会揣摩你的动向。”
谢书情凭空捏出一张符箓就要将他灰飞烟灭,邪祟见状立即摆出一个可怜求饶的样子,妄图获得怜悯,谢书情收了符箓,它立马拱到脚边来,摇尾乞怜地蹭他,谢书情恶心至极,一脚将它踢飞。
“自回来后有心性稚嫩的弟子稚嫩巡视时,他便会如这边样子求饶蛊惑,让人将它放走,遇到厉害些的,便会试图激怒对方想办法挣开困仙藤。”
谢书情分析道:“这样的东西,根本称不上邪祟吧?它更像个人。”
江无有凝神注视着那团黑色邪祟,眸中神色也复杂起来,片刻后,他道:“书情,事情可能,又回到原点了。”
谢书情说:“你是指?”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邪祟。”江无有一把将其抓过,“是被污染的魂魄。”
谢书情一惊:“什么?”
他还真一语成谶了。
“我曾经在小派邪法中见过一些这样的魂魄,但比这更完整,如今这个,更像是被分离过的魂魄。”江无有顿了顿,“就像是蚯蚓,断而复生。”
谢书情心中突然隐隐有了猜测,若与魂魄有关,他只能联想到此前的经历,“你是想说......”
“尸解仙。”
江无有浅浅一笑,说:“你猜,我后来在鬼门客栈,又发现了什么?”
谢书情这次回答得很快:“和宋月楼有关吧。”
江无有挑着眉,眼带笑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们书情。”
“说正事儿,别打诨。”
江无有听话地从怀里掏出那本手记,递给他。
谢书情阅读很快,很快便看了大半,但越看他的表情越是复杂,到最后猛然合上了书页,向江无有投去目光:“当,真吗。”
江无有与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这不,才要去看看嘛。”
谢书情幽幽望向那本记手记,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若同手记中所言,那鬼门客栈的罪魁祸首就并非沈颜,她不过是个被命运迫使的可怜人,而凌雪派掌门——宋月楼,才是真正的魔鬼。
月色掩映下,一抹身影悄悄潜入了掌门房中。
“此事当真?”掌门惊疑地问道。
谢书情肯首:“还不能确认,但此前在鬼门客栈与宋月楼的接触中,我感觉此人,并不简单。”
“所以掌门,我或许要去一趟凌雪派。”谢书情说,“江无有会同我一起。”
掌门本还在思考,听他这样说登时皱眉:“怎么又是他?”
谢书情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道:“怎么了掌门?”
他以为掌门是因为江无有曾经的过往而不满,解释道:“掌门,他与他师尊的误会你不是都清楚了吗,也一并告知了仙门百家,他们信不信我倒无所谓,但掌门你是了解我的,不放心的人我绝对不用。”
“况且,他确实还挺厉害。”谢书情说到此有些心虚,别的不说,江无有每次和自己出去他都感觉自己带上了打手,瞬间有了横着走的底气。
只是碍于自己境界,说出实话实在惹人发笑。
掌门敲了敲桌子:“不是因为这个。”
谢书情问:“那是什么?”
“哎,你,我......罢了罢了,随你去。”掌门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他补充道,“只是调查凌雪派,恐怕要往后推迟。”
“等百仙宴结束吧,届时,也好找借口与宋掌门一并同行。”
谢书情这才想起,三日之后,便是百仙宴了。
心下突然又提了起来。
门扉推开,地上白霜自空中洒落进屋内,谢书情望向屋内,惊讶道:“明安,你也在。”
从掌门房中出来后,他本打算来看看时危,没曾想进屋就看到了明安。
明安起身,笑道:“师兄。”
“上次昏迷,多亏时危照顾,我个做长老的总不能还没人家弟子懂事吧。”
谢书情心底微微讶然,原来,上次明安昏迷,竟是时危照顾的,他就说三长老手底下那些个弟子做不到这样细致。
“三日后百仙宴,你也要注意休息。”谢书情客气道。
“自然,师兄,你是来看时危吗?”明安问道。
谢书情说:“方才听掌门提起百仙宴,我才想起此前比武名单里,还有时危的名字。”
他走到塌边,一声叹息:“如今,也不知道他能否参加了。”
明安道:“顺其自然,师兄不必过虑。”
道理他自然是懂得,只是谢书情始终觉得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他,若当时他能拦住时危去西边守阵,或许就不会酿出这般结果。
百仙宴是难得的好机会,不仅会宴请仙门中人,运气好些,还有碰到些散修和隐士高人,原想着,时危若能得到点拨,或许比自己一番无用功的教导来得快。
“我知道,明安,那你也早点回去歇下。”
“知道了,师兄。”明安将他送到了门口,才又转身回去。
谢书情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感觉自己竟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明安了。
“倒是,沉稳了许多。”
可能孩子也长大了。
谢书情回房后,第一时间就去检查那缕残魂。
推门而入,他面上霎时惨白。
空空如也的屋内,连邪祟的半根“毛”都找不着,连带着自己的困仙藤,一并消失不见。
这可真是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里面一番寻找无果后,他冲出门在闲散阁内四下翻找,满心绝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救赎般的声音:
“书情,你也太不小心了。”
江无有一手晃悠,正提着那只不安分的残魂,看它的状态显然是被一通收拾了。
“这是?”谢书情满脑子的疑问。
“你这门中,以后还是放些守门弟子吧,若不喜欢生人,设个阵法也是好的。”江无有顾左右而言他,但谢书情听懂了。
“何人来过?”
江无有轻轻摇头:“没人来过,是它,自己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