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时光里》行也鹤

36、第 36 章

　　苏悠这副着急否认的某样，让贺呈砚心里有些不痛快。他心里 ‘啧’了声，转头看向老奶奶:“要是我现在求婚，算吗?”
　　老奶奶手里拿着馄饨皮，笑得前翻后仰，乐得直点头。

　　此时此刻的女方当事人面颊滚烫:“…………”

　　于是，当馄饨出锅，端上来后，苏姑娘就低下头埋头苦吃，一点儿头都不带抬的，也不怎么搭理贺呈砚。
　　吃了一会儿，突然两张餐巾纸被整整齐齐地堆叠在她左手边，然后是贺呈砚不正经的声音:“慢点吃，不然我现在就求婚。”
　　正在吞咽的人咳嗽了两声。

　　贺呈砚连忙把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待她缓解好，才说:“你这样吃可不行，太危险了。”
　　“我以前打工的时候就这么吃，后来在剧组吃得更快，习惯了，不好改了。”苏悠耸耸肩，不以为意。
　　目光深邃地瞧了她一会儿，贺呈砚才缓缓开口:“是......因为丁阿姨才去打工?”

　　提到这儿，苏悠吃饭的速度逐渐变慢，直到停下。她垂着眼，低低地望着瓷碗里的香菜在浓汤里打着转儿漂浮着。
　　她忽然想起十九岁的自己。
　　她打完工，一身疲惫地站在餐馆外，羡慕地看着坐在玻璃窗里的人，一勺一勺地舀起一颗冒着热气的馄饨，最后送进嘴里，像是光看就能看饱一样。
　　那段日子缺钱缺到，真就一点额外的支出都不舍得用，能不吃就不吃，饿了就回家自己做清水煮面，一顿分好几顿吃。

　　“是啊，”重新拿起小白瓷勺子，苏悠咬了一口薄薄的馄饨皮，低着头看里面的色泽鲜嫩的肉馅，“馄饨真的很好吃……”
　　感觉到自己眼眶热热的，苏悠连忙换掉话题，抬眼看看他碗里的馄饨:“不说这个了，你快吃啊，不是饿了挺长时间了吗?”

　　贺呈砚没说话，只是坐直身子看着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次在家里听丁阿姨和母亲说过几句后，就早有预感，但是后来又看到丁阿姨的病历单时，直接惊在原地。发生这么大事情，她们母女竟然谁也没告诉他们。
　　他问了母亲后，才知道丁阿姨患病是在他们上大一那年的冬天。而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苏悠，你那个时候，就算自己吃苦，也不愿意联系我吗? 你身边的人呢，他为什么没有帮你?

　　风扇左右来回摇摆，晃了三个来回后，贺呈砚都没反应。
　　“你不吃我可抢了! 我可是馄饨杀手，不给你剩的!”她举着勺子，耀武扬威地吓唬他。
　　他只眨了下眼睛。

　　见状，苏悠直接使出杀手锏。她把手臂搭在桌边，严肃地跟他对视，告诉他:“贺小砚同学，我知道我挺漂亮的，但是你要知道，明明听到女朋友说话却故意不回，等同于微信不回信息，性质是很严重的! ”
　　说完又补了一句:“后果也很严重!”

　　这句话效果很好，贺呈砚轻挑眉稍，往后一靠问道:“什么后果?”
　　苏悠本来想说分手吓唬吓唬他，但是一想到这两个字，她自己先感觉到心惊肉跳。“我就.....我就不给你补剩下的礼物了!”她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补给他的16岁到18岁的生日礼物还没给他呢。

　　“那还挺严重的，”贺呈砚恍然地点了点头，“可你不是已经扔了吗?”
　　她点头......等等，不对，他怎么知道!
　　苏悠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见贺呈砚气定神闲地坐着，脸上扯出一丝很和煦的笑容:“篮球、球衫、球鞋是吧。”
　　“……”
　　“我亲眼看见你扔的。”
　　“……”
　　“保洁阿姨差点当抹布。”
　　“……”

　　苏悠咳了一声，“你为什么……那天你去找我了?”
　　贺呈砚点了点头，双手叠在膝盖上:“ 那天下午被你气得都语无伦次了，就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啊，伤心的是我自己。”
　　她窘迫地低下头，捏住瓷勺尾部，手腕转动，按顺时针方向在碗里搅了搅:“谁让你把我当陌生人似的，还对我那么凶……”
　　一想到那几天他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戳戳馄饨，皮都戳烂了。

　　“在姜川的那天中午，我去湖边找你你不在，电话微信还都把我拉黑了，然后去问你助理，结果她告诉我你已经回北淮了，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又见你下定决心要跟我绝交，”贺呈砚顿了顿，叹了声气，“你觉得我受得了吗?”
　　“……”
　　贺呈砚前倾身子，手臂搭在桌沿:“愧疚了?”
　　苏悠点点头，她真的很难受。虽然是个乌龙事件，让两个人都很难受，但是她不想看他难过，不想看到他再因为自己难过。

　　贺呈砚见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安抚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我，我的错更大，你……”
　　还没说完，苏悠忽然就覆上他在自己脸上的手，紧紧地握住。他停顿了一下。

　　苏悠发现他的神情露出一丝诧异，像是没料到，又像是期待已久的愿望，在终于得以实现后的不敢相信。
　　她满腔透着认真，坚定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你以后不用再迁就我了，你对我有多好我就可以对你有多好，我也可以做我们这段关系里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
　　说的时候太激动，音量没控制好，恰好老奶奶在旁边那桌倒醋，听到这话，缓慢地转过身来。
　　“傻姑娘，”老奶奶出声打断他们，一边说一边用纸擦拭着不锈钢醋瓶，“这两个人的感情啊，互相付出的一样多才行，才能一直走下去，不然早晚会出现矛盾。”
　　苏悠想到曾经她因为任性，而把贺呈砚弄丢的事情，非常赞同冲老奶奶地点头，然后她看向贺呈砚:“所以我得赶紧把以前欠你都补上，从现在开始得加倍的对你好了!”

　　贺呈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听她忽然没信心的声音:“可是这样会不会很慢，要不你先别对我好了，等我把以前的都补上，你再对我好?”
　　“……说什么呢。”
　　“不然我们分手了怎么办.......”
　　贺呈砚不悦。

　　老奶奶把醋瓶端正地放在桌上的角落，发出‘啪嗒’一声脆响，然后转过身缓缓走到他们这桌倒醋，坐看右看打量了下两位年轻人，眼角扯出皱纹:“真是傻姑娘，男朋友愿意对你好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不愿意了?”
　　说着，还瞥了一眼长相英俊的小伙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女朋友，她笑了笑，把醋倒好就走了。
　　苏悠小声嘀咕着。就是对她太好了，她心里才害怕，才愧疚。

　　瞧着自己女朋友心事重重、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贺呈砚觉得他们似乎得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了。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那以前发生的事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们的关系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一切回摧毁这段感情的问题苗头必须尽快扼杀掉，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
　　待她们吃完，站在收银台前扫二维码结账的时候，一个脸部赘肉耷拉下来、身材微壮男人快步走进馄饨店，他穿着白色汗衫，黑色短裤，浑身都是汗，像是在烈阳下走了好一段时间。

　　男人走一掌打飞印着二维码的塑料牌子，亮出自己手机，扯着低沉的嗓音喊:“扫这个!”
　　老奶奶蹒跚地站起身，皲裂地手掌按住他的手机:“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店早跟你没关系了!”

　　抢夺过程中，微壮的中年男人猛地甩开手，老奶奶无力地跌坐到凳子上，差点摔下去。苏悠人被贺呈砚挡身后，吓人都傻了，忙去看柜台后老奶奶的情况。　

　　“造孽啊，苍天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祸害我女儿祸害的还不够，现在还要祸害我这个老婆子的店，我们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奶奶拍着大腿哭，嘴里不停地控诉着男人。

　　男人似是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低头查看了下手机，嘴里还边骂了几句。然后，他转头看了眼贺呈砚，稍微收起刚才粗野不孝子的模样，转过身重新亮出收钱的二维码，不耐烦地说:“扫这个吧。”
　　贺呈砚没扫。

　　男人索性放弃这边，伸手去抢老奶奶放在柜台上的手机。老奶奶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身体拼命压住，不让他拿走手机。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作势要打下去。

　　拳头刚要往下落下时，他却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把按在墙上，右脸贴上冰冷的墙面，闷哼一声。
　　这姿势极其丢人现眼。他大骂:“兄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啊，别多管闲事!”

　　一声冰冷如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靠近他耳朵。
　　“你再撒泼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