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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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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舍房间里,暖黄的灯光还亮着。
接近十二点,床上的人倚坐在床头边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安时景一身白色短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从小,就有很多人夸你漂亮。”她看着照片,嘴角微微上扬。峨眉凤眼,五官立体,精致妩媚的同时也不失清雅大气。
安时景看着那张珍藏已久的照片,有些怅然。是啊,你很漂亮,但却让我那逾矩的心思更加难安。
分开的那年,安时景十三岁。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呢。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把照片收起来,对着电脑继续整理工作计划。她很少熬夜,几乎一熬就喜欢通宵,明天没有什么要紧事,既然睡不着,干脆白天再补觉。
只是这个觉,似乎补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早上八点,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震动声穿过了木板,音质也变得更加迷人了。
“怎么,还没醒吗?”
虽然接通了电话,但对面却一直不说话,叶未眠顿了顿,“小景?”
“嗯…”
“有事吗?”
安时景下意识回话,手机却脱手掉在了床上,还差一点砸到鼻子。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叶未眠道,“安教授,你今天应该不忙吧。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去不去?”
“……”
“嗯…”
“那就说好了,十点在桥头面馆碰面,我带你过去。”
嘟嘟…
两分钟后,安时景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
“再睡五十分钟凑个整…老子才睡了三个小时啊…叶未眠你个天杀的…”
两小时后。
车窗开着,远处良田润野,碧柳入眼如烟。安时景额前的两缕鬓发被风吹起,她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
后视镜里,叶未眠的视线时不时瞥向旁边,好看的唇微微张了张,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什么时候学了驾照?还以为依照你的方向感,不会自我挑战了。”安时景淡淡开口,转头看过来。
“切,瞧不起谁呢。”叶未眠嗔道,“姑奶奶我一路走了这么远,还没有什么是我拿不下来的。”说完,她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耳侧有些松散的发丝,她习惯用簪子挽着长发,一直如此。她这个人,一旦养成一个习惯,就很难再变。
“别动。”身上绑着安全带,安时景稍稍侧过身,伸手拿下了那根发簪。
长发及腰,如瀑散下。
“你做什么?”
“簪子歪了,我帮你重新盘一下。”安时景道,“你开你的车便是。”
手指凉凉的穿过后颈,将垂墨挽起,叶未眠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温热围绕在耳边,眼前的路蜿蜒绵亘,此刻却是心跳不止。
“好了。”很快地完成了动作,安时景退回去,抬手抵住窗支着下巴,又安静地继续看她的风景。
其实,对于安时景来说,这个从小就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早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一种习惯。只是,或许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叶未眠喉头微动,“谢谢。”
“眠儿姐姐客气了。”安时景道,“对了,你都还没说,这是要去哪儿?”
叶未眠微微一笑,“去一个,你猜不到的地方。”
“那我拭目以待。”
“要听歌吗?”叶未眠抬手打开了旁边的音响,流淌而出的,是一段戏腔。“想听什么,自己换。”
“随意,我不挑。”安时景回道。
车子缓缓驶入,停在一处二层小楼前。
“怎样?还不错吧。”叶未眠道。
安时景看了看四周,“不错是不错,只是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突然冒出座小楼,要不是我们知根知底,都要以为你是要把我拐了卖了。”
“拐卖?那也得我舍得才行。”叶未眠半开玩笑道,“走吧,进去看看。”
建筑的外观只是一座普通的现代小楼,可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清一色的古式家具,走进来就好像穿越了一样。安时景看到了鞋柜,便礼貌地先换了鞋。
“眠儿姐姐,你的装修风格和你一样,别具一格。”
“你这是夸奖?”叶未眠道,“我可是精心设计过的,还加了不少东西呢。”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参观参观。”安时景往里面走了走,多是古朴传统的家具,甚至很有年代感,而且上面还有一些生活的痕迹。仿佛之前,真的有人在此地生活过一般。
走到一张桌子前,安时景停了下来。“交趾黄檀。眠儿姐姐,你这里,可是收藏了不少宝贝啊。”
“宝贝?它们的确是宝贝。”叶未眠道,“只是小景,你看到这些,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不一样的感觉?安时景明白,她的意思,是指那种以器物所承载着的感觉,就仿佛,那些东西活过来了一般。做考古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只是,她并没有开口回答。因为叶未眠的话,已经印证了她的某些猜测。
她转身向右,拐进了那间满是书香的屋子。书房的窗子都是关着的,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则引起了安时景的注意。
“这些书,都是你的吗?”安时景道,“不一样的感觉倒没有,只是,眠儿姐姐倒是很让我吃惊啊。”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读书吗?怎么还放了这么多书在这儿?”
叶未眠走过去,打开了靠里的一扇窗子。风和阳光洋洋洒洒地进来,整洁的书架上,角落里也有零散的纸页飘落。
“因为,曾经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很喜欢这些。所以,后来也就爱屋及乌了。而且,这些书,对我的帮助很大。”
“你说的,是你师父吗?”之前听姐姐提过,她有一位待她恩重如山的老师,也是如安父一般博学的人物。
叶未眠不置可否。
“随便看看吧,看上什么,就当做是给你的回礼了。”她说着,转身出了屋子。“家里面没什么喝的了,我去泡壶茶。”
安时景默了默,随意溜达着。书架一共有三排,走到第三排尽头,一张简易的折叠桌收在一旁,还有一架木梯放在那里。她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几张书页。
书页有新有旧,但都被人圈圈点点,页数右下角,都同样打了一个醒目的叉号。这么认真,还做了笔记…
安时景翻了翻那几页纸,纸质有好有坏,有的泛黄,还有的是刚印的新纸,甚至还有一页是竖版刊印。纸上的内容却大部分一致,粗略看来,应是记载了一次战役。
“民国二十一年,明月湾一战…”
那个时期大大小小的战役有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安时景没有细想,接着往下看去。
“安氏财阀叛变,以致后方空虚,伤亡惨重。后幸有十五师援军助势,扭转败局。”
其它书页上的文字也都差不多,表述不同,但大意就是描述了这场由败反胜的战役。安时景把散页整理好,重新放进了最高层角落里。
过道里面放着的那架木梯,是方便取书用的。视线顺着往上,那些散页的旁边是一本厚厚的包着牛皮纸封皮的书,看上去是有人刻意包上去的。
“都包上书皮了,肯定是最喜欢的一本吧,我倒想看看,你都喜欢看些什么。”安时景的身高用不到梯子,便抬手把它拿了下来。
“安氏财阀头目安时景,勾结反叛,万人唾骂。于七月七日夜,执行死刑,古道祭坛焚之,以顺民意。”
书签卡着的那一页,几行醒目的大字读来心下一惊。怎么又是这个名字,这三个字五行很好吗,重名率这么高。不过看这悲惨的死法,看来五行一说也不能尽信,不过是运气罢了。安时景无奈吐槽,又把书放了回去。
不过这么看来,她为什么要专门把这些重名的记载找出来呢,还有之前她给我的那本…
“小景,喝茶吗?”
正想再看看其它的,叶未眠已经端着茶盘进来了。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地站在那。青花瓷盏清雅脱俗,衬着她身上浅碧的旗袍,再配上如此古朴的背景,此般,别无二色。
“好香啊,隔那么远都闻到了。眠儿姐姐的茶艺我可是已经日思夜想了很久了。”安时景从书架后走出来,故意夸张地说道。
“快来尝尝吧,看看我这段时间进步怎样。”
茶艺是幼时跟随师父学的,是叶未眠为数不多真正喜欢的爱好之一。很久之前,喜欢喝她茶的人,只有一个。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只有一个。
“白牡丹?”安时景凑近嗅了嗅。
“嗯,特意放凉了些,温度正合适。”叶未眠很期待她的反应,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品过这白牡丹了。长时间不试,也不知手生了没有。
安时景拿起茶杯端详着,又缓缓放下,开口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什么事?”
安时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又缓缓向前探身。直到嘴角停在了她耳边,安时景手扶桌面,支撑着身体。
条桌很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耳边的气息一直痒痒的,实在有些难耐,叶未眠终于开口道,“小景,你想说什么?”
“姐姐,你这里,能不能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