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烙印 ...
-
“什么？”
安时景笑着道，“既是品茶，自然要焚香沐浴才是。品姐姐的茶，更要好好准备一番。”
“只是你平时应该不怎么回来住，是不是不太方便？”
叶未眠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应道，“没事，方便。”
“你等一下，我去看一下热水器。”
“在哪儿，我跟你一块儿去。”安时景道。
“你在这儿等着吧，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叶未眠前脚刚出去，安时景便跟了上去。“我才不是客人。”
这房子里的沐浴间在二楼，顺着楼梯往上，右拐第三间便是。木质走廊上，挂着几幅画像。只是这些画像都是黑白剪影，只有轮廓，没有容貌。如此风格一致的画作，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眠儿姐姐，这墙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吗？”安时景一路走过来边走边看，那些剪影虽角度不同，但仔细看那些共同点，不难看出是同一个人。
“嗯？不是让你等着吗，怎么过来了。”叶未眠道，“你说墙上那些画啊，是，那是一整套作品，一共四张，确实是同一个模特。”说着，叶未眠打开了沐浴室的门。这里虽然不住人，但每隔一段时间她会过来打扫一次，所以也没有什么积尘。
“作者是谁？”
“佚名。一个匿名画家。”
“啊！！”
安时景还在仔细端详着画上的线条，沐浴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怎么了？”
安时景连忙跑进去，却见那浴头像一条正在挑衅的蛇，在不大的屋子里上下乱窜。
叶未眠被喷了一身的水，正欲往外躲，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安时景伸手关上开关，看了一眼上面的热水器。
“还好不是热水。”
“没事吧？”她下意识低头看去，视线只停留片刻又赶忙移开。
柔软的棉麻布料被水打湿，什么都朦胧可见。安时景身体一阵发热，赶忙挪开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你去换衣服，这里我来收拾。”她绕过叶未眠，蹲下身子捡起了花洒。
“麻烦了。”
直到叶未眠走出去，安时景才抬起头来。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声出了一口气。
“这法子虽能马上揭开谜底，只是，这么做真的好吗？”
她曾经看到过一个记载片段，是关于西周祭祀仪式的礼器。关于这个礼器，还有一个传说。古时为了祭祀山神，人们会选择生辰八字相合的人，作为祭品，献祭祈福。被选中的人九死一生，但若是能够侥幸活下来，便能够成为被神明垂怜的半神之躯。传说半神将得永生，而半神之躯上，也会打下神的烙印。
虽然只是传说，但安时景还是想要试一试。如果真能找到那个印记，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拧好最后一颗螺丝，安时景放好工具，关上了工具箱。因为太久不用所以电路有些接触不良，需要剪开重新接好。调好温度，她出了沐浴间。
叶未眠拿着一个袋子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呐，给你的换洗衣服。”
她换了一身改良版白色长裙，头发披着，还没有完全干透。
“修好了？”
“嗯。”
“那我去楼下等你。”见她接过袋子，叶未眠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手拉住。
“怎么了？”
“花洒总是不用会有积锈，出来的水也不干净。我把备用的花洒换上了，刚才喷到你身上的水也不干净，重新洗一下吧。”
“那等你…”话还没有说完，叶未眠便被她拉了进去。
门被带上，不大的屋子里因为开了暖风，空气都带着些许燥热。
“小景…”叶未眠被堵在墙边有些不知所措。
“眠儿姐姐，我帮你洗。”安时景拿下了那件白色外衫，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盘扣。
“小时候你住在我家的那段时间，从来不和我一起洗澡。你一直喜欢高领旗袍，有人在的时候永远披着外套。我有时候会想，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住手！”叶未眠喝道，“你疯了？”
她直视着安时景的眼睛，只是对面的人现在平淡又夹杂着几分执着的眼神，让她有些陌生。
“你住手，我…”叶未眠道，“我自己可以。”
“好，我去试试水温。”安时景松开手，转过身去拿花洒。
安时景打开花洒开关，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叶未眠看着她动作，努力平复心情。她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好像只是在准备极为普通的一件日常而已，一切看上去都并没有什么不妥。
就好像，和很久很久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罢了。她早晚要知道的。”
叶未眠舒了一口气，背过身去。
水汽漫过空气，镜面上升起一层雾气，隐约遮盖着那人玲珑的身形。
雾气环绕，安时景看着旁边镜子里面，认真寻找着什么特殊的印记，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难道是我想错了？”她敛了神色，微微出神。
直到身后那只手绕到身前，开始解她衬衣的纽扣，她才宛如触电一般回过神来。
安时景心下一阵打鼓，“那个，眠儿姐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叶未眠笑了笑道，“水温试好了吗？”
“…好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吗？”叶未眠淡淡道，“回头自己看啊…”
她拿过安时景手里的花洒举过头顶，将两人一起淋了个透。
“小景，怎么还愣着不动啊？”
安时景微微攥拳，她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不忿。她回身，将人向后逼了几步。
直到看到她右边锁骨上那处红色的羽毛形状的花纹，安时景生生顿住。那羽毛妖冶幽魅，贯穿了整根锁骨，此刻正散发着鬼魅一般的赤色光芒。就仿佛看到血液在里面流动一般。
“怎么，怕了吗？”叶未眠笑了笑，“你那时还是个孩子，我若是被你看到了，当成妖怪杀了怎么办？”
调笑的语气，明明满是寒凉，可不知为什么，眼眶里忍不住的眼泪却是热的。叶未眠把花洒放回高处，“现在你想看到的都看到了，满意了吧。”
安时景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好像有一万只蚂蚁踩着她的神经，将那些线索连在了一起，最后汇成了那个她已经找了许久的答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答案。
面前的人正背对着她整理头发，“小景，看够了的话，就出去吧。”
水雾弥漫，空气中又多了几分燥热。
身后那人靠近了几步，叶未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捏着下巴向上，封住了呼吸。
安时景力气很大，或许是那些积压了很久的想念，犹疑，不甘，懦弱和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她失控了。
似是本能，叶未眠适应了片刻便开始回应。
衣服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安时景拽了一块浴巾，将人抱去了隔壁卧房。
旖旎半梦。
“这个，是和祭祀有关？”安时景的指尖在那羽毛印记上划过，留下了些残存的温度。
“你猜到了？”
“嗯。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安时景道，“那根檀木发簪，又和祭祀有什么关系？”
叶未眠轻轻一笑，“你猜中了八成。”
“我确实是祭祀的祭品，但我也是祭祀礼器的器灵。”
“器灵？”
叶未眠点点头，“如果祭品在祭天之时，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献祭给礼器作为灵引，那么在祭祀结束之后，便能以此为依托，寄魂于礼器之上。只要礼器和灵引都不被损毁，便能作为器灵存在。身不死，魂不灭。”
安时景喃喃道，“所以那根木簪…”
“是我的一侧琵琶骨。”
安时景默然。
“还没问你，为什么研究这个祭祀课题，难不成是因为我吧？”叶未眠问道。
“当年父母突然放弃这个研究课题又突然搬家，我就想，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安时景道，“但我也是后来才想清楚这其中的联系。”
安时景思索着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会参与祭祀，是和另一个安时景有关？”
叶未眠默了半晌。
“小景，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安时景道，“不信。”
“但现在信了。”
安时景继续道，“那座古庙，是不是也和那件事有关？”
“嗯。”叶未眠点点头，“我想搞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未眠倚在安时景的胳膊上，头发软软的，还带着些洗发露的香气。安时景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
“那我们一起查。”
“其实，比起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过去，我还是更想要，珍惜现在。”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什么时候，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未眠点了点她的鼻子，“真是个小呆瓜。”
……
爆破审批通过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发到安时景手机上的。当然，她只是走了特殊情况的压缩流程，并没有靠着家里的关系。毕竟连这次出差的课题名称都是胡乱编的，这事儿若是让母亲大人知道了，还不得连夜过来把人抓回去。
工作开展的当天，安时景早早地就到了古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