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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水杯 ...

  •   不远处,顾砚竹看到了一个熟人。
      顾晏舟。
      她那个说中午才到的弟弟如今出现在了陵园,手里还抱着两束向日葵。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亲姐姐吃力的抱着四捧花毫无形象:“……”
      “今天早上7点准时放假,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
      “那你还说中午到家,进伍这么些年,一点严谨都没有。”顾砚竹拿出了做姐姐的架势,开口训斥他。
      顾晏舟问她:“你回来后是不是没回过庄园?”
      顾砚竹看他,那模样摆明了有什么屁话快放。
      “前两个月,那边又修路了。”剩下的话不言而喻——要绕更远的路。
      顾砚竹:“……挺好的,要致富,先修路。”
      顾晏舟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头。
      她先是瞧了眼他怀里的两束向日葵,又撩起眼皮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便宜弟弟,心想这人黑了不少,没了以前那份书卷气。她道:“你怎么还只送向日葵,这么一成不变秦延之竟还没甩了你。”
      顾晏舟毫不客气的回呛,根本没有做弟弟的自觉:“你每次都只送爸妈康乃馨,又好到哪去?”
      “我又不是给每个人都送康乃馨。”
      “送向日葵至少不会出错。”
      顾砚竹嗤笑,直男思维,直男行为,绝。
      都说弟弟是姐姐的奴才,但总有弟弟一身反骨,何况是前后脚出生的。以至于父母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劝架。
      按照以往,这时候他们就该请假了。
      两个人安静下来,最终还是顾砚竹先开口道:“你帮我抱一下玫瑰和百合。”
      顾晏舟接过,这两束花开的正好,娇艳欲滴,有种他说不清的香味。
      顾砚竹俯身,动作轻柔的将两束康乃馨放置在墓前。
      “你还怪他们吗?”顾晏舟倏然出声。
      “我不知道。”顾砚竹说,“我来的时候就在想,我该是怪还是不怪,可一直都做不出决定,只能自耗。”
      “但我很想他们。”
      可以说,除了南枝这件事,他们对她是问心无愧。
      明明以前这姐弟俩独处不过三秒就能吵起来,现在却得逐字逐句地思量后再说。
      “那我先走了。”顾晏舟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还能和延之用顿午饭。”
      “顾晏舟。”女人漂亮的卷发遮住了她大半面容,“我在南枝旁边买了座墓,我哪天要是死了,就给我埋那儿吧。”
      怕南枝在下面无亲无故,她将人下在吴柯然旁边。她又怕下面也讲究什么银钱地讫,每月都叫人烧些冥币。
      南枝的父母连她的死活都不顾,更怎会去看她给她烧钱。
      但顾砚竹又有私心,她想和南枝葬在一处,到了地下也好把这些年出的话通通讲给她。到时候,一定能说上好久。
      她不通动人的诗词,又羞于忸怩的情话,但好在她还有半生的时间可以去想。
      她想,于她而言,最大的浪漫便是死生同寝了吧。
      “顾砚竹!”顾晏舟语气沉了几分,英厉的样貌少见的对她沉下脸色,“少说这些丧气话,爸妈给你条命不是为让你寻死觅活的,谁先下去还不一定!”
      “我知道,也没那么幼稚。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国内却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顾砚竹拨弄怀里的玫瑰,“你姐永远是你姐,想的可比你通透。”
      顾晏舟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你要留在国内?”
      “嗯。公司有这个意图,我想争取一下。”能被顾砚竹说的,八九不离十。
      “我就是觉得,你们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活长点,不然我都替你们亏。”
      顾晏舟了然,说不出什么滋味,摆手离去:“先走了。”
      顾砚竹不语,抱着剩下的两束花朝另一边走去。
      面对吴柯然,她永远是愧疚的。
      她和南枝的事本就与吴柯然无关,却害她丢了性命。
      南枝无辜,吴柯然无辜。
      她们都不够幸运。
      余下的两个也是各奔东西,少有联系。
      当年的402终究是分崩离析。
      她将百合花轻放,满腹清香面朝墓,墓的主人正值花季,巧笑倩兮。
      顾砚竹抱着最后一捧玫瑰,来到南枝墓前。
      黑白照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明媚又不失温柔。南枝并不上镜,这张照片算是她所有照片中最好看的。顾砚竹却仍觉得有些失真。
      “许久不见,枝枝。”顾砚竹轻声道,像是怕打扰到对方的休眠,“很抱歉,很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是不是怪我了?”
      “怪我没关系,最好到我的梦里来怪我,这样才有用。”顾砚竹蹲在墓前,神情无奈,兀自说着话,“不过我想通了,以后就留在这儿了,争取每周都来看你。”
      “是不是挺突然的?我也这么觉得。”
      “这些年我去了不少地方,拍了不少照,都是你想去的地方,可惜今天来的急,下次带过来烧给你,要是钱不够用,托梦给我吧,别省着,我也想看看你。”
      南枝这个人除非触碰到底线,大多都是一笑而过。用她自己的话叫做拥有一颗平常心。顾砚竹将自己的自矜逐渐放下,去学南枝,整个人不负当年的骄纵,反倒平淡起来。
      这样子的人缘虽然好,可她总觉得太憋屈了。
      南枝不会委屈吗?
      她的心脏总是会涌起胀痛。
      可后来她懂了,因为习惯。
      顾砚竹心里愈发难受,只有习惯忍让,才不会觉得委屈 。
      她无法窥得过去南枝的心情,她只怨过去的自己做的不够好。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她曾极端的对待所有人和事物,埋怨、嫉妒、憎恶,就连这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成了最大的罪人。后来时间长了,她突然发现这种心思幼稚而无理取闹。
      她试着将心比心,才惊觉所有人都没错,所有人都无辜,她怪不了任何人。
      这件事,只能归结于运气不好。
      可一句“运气不好”,概括了南枝的一生。
      都说时来运转,可南枝的人生从未晴天,她所向往的未来也成了一团泡影。
      她好恨,又恨不了任何人,只能恨自己。
      顾砚竹曾对秦老爷子捐香火钱这件事不置可否,她不信任何教,可后来在所有的神佛面前祈愿——
      “神啊,如果有下辈子,请让她幸运点,开心点,不拘过往,展望远方,即便没有她也可以,只要她幸福。”

      等红绿灯时,电话响了,顾砚竹开了免提丢到副驾。
      “喂,你在干嘛?”对面的人是舒虞。
      “刚才去看他们了,现在要去秦家。”绿灯了,顾砚竹发动车子。
      “哦,他们……”舒虞突然顿住,她差点下意识说出“他们还好吗”,她清了清嗓,转而问道:“你那边天气怎么样?”
      “挺好的。”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她的语气明显很轻快。
      “谁啊?”她漫不经心的转动方向盘。
      “那几个畜生!”
      “嗯?”顾砚竹没反应过来。
      “就是南枝她那个爹妈和狗东西。”
      顾砚竹攥紧方向盘,拐了个弯换道:“他们怎么了?”
      “我不是去那边看市场吗?刚好看到他们了,听当地人说20年前这两口子不知道从哪得了一笔巨款,给他们儿子娶老婆买房子。应该是你给他们的那笔。一开始其乐融融,后来那两口子藏不住了,整天指使人姑娘,还逼她生个大胖小子。”
      “要说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整天给那个东西吹枕边风,竟叫他把那两个老东西赶走了,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老家。后来他先上赌债,利滚利成了个天价数字。然后那姑娘和他闹离婚官司,把孩子和房子分到手。那货就跑回老家找老不死的要钱,勉强还上了些,原本他只要老老实实做工之前就能慢慢还上……咳咳!”
      说到后面舒虞愈发激动,灌了两口水才好。
      “和他赌瘾又犯,欠了更多钱。这些年一直管他们要钱,这回翻箱倒柜连一毛钱都翻不出来,直接动手,整个家鸡飞狗跳。这回说是要把老房子卖了还债。这也算是报应了你说是吧,砚竹。”
      顾砚竹含糊应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舒虞有些感慨:“果然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可惜,南枝看不到。”
      对面没发来声音,她惊异的晃了晃手机:“不会吧?我去年才换的手机,花了好几千呢。这就发不出声音了,坑逼商家!”
      “手机没坏。”顾砚竹的声音冷不丁传出。
      舒虞讪笑几声,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下次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吧。”顾砚竹说,“他们应该也很想你。”
      “行啊。”她突然反应过来,声音干巴巴的,“你不走了啊。”
      “还得过去处理一些事,处理完了就回来,之后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走了。”
      舒虞:“好事成双啊,等我回去给你开个party庆祝庆祝。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干的。大小姐,欢迎回国。”
      顾砚竹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凌厉的眉目也显得温柔许多:“嗯。”

      进来学业沉重,多数人都选择在教室里午休,睡个十几二十分钟的再爬起来写作业。虽然对不起自己的颈椎和脖子,但很省时间。
      “秦哥。”蔡梓闻捧着卷子转身。
      “小声点。”秦寻示意他,林淮和周边人都在午休。
      蔡梓闻点头,用气音道:“你帮我看一下这题。”
      “到我旁边。”秦寻抽了支铅笔出来,给他画出重点。这份卷子是专门出给理重的,为了迷惑他们,废话一大堆,条件也给的相当多。
      他列了几个公式,大致讲了下蔡梓闻就懂了。
      “这题你都不会做,垃圾。”霍熠轩提着空水杯站在两人身后。
      “你只菜鸡,你会啊?”蔡梓闻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会啊。”霍熠轩一脸自信的报出自己的答案。
      蔡梓闻没算不知道答案,秦寻却知道。这种题于他而言一眼秒,费的只是写字的时间,他的脑子永远比手快:“错了,你应该是最后一个公式用成这个,导致数值不大好计算。”说完,他在纸上刷刷落下几笔。
      霍熠轩笑的一脸礼貌。
      蔡梓闻无声嘲笑:呆瓜,看到没?
      霍熠轩别过脸去:“你去打水吗?”
      “去。”蔡梓闻的水只剩薄薄一点了,“秦哥,你去吗?”
      “不了,还有挺多的,我要去政教处拿一沓材料。”说完他转身出去。
      “哦,那咱去把辰公公叫醒。”
      “我看成。”
      半晌,江入辰骂骂咧咧的起身。
      相比于二楼的饮水处,还是一楼的离一班更近。
      政教处离这不远,秦寻拿着材料刚过拐角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与相隔甚远的许清樾等人遥遥相望。
      “我操谁啊!”
      “你没事吧?”
      楼下吼出几声骂语。
      对面的许清樾等人先是有片刻痴呆,然后探出身子望向楼下。
      “没事吧?”
      “抱歉啊,兄弟,我不小心把杯子弄下去了。”
      “张程?”霍熠轩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随即破口大骂,“你个阴逼,球场上打不过老子搁这儿来泼我水是吧?给我等着!”
      说完,楼梯上响起了极大的脚步声,后面还有蔡梓闻和江入辰的劝阻声。
      很快,湿了半身的霍熠轩气冲冲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似乎没看到秦寻,咬着牙就要往他们那边冲过去,好在蔡梓闻和江入辰在那之前拦住他。
      “我操你妈的,傻逼玩意!”被人死死拦住,霍熠轩只得放声大骂,喘着粗气。
      那个叫张程的男生情绪被霍熠轩带动,也吼道:“老子他妈都和你说了是不小心撞下去的,你听不懂人话是吧?啊!”
      他身边的人诶了几声,似乎没想到他会有这反应,连忙挡在他身前放他控制不住和对方打起来。
      这番动静引得不少人睡意朦胧的探出头去,怨声四起。
      没多久,蒋主任把他们带去办公室,包括秦寻这个纯路人。
      几个人自知犯错,自觉的低着头站成一排。
      蒋主任压着火气沉,沉的扫了他们,最后视线落到边上的秦寻,示意他说话。谁知秦寻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气的他差点一口气堵在嗓子里。
      但秦寻也没撒谎,他只是赶到了案发现场,没看到事情始末。
      蒋主任拧开保温杯抿了口,指着一群人中看着最乖的许清樾道:“来,你说。”
      许清樾“啊”了声,搓了搓手指道:“张程来找我打篮球,我说天气太热拒绝了,他就索性和我在教室外面聊天。杯子打开在边上的散热气,然后又有几个路过的同学和他们聊起来。聊上头时就不小心撞上杯子,刚好把水洒在霍熠轩身上。”
      一段话声音说的越来越小,如果没有认真听是听不清的。
      “就刚好撒我身上?”霍熠轩气极反笑,“许清樾,你别替他说话。”
      许清樾涨红了一张脸,几次欲开口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道:“真的……”
      霍熠轩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他。在他眼里,许清樾是被张程威胁了。
      张程此刻也平复了心情:“我说了是不小心的,还和你道歉了,你还想咋样?”
      “咋样?”霍熠轩冷笑,大热天火气更重了,“我在三班时和你打球,你就把我膝盖撞了血窟窿。你那杯子现在都成渣渣了,要掉我身上能咋样你知道不?出事你能负责?而且你杯子刚好搁那晾着,刚好泼了我一身?骗鬼去吧!”
      “你!”张程险些骂出。
      旁边几个一班的总算知道为什么张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了,霍熠轩膝盖受伤的那段时间天天跑一班来辱骂张程,骂他“贱人”“阴逼”,词都不带重复的。
      张程不是三班的,是楼上的,但他和许清樾是初中同学。
      “行了行了。”蒋主任摆手。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件事严重的点就在于有意无意了,可这件事哪怕查监控也是看不出来的。
      偏偏这是许清樾还说:“主任,秦寻看到了。”
      他那边的人听到,七嘴八舌的附和。
      蔡梓闻他们也看像秦寻。
      蒋主任无奈的看了眼许清樾,心说他要是知道还能问你?
      可许清樾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我没看到,我到的时候水杯已经掉下去了。”秦寻如实道。
      许清樾先是有一刻愣怔,然后垂下眼皮,说不出有什么情绪。
      “事情就到这儿,你们两个,中午违反秩序。罚你们打扫喊楼后的高三教学楼。”
      两个人顿时面如菜色。
      “你!”蒋主任扬起下颌示意张程,“去把楼下的碎渣扫干净。”
      “哦。”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们一人抄十遍校规,回去吧。”
      回教室的路上,霍熠轩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许清樾追上来道:“抱歉啊霍哥,但张程真不是故意的,我替他……”
      他话没说完,就被霍熠轩不耐烦的打断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水是撒我身上了,罚扫也是我来扫,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清樾的表情变得僵硬。
      霍熠轩火气全撒在他身上,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堆屁话,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向我道歉的。”
      “嗯。”许清樾尴尬的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说是回去,许清樾却上了楼。三班和一班都在二楼。
      “哎。”
      眼看霍熠轩越发惆怅,秦寻开口道:“其实换个角度想是件好事。”
      “好事?能是啥好事?”霍熠轩头也不抬道。
      “废纸两毛钱一斤。”
      闻言,一群人都停下了,秦寻顿下脚步问:“怎么了?”
      霍熠轩发出灵魂质疑:“你是秦哥吗?”
      秦寻:“?”莫名其妙。
      江入辰:“在我们的印象里,秦哥是个连饭都不会煮的少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废纸多少钱一斤?所以ooc了哈。 ”
      蔡梓闻:“妖孽!速速从我秦哥身上退下!”
      秦寻:“……”毛病啊你们。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绷不住,笑出声,害得其他两人也跟着一通鹅叫。
      秦寻也没忍住,笑了。

      喊楼的时候,是周五的最后两节自习课。
      先是话痨校长在临时搭的台上讲话,不知道怎么了,说到最后热泪盈眶,传染了一些心思敏感的同学。
      一时间,整栋楼都有低低的啜泣声。
      好在六月的阳光灿烂,倒也不显得阴森。
      书记这人也算有趣,一拿到麦克风就道:“你们校长说的话别放在心上,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送你们上高中的最后一程,都开心点。”
      楼里轰然发出极大的哄笑声。
      进程发展到了表演阶段,不断有人撒下纸飞机和气球,欢呼一声盖过一声 。
      有人比较直接,抓着书包一顿乱甩,试卷在空中飞舞。
      这时总有风,将那些期许吹向更远的地方。
      这一幕,落在霍熠轩眼里分外苍凉。
      蔡梓闻拍了拍他的肩:“熠轩啊,按照去年的经验,你该知道这只是小儿科。”
      霍熠轩没搭话。
      “但你要知道,这里的每一张纸最后都会进了你的钱包。”
      “嗯。”他这才算是勉强活过来了。
      与他们不同,秦寻和林淮站在高三教学楼的对楼。
      林淮平时只有上课时才戴眼镜,但现在是个例外。
      有一个纸飞机不偏不倚,朝他们飞来。
      秦寻伸手接住:“竟然能飞这么远,也算千万里挑一了吧。”
      纸飞机打开后,上面有八个字——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好兆头。”秦寻低笑,重新将纸飞机折起来,塞进林淮手里。
      “嗯?”林淮不解地看着他,喉间发出轻轻的疑问。
      “林淮同学。”少年一身蓝白校服,笑容璀璨,“明年和我一起去丢纸飞机吧,站在天台上,你一袋我一袋,怎么样?”
      “好。”没有片刻犹豫。
      林淮想,之后多少年的光景都比不了现下,漫天的纸飞机,人声鼎沸,而他最喜欢的人在和他畅谈未来。
      秦寻不知道怎么又笑了,拉着林淮躲进阴影里,吻上他的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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