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18、第十八章 燎原08

　　第十八章 燎原08

　　对打工人来说，比临近下班时间接到工作任务更痛苦的，莫过于长假后第一个工作日。

　　但博鸿科技，特别是技术条线的员工，从今天上班起就处在一种微妙的亢奋中。

　　方轻燃从茶歇室端着咖啡回来，拍拍董小禾的肩：“小禾，你有空吗？问你个事。”

　　董小禾转动椅子面向方轻燃。即便早上第一眼见到时已狠狠惊艳过，仍有一瞬间被美得掠走呼吸的心悸感。

　　之前是不露锋芒，现在是光芒四射。

　　她染了一头粉金色的头发，完全凸显了肤色和五官的优势，黑白拼接的修身针织裙充满法式风情，身姿妙曼，优雅迷人。

　　“怎么了轻燃？”董小禾定定神，问。

　　“我记得，我们公司对日常着装，包括发色，没有硬性规定吧？”她见过市场和运营条线里好几个染浅色头发的人，男女都有，穿着也比较标新立异。

　　“嗯，没有的。”

　　方轻燃皱眉：“那为什么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当然不是错觉。

　　董小禾偷偷打量方轻燃，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疑惑。

　　“轻燃，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新总监这一两天就要来了吧。”

　　“知道。那又怎么了？”

　　“嗯……新总监是个男的，听说和你一样是名校毕业，年纪也不大，好像才三十出头，总之……很优秀。然后，只过了一个节，你就一下子改变这么大，大家就觉得你是不是……”

　　董小禾说得结结巴巴，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尽在不言中。

　　方轻燃哪还有不懂的。

　　“觉得我想勾引新上司，不正当上位，是吗？”她平静说完，想起上次在茶歇室无意听见的对话，冷冷一笑。

　　“你不是吗？”

　　董小禾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等方轻燃回答，她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地辩解：“不是……轻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想说……”

　　方轻燃在短暂的惊讶后笑了笑，说：“没关系。哦对了，中午我有点事，就不一起吃饭了。”

　　一到午休时间，方轻燃拿上手机出了公司，走进旁边一家商场。没理会一路上各家餐饮店的热情推销，径直搭乘直梯下到车库，循着车位号走向一辆国产电动车。

　　后排的座位门从里打开。

　　方轻燃上了车，门都没关，就被叶珩拉住手腕搂进怀里。

　　叶珩像一只大型树獭挂在方轻燃身上，脑袋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语气黏糊糊：“怎么办啊。”

　　方轻燃熟练地找准趟靠的位置，舒服地闭上眼睛：“什么怎么办？”
　　
　　“才分开半天，已经受不了了，”叶珩抓起方轻燃的手放进掌心摆弄，“不要上班了，我画漫画养你啊。”

　　方轻燃被逗乐了：“那可不行，虽然有很多烦心事，但班还是要上的。万一哪天你江郎才尽，反而要靠我养怎么办？”

　　叶珩将自己的小拇指和方轻燃的缠在一起勾住，偏头亲亲她的耳朵：“那说好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定要养我哦。”

　　“但你好像很费钱，我可能养不起。”

　　“才没有，我很好养活的，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不需要甜食？”

　　“不需要了，我现在吃的不就是？”

　　叶珩捏住方轻燃的下颌，方轻燃被迫转头，下意识张开的唇被对方攫住。

　　许久。

　　叶珩神清气爽地跳下车，进了驾驶座。车子开出车库，驶向附近的滨江路。

　　工作日的中午，来这边的人很少，周末时人满为患的地面停车场还有许多空位。驶入车位，透过前方车窗便能眺望江景。

　　叶珩回到后排座位，和方轻燃一起吃他从家里带来的午餐。

　　用前几天网购的空气炸锅炸的蜜辣鸡翅，撒了烟熏辣椒粉的牛油果烤吐司，油醋汁拌的西蓝花和生菜。

　　两边车窗降下，带着微微凉意的风送进来，音响里播放着温柔舒缓的曲子。

　　吃完，叶珩下车去丢了垃圾，回来后把方轻燃揽进怀里。两人就这么靠着，说一会话，接一个吻，偶尔上演一点成年剧情。

　　“唔，这里可以吗？”

　　“嗯……”

　　“这样呢？”

　　“闭嘴……”

　　车窗渐渐升上去。

　　“这么托着，感觉更大了诶。”

　　“……”

　　“这么揉，还是这么揉，哪种舒服？”

　　“……”

　　“说嘛，不反馈我怎么改进。”

　　“……”

　　“可以用嘴吗？啊！掐得好痛。”

　　………………

　　刺耳的闹钟铃划破一室潮湿暧昧。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要上班的时间。

　　方轻燃关闭闹钟，闭目靠在叶珩肩膀，失神道：“太可怕了。”

　　叶珩懒洋洋地问：“嗯？什么可怕？”

　　方轻燃喃喃道：”一个多小时就这么没了，什么也没做……”

　　叶珩不高兴地拱了拱脑袋：“是啊，我累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做。”

　　方轻燃翻个白眼，拍拍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松开，去开车。”

　　回去路上，叶珩问：“那你以前中午都做什么？”

　　“看杂志，再运动一会。”

　　“杂志？不会是Nature，Science之类的吧？”

　　“还有MIT Technology Review，”方轻燃说，“以前学英语养成的习惯。”

　　叶珩伸出右手，捞起方轻燃的左手，包在掌心里揉来搓去：“女朋友真厉害。”

　　方轻燃试图把手抽回来：“认真开车。”

　　“这路上根本没车，闭眼都能开好不好，”叶珩紧紧地握住，语气不容拒绝，“就这样，我想握着。”

　　方轻燃象征性地挣了挣，随他去了。扭头看向窗外，一愣。

　　车窗里映出的自己，眉眼生动，唇角含笑，一张脸明媚如春。

　　她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车子停在博鸿大楼所在的路边。

　　下车前，叶珩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倾身去解方轻燃的。安全带弹出的刹那，一只大手横过来，不容拒绝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叶珩低头送上一记深吻。

　　好一会。

　　方轻燃用手推拒叶珩的胸口，示意他起开。

　　叶珩恋恋不舍地退后。

　　方轻燃毫无威慑力地一瞪，平复着喘息：“我要迟到了。”

　　叶珩的目光在方轻燃唇上流连描摹，里面还有未散尽的欲望。他舔舔唇，忽地抓住方轻燃的肩膀，说：“不行。”

　　然后又吻了下去。

　　方轻燃：“……”

　　末了，叶珩在方轻燃的上唇轻轻一咬，但仍舍不得完全离开那两瓣柔软，时不时贴一贴，蹭一蹭，黏糊的语气饱含不舍：“怎么办，已经开始想你了。”

　　方轻燃深深地呼吸，用力推开叶珩——再纵容下去，真的要迟到了。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叶珩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动来动去，一会卷卷她的头发，一会捏捏她的后颈。

　　等方轻燃差不多收拾好，叶珩突然捏了捏她的脸，问：“你办公室有粉底吗？”
　　方轻燃刚照了镜子，只有口红蹭得一塌糊涂，没发现脸上有脱妆，疑惑地问：“有。怎么？”

　　“脸被亲得红扑扑的，好可爱，”叶珩的发言充满了大男子主义气息，“上去补个妆，多擦点粉，不想你这么可爱的样子被别的男人看到。”

　　在脸变得更红之前，方轻燃打掉叶珩的手，开门下车。

　　没走几步，后面响起喇叭声。坏心呼之欲出。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刚走进大楼，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

　　这次她回头了。

　　董小禾缀在后面，手里提着某家咖啡店的包装袋，向她小跑而来。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董小禾率先打破沉默，递上咖啡，嗫嚅道：“轻燃，这个，请你的。”

　　方轻燃没有接，问：“为什么？”

　　董小禾看她不接，愈发忐忑，语气小心翼翼：“你是不是生气了？”

　　方轻燃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说实话，和叶珩待了一中午，方轻燃都快忘了上午的事。

　　“没有。”她说。

　　叮——

　　楼层抵达，电梯门打开。

　　出去前，方轻燃对董小禾说：“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讲话。挺好的，以后都这样吧。”

　　说完，她伸手接过咖啡，迈出电梯。

　　董小禾怔在原地，眼中渐渐漫上雾气，直到电梯门即将合上，才急忙跑出去。

　　她跟上方轻燃，轻声说：“轻燃，谢谢你。”

　　回到工位，方轻燃拿出咖啡。因为天气转凉，董小禾没有买冰美式，换了热美式加单份奶，不加糖。

　　方轻燃端起杯子：“那我不客气了。”

　　董小禾坐下，打开电脑。在正式进入工作前，她鼓起勇气问：“刚刚车里的，是你男朋友吗？”

　　方轻燃预料之中地笑了：“猜到你看到，终于问出来了。”

　　忽然，董小禾觉得根本没必要问。方轻燃的改变也有了答案。

　　“嗯，那是我男朋友。”方轻燃别过一缕头发，露出染着红晕的脸颊。

　　“难怪，”董小禾心释然一笑，真心实意地说，“恭喜啊。”

　　四点半，整个技术条线召集开会，经理和主管都来了，还有一些专门的项目组都被叫停了手里的工作，要求参会。

　　会议主要内容就一个，官宣新总监即将到来。

　　原定下周一正式入职，但公司刚接到通知，省里领导临时安排周四要来调研，重点要看的就是技术部门，因此新总监也会提前到，并且会在这一两天抓紧时间了解熟悉情况，需要大家做好准备。

　　开完会，大家三三两两散开，间或交换一个苦笑和心照不宣的眼神。离会议室远了，还能听到窃窃私语的抱怨。

　　“快下班了还开会，耽误我加班。”

　　“就是，大总监哪会找我们这种小喽啰了解情况。”

　　“不过新总监也太卷了吧，前面定好的入职时间肯定已经很紧了，一下子还要压缩将近一周，真吓人。”

　　“阵仗这么大，要来调研的领导都有谁？”

　　“省长和分管副省长，几个省级部门一把手，还有市里的领导。”

　　“难怪，估计能上新闻吧。这种露脸的机会可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