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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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钊坐在画板前，端着水彩颜料盒对着画纸涂涂抹抹。
他家住一栋小别墅，这是三楼的南卧室，画架就放在卧室露台的窗前，画累了的时候可以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在露台上还能看见隔壁程殷家的露台，他们俩有时候会站在露台上互相打手语。
别墅区后边是开发商精心设计的花田，种着大片的藤本月季，天暖时有些大人喜欢去那拍照。
程殷伏在书桌上写作业，初中的课程对他而言没什么压力，学起来轻松，平时都在自习时写完了，但今天自习课学校有观影活动，他还差了个化学的小卷没做。
爸妈还没下班，他早已习惯放学先在戚钊家写作业蹭饭的日子，早也要等到八九点钟那两个工作狂才能上门来接自己回家。
程殷曾表示过他可以自己拿钥匙的，不用非得麻烦戚家叔叔阿姨，但屡次被母亲拒绝，讲得头头是道：“住别墅区的小孩很容易被入室绑架抢劫，一个不小心要出人命的，妈知道你就是想回家偷偷玩电脑打游戏，电子产品真是祸害小孩不浅……”
程殷被她唠叨烦了，就不提这事了。
什么偷偷玩电脑打游戏，就他闭着眼睛用脚也能考省联考第一的水平，就是逃课去网吧班主任也没理教育什么好吗？
什么事都怪电子产品，电子产品这锅背得可真冤。
他写好最后一道计算题，把小卷夹在化学课本里收进书包。刚把笔袋草稿纸收拾好，戚钊就迫不及待把画纸往桌上一铺。
好像是直接从画架那边甩过来的，动作幅度忒大了，还没干的水彩溅在程殷脸上，他本能地抬手擦了擦，黄黄绿绿的。
“怎么样？”戚钊语气洋溢着压根就没想藏的骄傲和自信，“咱俩乐队的LOGO。”
程殷看着画面上颜色鲜亮的“桂冠”，敷衍评价：“挺好。”
“一会给你弹我新谱的曲子，你填个词。”戚钊说。
程殷拎着书包站起来，把它放在卧室一进门的小柜子上，跟戚钊的书包叠在一起：“好。”
戚钊看着他的背影：“你化学第二题选的什么？”
“A。”
戚钊：“我选D。”
“所以上次月考你化学考97，我考100。”程殷说，又回到书桌前，与戚钊一同欣赏梦森林的乐队LOGO。
他比戚钊小两岁，身高也还矮一头没追上来，站在戚钊身边像小朋友。
卧室门被人敲响，戚钊头也不抬：“进吧。”
程殷转头看去，戚父戚宏英端着托盘，上边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清汤飘着油花和葱花，冒着热气，看得他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戚钊动作熟练地拽开床前折叠桌，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戚宏英被程殷逗笑，连忙把汤面放在折叠桌上：“才放学没一会儿，这就饿坏啦！”
“谢谢叔叔，我长身体呢，”程殷拿起筷子迫不及待挑了一口，怕烫撅着嘴吸溜，“过两年我就能比哥哥高了。”
被戚钊身高压一头，课间操和方阵永远只能走第二，令拿惯了第一的程殷非常有意见，觉得戚钊晚两年上学简直是开了挂了。
戚宏英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阳春面是不太够营养的，于是问：“要不要再切点牛腱子？”
“不用不用，面就够吃。”程殷吸溜得满嘴都是油汤，夹起一只溏心蛋咬破，温热的蛋黄缓缓淌出来，味道浓郁醇香。
戚宏英离开前注意到桌上那幅画：“我儿又画画，你这天赋可以学艺术了，保准是个大画家。”
“阿殷说他以后要出国学物理，要当科学家，”戚钊道，“那我就出国学艺术，当艺术家。”
“好，爸爸一定会去看你的画展。”
“我要去美国的，美国大学的物理好，”戚宏英离开后带上了门，见门缝关紧了，程殷才小声说，“你要学艺术，欧洲的艺术更有趣，咱们没法一起。”
阳春面还烫着，戚钊也只能吸溜，他没听出程殷话里有话，含糊不清地说：“欧洲好，我要去伦敦，听说伦敦有很多地下乐队，我去接受一下熏陶。”
程殷嚼着面条没说话。
列车启动后，待所有人都安顿好，导演组把嘉宾们都叫到了沙龙活动车厢，开始录制上车后的第一组内容。
这档节目主打的是体验旅途，事先就说好不会有太激烈的游戏活动，游戏也主打轻松和展示列车内部为主。
现场导演拿来一副纸牌递给嘉宾们，开始宣讲游戏规则：“接下来嘉宾们要玩的是真心话与大冒险游戏，游戏敲7方式进行，逢7或7的倍数就敲面前的桌子，其他人则按顺序说出数字，如果有说错或敲错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随机牌。”
说完现场导演又补充道：“提前透露一下，今天晚上给大家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哦，有风味小羊腿，番茄牛尾汤，可汗牛排，在用餐前还有特色马头琴表演，餐车晚上六点开放，大家玩完游戏就可以用餐了哦~”
年轻人欢呼起来：“wow！”
第一轮大家照顾圈外人士程殷老师，让他来选择数字开始。
程殷思考片刻道：“8。”
第一轮大家都紧张且全神贯注，没人出错，便继续往下说数字。
第二轮程殷刚好轮到14，他抬手，指尖轻轻敲了下桌子。
列车内的暖气很足，与车外笼罩着北方城市的冷风形成鲜明对比，程殷穿着高领厚毛衣，捂得微热，便抬手拽下了领子翻卷过去。
戚钊坐在他右手边，落下时手背与他的轻轻碰了一下。
程殷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自己的膝头，戚钊却被这个动作惹得分神，垂眸去看。
西海岸阳光充足，却没把程殷晒黑，他的手背比高中时还少了一些血色，皮肤白又细腻，攀着几条青紫的血管，指节纤细修长，小巧的指骨微微撑起一些棱角。
好看得要了命了。
学生时代戚钊见过无数次这双手，初中时候他甚至握着这双手，教程殷弹吉他。
但程殷娇气得很，嫌琴弦磨得指尖痛死了，非要去敲三角铁充当氛围组，不然就要转幕后只作词。
高中时戚钊每次物理课也要看看程殷，他惯爱在走神时盯着程殷那双贴着防磨贴细白的手看，看他握着自己笔袋里的采乐或者钢笔写笔记的样子，有时候写错了，还会把手伸到自己这边来找修正带。
那种专注学习的样子简直迷死个人。
起哄声传进耳朵里，把戚钊从走神拉回来，他看见对面小年轻们一张张兴奋的脸。
孟雪、焦时娜与马彦起哄拍手：“戚哥！戚哥！戚哥！戚哥！”
林生也笑着看他，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
只有程殷笑意淡淡的，眼神不太聚焦，似乎只是在礼貌应付这个令他人快乐的场合。
“抽！”戚钊毫不犹豫，右手一抬，从现场导演手中的纸牌盒中抽出一张牌来。
现场导演结果纸牌读起来：“恭喜戚钊抽到的是场景冒险：请模拟以下情景演唱歌曲，如果你与你的暗恋对象告白，你会选择什么歌曲？”
现场导演话音才落，孟雪便抢答：“戚哥还没有对象呢！”
焦时娜接着答：“一般这种时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的暗恋对象，戚哥，要相信直觉！”
戚钊目不转睛起身走向沙龙车厢内的小舞台：“你们哥哥我的老婆是跟我打天下的那把吉他。”
他拿起麦准备试音，现场导演适时介绍起沙龙车厢的设备和歌单。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感情他们是个功能展示工具人，唱歌这个牌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车厢的娱乐设施有多么齐全强大。
戚钊调好了音，在台上起了个范：“那就给他唱梦蝴蝶出道的第一首主题概念歌——《醉梦蝴蝶》。”
这是首情歌，前奏悠扬，戚钊握着话筒开口，声音略沉。
“找个良辰吉日我就梦到了蝴蝶。”
“生于茧缚终于自由。”
《醉梦蝴蝶》是梦蝴蝶乐队的成名曲，曾红遍祖国大江南北，每一个小青虫的后援会准入标准是必须得会唱这首歌。
孟雪听醉了，开始耍起“酒”疯，借走焦时娜的手机，两个手机打开手电筒握在左右手充当荧光棒，打call的动作敬业得堪比在跳C位的拉拉队长。
小舞台可以设置多彩的打光，射灯蓝紫的强光照射中，戚钊看向台下，所有人都似乎在黑暗里。
目光所及之处，被注视的人有所感应，长睫微颤，在歌词到达高潮处时抬眼看过来。
“我想让你住在我心里，用针线缝茧从此在一起。”
戚钊与对方的视线撞上，尾音蓦地低了半度，音箱震耳的声音中，林生转头与马彦看笑话：“你戚哥跑跑调了！当红乐队主唱车祸现场！”
孟雪听见，猛地转头瞪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前辈后辈的，她像修炼的猕猴成了精，双眼闪着精光，细看去左眼写着“住”，右眼写着“口”，五官组合在一起正义凛然，分明写着几个大字：“你敢笑话我哥哥，吃我一棒！”
林生识相闭嘴，双手合十对她比比，示意求饶。
戚钊一曲唱罢，游戏接着进行，大家抽到的牌以大冒险巨多，除了唱歌还有什么去餐车跟旅客要一道菜等等，总之把列车内部展示了个淋漓尽致。
结束时天已经黑透，车厢玻璃上映着嘉宾们的身影，现场导演带众人前往餐车吃饭，林生走在最后，出声道：“刚才唱歌的时候七七一直看老同学呢。”
算起来他比戚钊大两个月，认识以来从不叫哥，跟着圈子里的前辈一起叫七七。
孟雪闻声转头去看她偶像，戚钊被这两人前后夹击，眼神更加不加掩饰地往程殷那边飘：“我老同学比你帅多了，我多看他两眼怎么了，林生你信不信要是他演戏，你这个言情最帅男配角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他话里带着伤害值，像放了个大招往林生身上轰，轰得林生可怜巴巴，故作姿态将话题往程殷那带：“程殷老师，您看看他编排您呢！”
程殷给面子地接了，替他们换了个话题：“你刚才为什么唱《醉梦蝴蝶》？”
戚钊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与不安，但片刻就被深色瞳仁中的炙热给盖住。
这首歌是二人合作的第一首歌，那会乐队还没真正成立，戚钊一时心血来潮作了曲子，程殷便填词送给他。
对于他们而言，这首歌意味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见他瞧自己，程殷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肩膀微微绷直，冲他眨了眨眼睛，神情无辜又带点好奇，仿佛他单纯是随便问问。
戚钊：“……”
大招进了CD，哑火了，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林生在他们身后扮演实况解说，实时转播：“你看看你们俩走个路都眉来眼去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就是思想纯洁，要不我高低得怀疑你俩上学时候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戚钊脑子轰地响起一挂响鞭，就着心脏胡乱跳动的巨大响声炸成一串。
就是一个表白未遂，一个亲手毁了那场表白，还能有什么事？
程殷忽然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低低的，成年男人的声音本就趋近低沉，稍微拗一下就是低音炮。
这一炮轰在戚钊耳朵里，他说：“哥，我问你问题呢。”
戚钊在心里骂：“操。”
青天白日里当着一堆无关人士的面叫哥，勾引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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