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贪欢》玖渔

14、第14章

　　“臭丫头，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萧老头忽然板着脸，表情严肃盯着梁浅。

　　“没没没，我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您别放在心上。”梁浅被萧爷爷盯得头皮发麻，她涨红脸，尴尬狡辩。

　　“是吗？”

　　萧老头板着脸，阿猹这小丫头已经被他吓得眼泪汪汪，让人不忍心责备，但是他不能心软，他绝不能让阿猹看出任何破绽。

　　“很晚了，萧爷爷，萧野，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晚安。”梁浅的语气有些虚，嗫喏的说完后，转身就跑了。

　　等到梁浅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萧老头轻咳了一声：“阿野，刚才难为你了。”

　　“还好，我只是临时做了个假的网页，让她浏览而已。梁阿嬷..她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萧老头并没有回答，只一瞬间佝偻着腰，也不知过去多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萧老头哑着嗓子低低说道。

　　“哦。”萧野错愕的张了张嘴，不再追问梁阿嬷的病情。

　　“阿猹那丫头很敏感，今后你要多照顾她点，知道吗？算爷爷求你。”

　　“好。”

　　.......

　　梁浅一溜小跑回到家里，阿嬷的房间黑漆漆的，她心头一紧，顿时屏住呼吸，侧耳贴在阿嬷的房门前，直到听见阿嬷的咳嗽声，才长舒一口气。

　　一整晚她都睡得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到阿嬷的房门前确认阿嬷屋里有动静，直到黎明时分，她索性到厨房里做早饭。

　　七点多的时候，萧家爷孙来吃早饭。

　　梁阿嬷今天的气色不大好，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阿猹，你大堂哥家的大孙子今天满月，你今天去镇上一趟，把我做的礼物送过去。”

　　“哦。”梁浅咬着筷子头，怏怏说道。

　　“阿野，你和阿猹一起去吧，那家的孙子还是我给保住的。他前几天打电话来让我去，我正好没空，你替我去。”

　　萧野抬眸，本想拒绝，但看见梁浅委屈巴巴的咬着筷子头，脱口而出的拒绝变成了点头。

　　早饭之后，萧老头和梁阿嬷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你啊你，温家没几个好人，何必让小家伙去热脸贴冷屁股。”萧老头边刷碗，边慨叹道。

　　“哎..阿猹好歹是温家人，以后也能有点照应。”梁阿嬷叹气。

　　“你说的以后不会来的，那丫头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

　　临近中午的时候，梁浅和萧野骑车来到镇中心的莲花新村。

　　大堂哥是梁浅爷爷那边的亲戚，梁浅的爷爷姓温，因为梁浅的爷爷入赘了梁家，所以两家亲戚很少走动。

　　大堂哥几年前在镇上盖了三层的红砖房，去年还买了一辆小面包车，梁浅对大堂哥没什么好印象。

　　听阿嬷说，爷爷还没下葬，温家人就当着爷爷遗体的面，抢走了爷爷入赘时带来的一头牛，就数大堂哥叫嚷的最凶。

　　梁浅来到大门口，一只脚才踏入客厅，就听见一阵不悦的喃喃：“哎呦哎呦，我家地板早上刚拖的，你别给我踩脏了啊，没人教你进别人家门要脱鞋吗？”

　　梁浅急忙收回脚，低头看了看洗的发白的帆布鞋和裤子，见大堂嫂还在嘟嘟囔囔什么，梁浅下意识低头查看自己，她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污渍。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和怨气，但想起来出门前，阿嬷反复叮嘱让她和颜悦色，不要惹事，她强压下怒火，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恭喜堂哥堂嫂喜得贵孙，这是我阿嬷送的礼物。”

　　梁浅从深厚的背篓里取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阿嬷亲手做的小衣服递给堂嫂，又从口袋里摸出红包，递给堂哥。

　　大堂哥当着梁浅的面打开了红包，见到一张红票子，这才扬手让梁浅进来坐。

　　梁浅脱掉运动鞋，正要抬腿迈进客厅，就听见一阵嗤笑声，客厅里几个小孩子在嘲笑她的袜子上有五颜六色的补丁，她都听见了。

　　她假装没听见，抬腿走进客厅，正要坐在沙发上，就被堂嫂一把拽起来。

　　“老温，你眼睛瞎了吗？把小板凳拿来，你不知道沙发不好清洗吗？”

　　“不用麻烦您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外头坐酒席。”梁浅觉得自己的忍耐值快爆表了，她挺直腰板，扭头就走到大门外。

　　“萧野，你走不走？”

　　“嗯。”萧野跟着梁浅走了几步，一只脚不小心踩进了泥坑里，他忽然转身，径直走进客厅，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梁浅堂哥。

　　“我爷爷让我代替他来。红包请收好，恭喜。”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他身后留下一串黑漆漆的脚印。

　　原以为梁浅会气呼呼的回家，没想到梁浅带着他来到外面的大棚子里，里面摆着七八桌的酒席。

　　此时满月宴还没开始，陆陆续续有客人落座。

　　“哼，我要吃垮他们家！”梁浅气鼓鼓的挑了个角落，见桌上摆着两包香烟，她扬手把香烟揣进了口袋。

　　“萧野，一会听我指挥，我们动作要快，下手要狠。”

　　“？？？”萧野一脸懵然，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来吃席的，而是来打架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吃乡村酒席可以和打架划等号。

　　“萧野，你还愣着干嘛，快把塑料袋撑开！”

　　萧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梁浅端着盘子，把吃剩的半盘子卤味倒进了塑料袋。

　　一旁几个阿嬷手里还提着几个装满菜的塑料袋，虎视眈眈盯着端菜的人，眼睛都瞪红了。

　　酒席才进行到一半，梁浅他们那桌的桌面上只剩下几个空盘子和一盘葱油糯米饭。

　　“带你来吃席真亏本，你看看你吃饭磨磨唧唧的，哎呦我的萧大爷，快快，烧鸡来了，一会我们一起上！”梁浅苦着脸，压低嗓子对萧野嘱咐道。

　　“我知道你吃饭很优雅，可这是战场啊哥们，上啊！”

　　“啊？”萧野整个人都是蒙圈的，只看到梁浅激动的满脸泛红，整个人几乎站起来，眼神奶凶奶凶的瞪着对面几个老阿嬷。

　　萧野看梁浅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在众人盯着传菜人的盘子的时候，萧野的手已经接过了盘子：“我来吧。”

　　他盯着油汪汪的烧鸡，犹豫了一下，伸出筷子，在盘子落在桌上那一瞬间，眼疾手快的把盘子里的两个大鸡腿扒拉进了梁浅的碗里。

　　“对对对，很好，动作很到位。”梁浅笑嘻嘻的把大鸡腿放进了塑料袋里，又急急忙忙的抢了个大鸡翅。

　　接下里几道硬菜上桌的时候，萧野抢菜的手艺渐入佳境，甚至比梁浅还更机灵，一场酒席两个人愣是没吃几口，和老阿嬷们一道抢起了菜。

　　等抢到最后一道菜的两个橘子之后，梁浅才笑眯眯的带着萧野回家。

　　“不错不错，今天勉强吃回本了。”梁浅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萧野身后的小背篓。

　　“咕咕咕...”梁浅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萧野，早上来的时候，我看到胜利路上有家面馆门口贴着红纸，说只要在十分钟内吃完一碗面，就能免单吃两碗牛肉面。跟着我有肉吃哦~”

　　“想得美，无奸不商没听说过？”萧野对梁浅的提议不以为然。

　　“你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梁浅拽着萧野来到面馆前，果然看见那张红纸。

　　“老板，只要我在十分钟内吃完一碗面，就免费让我吃两碗牛肉面是吗？”

　　老板是个干瘦黢黑的老头，笑眯眯的点头：“那必须的！我们生意人都讲信用。”

　　“好好好，那我来挑战！”

　　“如果挑战失败，您可要付钱吃两碗牛肉面啊！而且您还要先给一碗面的押金，以防您吃了我的面，挑战失败不给钱。”

　　“好好好。”梁浅胸有成竹的掏出八块钱，递给老板。

　　她拽着萧野落座，还得意的哼起小曲来。

　　“你确定能吃完一整碗面？”萧野看着梁浅身后端着面碗的老板，有些不确定。

　　“那当然....吧....”梁浅见到那碗面之后，整张脸都垮下来了。谁能想到老板说的吃完一整碗面，说的是干面粉。

　　十分钟内吃完一大碗的干面粉，这简直是酷刑。

　　“你们两个人吃也是可以的。”面馆老板咧着牙花笑道。

　　“现在打退堂鼓也可以的，不要为难自己哦，小妹妹。”

　　“那谢谢您，我还是.....”梁浅刚想说退钱，就听老板补了一句押金不退，她顿时急眼了。

　　梁浅哭丧着脸，心里很想打退堂鼓，但想起十块钱，她一咬牙，决定拼了！

　　“我可以！”梁浅抄起勺子，把干巴巴的面粉塞进嘴里，才勉强咽下几口，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上都洒满了白花花的面粉。

　　“梁阿猹！请问真情在哪里？让你逞能！”萧野被梁浅狼狈可怜又滑稽的样子气笑了，只能拿来勺子，也帮着梁浅吃面粉。

　　两个人边吃边咳嗽，被扬起的面粉整的灰头土脸，梁浅看到萧野滑稽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心里愧疚极了，抢着吃面粉。

　　两个人硬着头皮，吭哧吭哧的吃着面粉，也不知过去多久，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闹钟声，梁浅咽下口中的面粉，哑着嗓子喊了声吃完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啧啧称赞，面馆老板则面色不悦的端出两碗牛肉面，碗里放着薄到能透光的几片牛肉。

　　“打...咳咳咳咳...打包...”

　　“不好意思，打包费另外算，一个盒子一块钱。”

　　“咳咳咳...我..我们自己打包。”萧野声音沙哑，从背篓里拿出两个塑料袋，把牛肉面打包好，拎在手里。

　　两个人满脸笑意，在老板的白眼中离开。

　　临出门前，梁浅还扯了一大把的餐巾纸，走到面馆大门外，她把餐巾纸递给萧野，示意他擦擦脸。

　　梁浅自己开始囫囵的擦脸，却听见萧野发出极低的笑声。

　　“怎么了？”

　　“花脸猫。”

　　萧野扬手帮梁浅擦脸，可越擦越花，他才想起自己手指上都沾满了面粉，又急急用餐巾纸擦手。

　　等到把手擦干净之后，他再帮梁浅擦脸，却发现她的脸越擦越红，萧野以为自己的力气太大，把她的脸蹭红了，有些抱歉的收回手。

　　“后天开学，我们应该都在尖子班，到时候你要离我远点。”梁浅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嗯。”萧野点头，他并没有想太多，以为梁浅怕别人说闲话。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你知道我在学校不怎么受欢迎。”梁浅担心萧野会误会，急忙解释。

　　“不。”萧野忽然给出否定答案。

　　“你刚才不是都答应了吗？怎么忽然反悔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一样。”萧野无奈地看向梁浅。

　　“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