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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他M不想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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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餐已毕,走出酒店大楼。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路边霓虹下,车水马龙。
“我搭乘公交车回家,小林子,你怎么回?”陈天鹏知道褚律师住附近。一顿饭,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可陈天鹏总觉得林乐逸这个名字不够爷们儿,于是自作主张地叫他小林子。
“喂!饶了我吧,叫小林,别叫小林子。你不觉得小林子听着像太监吗?”林乐逸听见“小林子”就炸毛了,即刻反对这个称呼。反对之余,告诉陈天鹏:“我就住附近,走路回去。顺便还能消消食。”
陈天鹏和二人挥手告别,走到路边公交站等车。
褚翊先不急不缓,迈步向前走,林乐逸距离半步远,跟在褚翊先身边。
“不用送我,自便吧,我住前面丽水苑。”
林乐逸内心雀跃,却又故作镇定,说:“我租的房子也在那儿。”
“哦,这么巧。”褚翊先闻言,看了林乐逸一眼,继续往前走。
林乐逸看着褚翊先。此刻的褚翊先,像脱掉战袍的将士。相比白天,少了一丝昂扬的斗志和直指敌人要害的犀利。
“看什么?”褚翊先的语调里多了一丝慵懒。
“您和在办公室时不一样。”看着工作模式外的褚翊先,林乐逸觉得新鲜。
“你倒和上班时间没变化。”褚翊先撇撇嘴,面无表情地说。
“是在夸我吗?”林乐逸狐疑,听着不太像。
是在骂你,上班时不在状态,傻瓜。这都听不出来?不知是被自己高超的骂人技巧折服,还是慨叹眼前美男子的反应迟钝,褚翊先表情似笑非笑。
为了配合褚翊先的步速,十几分钟才能走完的路,只用了十分钟就走到小区入口。林乐逸觉得褚律师步速并不快……怎么跟起来这么费劲,难道他腿比自己长那么多?林乐逸纳闷地打量褚翊先的两条腿。目光太过露骨,引来褚翊先侧目,林乐逸才收回探究的目光。
“褚律师,我住二栋,您住哪栋?”二栋眼看着就要到了,林乐逸没话找话。
“六栋。”
“我楼前面那栋?您是自己住吗?”
“不然呢?”褚翊先意兴阑珊。
“我以为是和父母……”林乐逸更想问是不是和恋人……刚才吃饭时,他说了自己是单身,但褚翊先并未提他的情感状况……
“我自己。”
任林乐逸再没神经,也感觉到了,说话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林乐逸不再问。重要的是,确定了褚律师目前是单身状态。
冷掉的氛围里,也不适合邀请褚翊先上楼。不过转身进去之前,还是多余地向褚翊先发出邀请:“褚律师,您方便的时候可以来我家喝茶。”
褚翊先对这突兀的邀请略感意外,不过想到发出邀请的是谁,嘴角上扬,说:“谢谢!下次吧,晚安!”
林乐逸回到家,在玄关把鞋子踢掉,光脚走到沙发旁边,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别是被褚律师讨厌了吧,哎,好端端的,干嘛着急关心人家的家庭成员,连私人微信都没加,就想查户口了?真是没事儿找抽。
怎么办?打电话?不知道工作专用号码,下班时间是不是待机状态。就算打了电话,该说什么?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即使生气了,像他那样的人,也不会直接说自己生气了吧。
“怎么在他跟前像个傻瓜!”两只手插在头发里乱抓,什么都还没做,就这么折磨人嘛。
微信信息提示音响起,林乐逸抓起手机,三人群里出现了新信息。
陈天鹏:二位,我已安全到家。老板破费了!晚安!
林乐逸拿起手机,输入信息:我也到家了,褚律师,鹏哥,晚安!
心怀一丝期待,把手机握在手里。
三分钟过去了,并无新信息出现。或许褚律师回家就去卫生间,现在还没看信息。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信息。难道褚律师从律所出来时,没带工作用手机?
通讯录中那喘号码,林乐逸已经能倒背如流。做个深呼吸,用食指敲出一串数字,摁下拨打键,手机里传来等待铃声。
“您好!我是昊天律师事务所褚翊先。”第三声等待音结束之前,对方接起电话。好听的男中音从彼端传来。
林乐逸反而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褚,褚律师,是我,林乐逸。”
“有事儿吗?”声音里带着疑惑,毕竟刚分开还没半小时。
“我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林乐逸小心翼翼地问。
褚翊先思索了数秒:“我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说做律师的动机是为了拜托父母的管束。不过,我觉得该生气的是你父母,不是我。”
啊?显然褚律师和林乐逸不同频。索性,直接说:“可是回家之前我问您跟谁住,您明明很不开心。”
“那是……”
承认不高兴了?!
“那些问题您本来就不用回答——我知道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您不愿意跟我说私事很正常。对不起!”果然是自己太白目,自以为是地自说自话,林乐逸惴惴不安。
褚翊先握着电话,短暂晃神,喉结上下滚动。林乐逸为什么道歉?刚才在楼下,林乐逸提到父母。想到父亲,褚翊先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林乐逸误以为惹他生气?男孩子,神经不用这么细腻吧……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您为什么要道歉?!”林乐逸一听就炸毛了,语调带着焦急的哭腔。
领导给自己道歉,能有什么好事?不会还没开始接触案件,就被他一脚踢开吧?人事部门说过,第一个月是双向选择期,即使不说明理由,也可以申请解除指导关系。难道,褚翊先想让自己换指导律师?
“你别激动——是我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做我的带教律师了?”林乐逸眼眶都红了,明明是他的责任,褚翊先却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是最后的慈悲吗?他才不要!
“啊?!你说什么?”褚翊先一头雾水,现在两人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这孩子是否具备做律师该有的冷静和理性?
“如果不是您做我的指导律师。对我来说,以后做不做律师,都无所谓了。”林乐逸声音悲壮。
褚翊先扶额,用平和的语调说:“你先闭嘴。听我说。做五次深呼吸,然后下楼来六栋一单901找我。”
林乐逸站在厚重的黑色门前,确认门上有银白色金属数字901,再次深呼吸,摁下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褚翊先上身穿白色棉质T恤,下身穿深灰色休闲裤,脸上看不出表情,站在门里面。
“进来坐。”
林乐逸站在玄关,粗略扫了一眼褚翊先的家。基辅风家装,色彩多黑、白、灰调,深沉洁净,融合在原木纹地板色中,整体感觉既温暖又稳重、实用。
林乐逸脱掉鞋子,穿过客厅,坐在沙发上。
褚翊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透明六角玻璃杯,放在玻璃台面茶几上:“晚上喝温水吧,茶或咖啡就算了。”说完,隔着茶几坐在林乐逸对面的木制矮凳上,端详着林乐逸,漂亮的双目微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律师果断地说:“我问你答。”
林乐逸眨巴两下眼睛,抿唇无语,把自己当犯罪嫌疑人?
“你从哪句话推断出我不想做你的指导律师?”虽然现在真他妈不想做了……
“您说抱歉……领导跟下属说抱歉,能有什么好事……”
“除此之外呢?”
“您拒绝加我微信好友。刚才在群里也不回信息。上楼时被我问和谁一起住就生气,表情还那么吓人。”与其自己瞎猜,不如干脆一股脑说出来。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带自己都不一定,干嘛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褚翊先越听眉头拧得越紧,这都他妈哪儿跟哪儿?听完以后,不假思索地一一反驳。
“你的问题让我想到我父亲,当时有点伤心,表情凝重,我不知道有那么吓人。但是,我没生气。”
“考虑到我工作日程排得比较满,有些具体业务无法一一指导,陈律师可以协助我一起帮你尽早从实习律师变成合格的执业律师,才建了群。有了群,我们三人可以同步对事情的沟通和跟进。”
“保证三人沟通畅通,加不加你微信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义?至于群里的微信,我刚才洗漱换衣服,没听见。”
褚翊先说完,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林乐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来他没生气……可是,为什么想起父亲伤心?还有加微信的更深层次的意义?加个微信而已,想要什么意义呢?
微信提示音打断林乐逸的思考,群里多了一条新信息。
褚翊先:晚安!!
林乐逸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既然……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
“等一下。”褚翊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另外,以后做出判断之前,先问一下自己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律师说话不能只跟着感觉走。”
林乐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鞋底子都快被脚趾头抠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