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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开端 ...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几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尤其是做父母的,儿女在他们眼里,仿佛是没多久便长大成人了,而自己却在渐渐地变老。当年的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如今已是两鬓见白、风年残烛。想到这些,不免让人感叹岁月无情催人老。

      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定律,没有人能逃得开。感叹之余,也别无他法。只求年老之时能够儿孙满堂,那便是福气。上个月,展家长媳刚给家里添了个女娃娃,家里多了个小孩子,便增添了许多蓬勃的生机,这是展家的一大喜事。另一件大事情,就是展老爷大寿将至,家里准备好好热闹热闹。

      恰逢娃娃百日之时,刚巧便是展老爷五十岁生辰,那一日可谓是“双喜临门”。展家早就开始为那一日的喜庆做准备了。眼看着佳期降至,诸事备妥,就等着常年在外的两个儿女回家来重聚了。想着那两个孩子,展夫人每日早起都得念叨一番:“今日差不多该到了吧?”每日都被展老爷笑。

      “还有二十余日,照我看,昭儿和雪儿他们得等到最后一两日才到。你再每日挂念,也无法把他们早些念回来。”

      展夫人睨了丈夫一眼,自顾自梳头。她也知道会是如此,可她期盼早些见儿女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啊。

      “我每日念,念得他们耳朵痒,兴许他们就早些回来了。”

      展老爷哈哈笑了起来,“希望夫人真能如愿。”

      他们二人在家中心心念念地盼着儿女早归,俩正主儿也正策马南下往家里赶。

      一黑一红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奔驰在官道上。一路疾驰,所到之处皆扬起一阵尘土,叫人看不清策马之人的形态,只瞧见一青一黄两个身影坐在马上。经过山谷之时,二人却渐渐缓下速度,最后停了下来,原来是前方有人阻挡了道路。

      只见前方两拨人对峙而立,靠他们较近的一边,乃是二人一车,车上堆了七八个装满东西的麻袋;另一方人数多些,有八九人,个个手持锄头扁担之类,一字排开,堵住了整条道路。

      瞧见这副情景,不难让人想到这是什么桥段。大体也逃不开拦路抢劫之类,只是那些抢匪不太专业,个个短衣短裤,脚踩草鞋,拿的又都是锄头扁担。一看就知道是农民出身,半路“出家”来抢劫的。

      马蹄声惊动了他们,众人纷纷看向来人。就连被打劫的两个人,也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哎,又来了……”说话的,是那位黄衣人。只见她头戴凉帽,从帽檐垂下的薄纱,遮住了她整张脸,却依稀能看见她清秀的五官。一身鹅黄色衣衫,轻薄的布料随风飘起。一根乌黑亮丽的发辫垂于胸前,直至腰际。虽是身材娇小,却有种难以让人忽视的气质。

      与她一道的那名青衣男子,更是叫人移不开双目。只见他剑眉斜飞,双目迥然,鼻若悬胆,唇如刀削,俊朗的面容让人赏心悦目;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垂在身后;身材挺拔修长,一身整洁的青衣,更是衬得他英气逼人。如此身姿,端坐于马上,真正是风姿飒爽、气宇轩昂。

      众人正看着,那男子已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问道:“发生何事?”

      赶车的大叔见他手握长剑,想是行走江湖之人,忙上前呼救:“大侠救命,他们要抢走我的粮食!”

      那群劫匪见他有意插手,虽是有所顾忌,但并未打算退却。

      “我们没有粮食就活不下去了,对不住你们了。”领头的一个小伙子大呼一声,抡起锄头便砸了过来。青衣男子抬手一挥,仿佛只是轻轻一挡,锄头便被打飞了出去,小伙子狼狈地跌倒在地。他身后的人见此情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末了,竟然一齐跪下来大声嚎哭了起来。

      他们一边哭着,一边诉苦。大致内容便是:家乡闹旱灾,亲人无食果腹,无奈之下落草为寇。今日若是得不到粮食,便是无脸回家面对亲人。总之也是饿死,不若就此死了,求大侠杀了他们便罢。

      看这些人跪了一地,痛哭流涕,青衣男子肃了一张俊脸。转身朝着赶车的问道:“大叔,你这一车粮要卖多少钱?”

      那大叔想了想,回道:“原本是三两银子的,可是现在陈州闹旱灾,我送到那里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少说也能赚个二三两银子的。”

      “那好,我出五两银子买下这车粮食,你也不必去陈州了,这样可好?”

      听青衣男子这样提议,那大叔犹豫起来,倒是一旁的姑娘说话了。

      “大叔,你若是现在不卖,说不定还没到陈州,你的粮就被抢光了。现在不用出苦力,也不用冒风险,就能赚到六成的利润,可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听她这么一说,赶车的大叔立马点头答应了。“好,五两银子成交。你们给了钱,就把粮食搬走吧,我好拉了车回家去。”

      “雪儿,给钱。”青衣男子回身让那姑娘付钱,后又叫起了那些跪在地上的“抢匪”。

      “这些粮食你们搬回家去吧,以后莫要再出来做这种事情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又一径跪下,直给他磕头道谢。青衣男子忙不迭地劝阻,“你们不必如此,赶快带了粮食走吧。”

      这一头,那名被唤作雪儿的姑娘已从马上下来,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正交到大叔的手里。见他将刚刚高价买下的粮食就这么送人了,不禁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在想:这散财童子,难道不知道这银子赚的辛苦吗?平常人家半年的收入呢!

      大叔接过银子,笑嘻嘻地收进了怀里。然后跟同他一道的人说道:“田大兄弟,不好意思,我这粮食已经卖了,我就不跟你去陈州了。”

      田大兄弟摆摆手,笑着说道:“无事无事,去陈州也就一天路程,我走走明天晌午也就到了。老秦你太客气了。”

      此时,那群落草为寇的村民正动手搬粮食。许是饥饿久了,搬得甚是吃力。卖粮的老秦看着他们也怪可怜的,末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们连车子一起推走吧。反正这车子也破旧了,回头我得换个新的,送你们得了。”

      村民们又谢了老秦,乐得老秦呵呵直笑。雪儿看着,撇了撇嘴。心道:这老秦,完全是在慷他人之慨嘛!五两银子买粮买车是绰绰有余的。这买卖,他是只赚不赔。这会还赚了别人的谢意了。

      村民们再三谢过之后,一起推着一车粮食走了。老秦跟田大兄弟道别之后,也转身往回去了。这场“拦路抢粮”的闹剧,就这么戏剧性地以皆大欢喜的结果落幕了。那田大兄弟提了提包袱,也准备走人,却被雪儿给叫住了。

      “田大叔,陈州不是正在闹饥荒吗?您此时回去作甚呀!”

      田大叔一声长叹,道:“再怎样,陈州也是我家。更何况,我在陈州还有非办不可的事情。”

      雪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她可无意打探人隐私,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让她非常奇怪。“陈州饥荒如此厉害,难道朝廷没有拨粮赈灾吗?”

      “哼!”听雪儿这样一问,田大叔不知为何气愤起来,“说到这里,我就来气。朝廷派的人,哪里是在赈灾,根本就是来乘火打劫的!”

      “哦?大叔何出此言?”此时,青衣男子也说话了。

      看着二人探究的目光,田大叔摇摇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同你们说了。我得赶路了,二位请了。”说罢,拱拳一礼,背上包袱走了。

      看着田大叔走了,雪儿拉了拉青衣男子的衣袖,“哥,我们也该走了,晚了就要错过宿头了。”

      青衣男子想了片刻,利落地翻身上马。

      “雪儿,我们去陈州!”

      雪儿见此,急得直皱眉头,一跺脚,嚷道:“哥,我们要赶不上爹的寿辰啦!”

      “还有二十天,我们绕去陈州看看,之后加紧行程,肯定赶得及的。”说罢,他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雪儿忙也翻身上马,慌忙赶了上去。

      “哥!你等等我啊!”

      你道这二人是谁?他们正是方才提到的,展家两老每日盼着的那对儿女——展昭和展霁雪呢!此时他们正往常州走,准备回家给父亲祝寿的。

      照理说,从济南到常州,就是用走的,一个月也走到了。可他们骑着快马,兜兜转转的,愣是走了一个月也还没到。这也实在没办法,谁让展昭是个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主儿呢!一路上碰上些什么事儿的,就插手管上一管。为着“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他们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了。

      不过,这也难怪。展昭那时在江湖中已经颇负盛名,被江湖人尊称为“南侠”。若是他不管闲事儿,不做好事,那他便不是南侠了。

      话说二人快马加鞭,只半天功夫,离陈州便只有几里路程了。只是他们离陈州越近,二人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

      路有饿殍、哀鸿遍野,也不过就是眼前所见吧。

      “哥,这,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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