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小姐》芙青枝

5、05

　　平柠忽然要求温琰冬教她打拳击。
　　那是温琰冬成为她私人保镖的第三天，返回北京的飞机上，温琰冬坐在她右侧。平柠盯着窗口看了会儿，忽然对他说：“你教我打拳吧？”
　　经纪公司没有反对，于他们而言，平柠愿意主动跟着私人保镖，反而更安全。他们私下交代温琰冬，糊弄几下即可，教学不必太过认真。
　　但平柠好像很认真，全副武装来到拳馆，欢欣雀跃地，眼里闪着光。这和镜头前的她完全相反，荧幕里她常呆滞着脸，看什么都闷闷不乐，也难怪观众们觉得她演技不好。
　　拳馆里有个娱乐用的游戏机，冲着软垫挥拳，会得到一个分数，用来表示挥拳力度的大小。
　　平柠戴上拳击手套，卯足力气挥拳过去，荧幕显示260分。
　　她身材干瘦，近乎病态，这个分数还算正常。但她看起来很沮丧，叹了口气说：“我以前一直是三百多分的。”
　　温琰冬安慰她：“没关系，练一段时间后，力气会越来越大的。”
　　平柠咬住嘴唇，盯着地面，仿佛憋着口气，穿上剩余的护具，忽然问他：“你为什么不继续打拳了？”
　　温琰冬含糊地答：“出了点事故，身体比不上其他职业选手了。”
　　“可以恢复吗？”平柠看起来很在意这个。
　　“可以。”温琰冬点点头，“不过要花很长时间。”
　　“太好了。”她如释重负，“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空荡的拳馆里，她的声音格外空阔，好像来自于他的内心。
　　“对一个人来讲，最幸运的就是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平柠用力地向沙袋挥拳，发出砰砰几声闷响，“你比我要幸运，我二十三岁了，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温琰冬没有答复。他清楚，自己缺乏的并不是前进的方向，而是前进的勇气，他害怕再来一次的失败。
　　那次决赛以后，温琰冬再也没上过拳击台，他已经放弃了拳王梦。但是此刻，为了给平柠示范标准动作，他朝沙包挥出久违的一拳，眼前忽然浮现了20岁的自己。
　　当年的他，除了勇气，一无所有。温琰冬喉头发紧，心口咕噜噜冒出泡来。
　　半个月过去了，在拳击这方面，平柠丝毫没有长进，甚至力气比从前更小了。她显得十分沮丧，总是一个人对着沙包发呆，不知是否错觉，她的背影看起来更瘦弱了。
　　温琰冬宽慰她：“你只是因为行程繁忙，身体吃不消，所以看起来不见长进……但是你的姿势比从前专业多了。”
　　平柠不搭话。他已经习惯了平柠的郁郁寡欢，她很少笑，好像自他认识她起，就一直是这样。她一直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闷闷不乐却毫无怨言。
　　有时温琰冬默默看着她，舞台上的她、人群里的她，他们之间隔了许多陌生人，许多鲜花掌声或流言蜚语，他总觉得，世间大多是虚妄，她站在光的中央，被孤零零地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