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愆》妖梦铃

44、会议

　　从审讯室出来，易博文召集队里的人一起开了一个会议。
　　白板中心贴着本案的受害人夏楚晗，延伸出来她的人际关系网，上到已经就业的医生下到无业游民，跨度非常的大。
　　易博文总结了一下：“现在还不能确定夏楚晗到底是不是自杀，如果我们能将所有他杀的可能性排除，这个案子最终会以自杀结案。”
　　所有的他杀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他们也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
　　易队长让他们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贺以安先开口，将目前查到的信息做了个总结：“夏楚晗表面上是好好学生，但实际上她的本性跟表面上看上去的完全不一样，她私生活混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染了艾滋，跟家里人关系弄得也很僵，面对同学时虚荣心过剩，同时对自己的同学也有霸凌行为。”
　　如果一开始从老师那里听说夏楚晗的形象是个极好的存在，那么现在夏楚晗在他们这里的形象就已经跟最开始形成了两个极端。
　　小楚接过他的话：“夏楚晗生活支出很大，她家里人已经断了她的生活费了，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各种奢侈品随随便便就能买，这是她的出入账情况。”
　　小楚将自己查到的夏楚晗的账单投到大屏幕上。
　　夏楚晗的支出一个月至少在三万以上，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至于入账这一块，好像有不少人给她打款，各种数额都有。
　　这是小楚刚查出来的，还没去找账单上的那些人核实过，但是估计跟实际情况大差不差。
　　小楚继续道：“我没发现能找到夏楚晗其他的账号，她可能是用□□去开户了，这个没办法查，另外，关于姚敏思，我也有发现。”
　　小楚将一段监控投送到屏幕上播放。
　　那是警大附近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的监控，时间就在夏楚晗跳楼当天，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从巷子里推着轮椅出来，脸上表情有些阴郁，没有停留便推着轮椅离开了监控范围。
　　那是姚敏思。
　　小楚道：“这个时间她出现在学校实在是有点可疑，她其实也有杀害夏楚晗的嫌疑。”
　　毕竟是夏楚晗害得她失去双腿，要不是因为夏楚晗，姚敏思现在应该是在学校跟自己的同学朋友一起拼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坐在轮椅上度日。
　　她有充分的犯罪动机。
　　但是毕竟是行动不便的人，就算有嫌疑，实操性也很难，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
　　易博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时询问其他人的想法。
　　“陈雨桐和王嘉豪也不能排除嫌疑。”贺以安顿了顿“陈雨桐被夏楚晗校园霸凌过，还有隐私视频作为威胁，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像个丫鬟一样任夏楚晗羞辱，同时还承受着男友背叛自己的痛苦，并且夏楚晗坠楼时，她并没有不在场证明，王嘉豪也一样。”
　　王嘉豪因为夏楚晗丢了工作还得了病，本来顺遂的生活已经被毁，一个敢自杀的人或许也敢伤害他人，他畏罪自杀这个可能性并没有在警方这边被排除。
　　比较特别的是，跟夏楚晗有关系的这些人，好像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王嘉豪说自己一直留在家里没出过门，他家里以及楼道都没有监控，没人能证明他没离开过。
　　陈雨桐据说是心情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后山散心，后山没有监控。
　　而姚敏思更不用说了，她直接就出现在不该出现的监控底下，只是离开监控后又不知所踪了而已。
　　一名刑警想了想，说：“如果不是自杀，那应该跟审讯室里那几个混混没什么关系，他们就是一群胆小怕事的地痞流氓，做不出杀人的事。”
　　他们做这一行的这么多年，要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混混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本质，他们没有当杀人犯的心理素质。
　　当然了，凡事没有绝对。
　　这时，李颖婤也从门口拐进来，发现众人在开会，于是很自然找位置坐下，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易博文。
　　李颖婤：“复检也还是跟先前差不多，没有别的发现。”
　　说完，她又拿出另一份资料交给他：“这是跟夏楚晗有关系的一部分人，还有一大批人还没找到，还在排查。”
　　这份工作并不容易，不知道夏楚晗到底去过多少酒吧、KTV这些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跟多少人有过接触，这些都需要靠人力去筛查。
　　不过已经找到那批人，身上几乎都携带病毒，有好些人还是有妻儿，警察找上门之前他们一家人还是和乐融融，警察找上门后便是天翻地覆。
　　估计又有不少家庭最终会以离婚作为结局。
　　目前那批人也在警方的筛查范围内，李颖婤还在盯着，一旦有发现她能立刻知道。
　　易博文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将尸检报告放一边，拿起她递过来的资料后看向一直在沉默的时俊航，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时俊航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白板上的那些人物关系，沉默了几秒：“线索还不够多，有些不太能串起来。”
　　他们都猜测夏楚晗有更多的通讯设备，也在想夏楚晗不在学校住的时候住哪，这些他们通通没有头绪。
　　要是能把那些东西都找出来的话，他们估计离真相就不远了。
　　时俊航沉默了一会，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当时姚敏思出车祸时那辆车上的人是什么情况？”
　　“这是当时的事故调查报告。”小楚显然已经查过这件事，很轻松就将资料给调了出来“事故车辆是一辆灰色的马自达，车主名叫林妍，当时在车上的人是林妍和她的侄女林茵茵，林妍撞到姚敏思后车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当场死亡。”
　　办公室里的众人一块沉默，这么看来，夏楚晗真的害了不少人，不知道背负着这么多人命的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否能睡得安稳。
　　时俊航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他好像一直都这样无悲无喜，什么都没办法影响到他。
　　时俊航用他一贯平淡的声音问道：“林茵茵呢？”
　　那份事故调查报告里似乎对林茵茵的描述不太多。
　　“她没事，车祸时林妍护住了她，所以只是受了点轻伤，我看看她现在的情况……”小楚才刚回答完，新查到的消息却让她脸色突变“林茵茵在车祸半年后自杀了，从百货公司的顶楼跳了下去。”
　　所以那一场车祸里，死了两个人，残疾了一个。
　　而且夏楚晗跟林茵茵一样，都是坠楼死亡，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巧合。
　　小楚又道：“不过我觉得应该跟他们家里人没什么关系，林茵茵的爸爸在女儿死后就离开御璟，移民国外了，目前并没有他过海关的消息，人应该还在国外。”
　　林茵茵除了爸爸和姑姑，没有其他什么家人了。
　　易博文：“也不一定是家人复仇，或许是一些我们没那么熟悉的亲朋好友，文字信息没查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小楚点了点头：“也是，但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网络信息方面她在行，但是其他的她不行，只能靠易博文他们。
　　易博文问：“陈雨桐她男朋友查过了吗？”
　　一边的贺以安点了点头：“查过了，对方就是一个纯渣男，最开始追陈雨桐也是觉得她好看，到手之后就不珍惜了，正巧这时候夏楚晗又有意无意地给他递橄榄枝，他就上钩了，至于视频的事，也是夏楚晗让他做的。”
　　那男人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废物，一边抵制不住送上门的美色，一边喜新厌旧又不舍得旧人的好，并且道德水平低下，被贺以安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不过他跟夏楚晗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让陈雨桐憎恨之外，倒也没跟谁有过多的仇怨。
　　那人跟夏楚晗也是玩儿的关系，所以他跟夏楚晗也没什么要对方命的理由，并且夏楚晗出事当天，他在市区一家KTV里玩，监控可以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嫌疑还是集中在王嘉豪、陈雨桐和姚敏思身上，当然，姚敏思的母亲也有犯罪的可能性。
　　易博文：“将他们都排查一遍，没有嫌疑的话就先放下，另外痕检那边有消息了没？”
　　这次李颖婤回答了他的问题：“痕检那边有复查过，依旧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线索。”
　　那个天台很干净，要不是夏楚晗身上扯出这么多事来，或许她的案子早就因为这干净的现场而被判定为自杀结案。
　　一边的时俊航也沉默，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脑子里却又像有一团瘴气笼罩着，怎么也没办法拨开迷雾找到出口。
　　夏楚晗的关系网太广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得罪的人也不少，那些因为她而染病的人，都跟她有仇，都有可能会报复她。
　　易博文沉吟片刻：“先找到夏楚晗手里的其他设备，然后盯紧那几个嫌疑人，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
　　“是。”
　　……
　　天色渐暗，时俊航回到自己的书屋。
　　他本不想将易博文留下，但是他家里却来了一个意外来客--易梓灵。
　　这姑娘来了也不知道打电话找人，就这么蹲在门口玩手机，看到两人回来之后仰头朝时俊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易博文很是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易梓灵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这里是什么秘密根据地吗？难道我不能来？”
　　易博文：“……”
　　时俊航倒是没有多问，默默将店门打开，也没看到身后互相使眼色的兄妹俩。
　　易博文想知道自家妹妹到底为什么跑过来，易梓灵却一直笑眯眯的，好像有什么想法。
　　时俊航将两人放进书屋，收拾一下手边的东西后抬头就看见那两兄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时俊航沉默了一会：“要吃饭吗？”
　　易博文还没吃饭他是知道的，这人总喜欢赖在他这里蹭饭吃，即便他这儿只能吃素也无所谓，但是易梓灵突然跑过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吃。”
　　时俊航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在我这吃饭一点油腥都没，确定了吗？”
　　那对兄妹还是点头。
　　时俊航无话可说，带着他们走过书屋进到里面的客厅，将他们丢在客厅之后就跑去厨房开始忙活了。
　　易梓灵和易博文自然不好白吃白喝，赶紧跑过去帮忙打下手。
　　饭菜上桌后，果然跟时俊航所说的一样，半点油腥都看不见。
　　不过易博文和易梓灵什么异样都没表现出来，反倒好像很喜欢吃一样，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有点用力过度了。
　　时俊航在心里默默地想，要不是因为他一碰油腥就会吐，一定会大鱼大肉去搓一顿。
　　他自己是没有选择才吃这些素菜，易博文和易梓灵根本没必要跟他一起受苦。
　　易博文戳了一下易梓灵的胳膊：“所以你好端端跑过来干嘛？”
　　易梓灵揉了揉自己胳膊，终于暴露自己的目的：“警大女生自杀的案子，是不是你们在查？她是自杀还是被谋杀？真的跟很多人不清不楚吗？”
　　他们这些做记者的，鼻子都灵得很，发现有案子必然是要跟的，然后易梓灵还发现自家哥哥和时俊航好像在查这个案子，于是便跑过来问了。
　　易博文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在查这个案子？”
　　易博文就先不说了，时俊航属于编外人员，应该没人知道他在查这个案子才对。
　　在出事的第一时间里，学校便对外封锁消息，学生自杀并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校方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影响学校的声誉，并且案子侦查过程保密，易梓灵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易梓灵眨了眨眼睛：“业内人士都在传啊，但是还没有流传到公众平台上去，怎么了吗？”
　　她是在业内一个群上看到的消息，其中还有调查人员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上有时俊航和易博文的侧脸。
　　易梓灵对自己的哥哥和时俊航多熟悉，一下子就把人给认出来了，于是便找了过来，想问问具体情况。
　　易博文赶紧道：“什么群，让我看看。”
　　易梓灵有些疑惑，却还是拿出手机将那个群给找出来，推到易博文面前。
　　如易梓灵所言，群上有人发了夏楚晗的个人信息，以及她混乱的私生活，还有调查人员的照片，留言下面猜测她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之后选择自杀。
　　那段留言和照片发出来直接，立刻引发群里的剧烈讨论，什么说法都有，一下子刷屏了上千条信息。
　　易梓灵大概是将这些信息都看了一遍，大概知道都在讲些什么。
　　好像群里也有人是认识夏楚晗的，爆了不少跟她有关的料，都不是些什么好料，于是引发了一大堆对死者大肆批判的人。
　　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怎么了吗？”
　　易博文拧起双眉：“有点不对劲。”
　　易梓灵疑惑：“什么不对劲？”
　　易博文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将那个发布留言的账号截图下来让小楚去查。
　　时俊航看着他忙活了好一会也没搭理自己妹妹，便朝易梓灵道：“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杀，你还是等结案了再问吧。”
　　易梓灵点了点头，倒也不强求，把目光放到时俊航身上：“齐纪晨跟你说了吗？婚礼的事。”
　　时俊航沉默了。
　　他并不想去。
　　易梓灵挺兴奋的，向时俊航发出邀请：“到时候我们一块去参加吧，正好我跟你可以当伴，怎么样。”
　　时俊航：“……”
　　时俊航：“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
　　“有什么关系。”易梓灵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我们都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大学四年足够作为我们回忆的话题，不会尴尬的。”
　　“……”
　　这不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
　　主要是时俊航并不想见以前的人，他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一点都不想。
　　易梓灵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要一起去吗？我跟庆瑶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想去见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