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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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俞的目光在这一片片缤纷的花朵里略过，眼神里多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像是在怀念故人。
她出神地在看着花，像看着什么珍宝似的，眼眸中尽是喜爱与温柔，而她在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一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温柔在此刻给予了她。
妈妈很喜欢花，她也喜欢花。
程榆浠就这么静静地跟在她的身旁，看她看过的，并没有出声说话，生怕打扰了她。
似乎是想要聆听什么，林惊俞忽然一个动作，凑近了花朵，精致的侧脸忽然隐匿在了花瓣里，她的双眼轻轻地闭着，睫毛很长。
程榆浠愣了一下。
记忆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林惊俞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程榆浠回过神来，看向了她的侧脸。
“嗯……应该是放松吧，很舒服的感觉。”林惊俞轻轻地笑了笑，“你闭上眼睛试试。”
程榆浠听话地照做了。
视觉像是消失了一般，所见之处变得黑暗，耳朵里忽然传来低语般的声音。
很小很小的声音，可是却又很近。
程榆浠小心翼翼地靠近声源，一阵浓郁的花香钻进嗅觉里，同时的，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扎到了脸上，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她终于听清楚了。
那是一阵悦耳的旋律，响的很轻。
也是花的声音。
一瞬间，程榆浠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时候，那个曾在上溪花海里短暂停留过的明媚下午。
程榆浠永远记得那个声音，就跟此时此刻她听见的一模一样。
“听到了吗？”
林惊俞的声音掺杂了进来。
程榆浠缓缓地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贴在了一堆花叶里。
“听到了。”程榆浠离开了花丛，低喃般地说道，“一摸一样……”
“什么一摸一样？”林惊俞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程榆浠没有回答，她抬头看着林惊俞，忽然觉得眼前人的轮廓愈发的熟悉。
“没什么。”程榆浠移开了目光。
当程榆浠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林惊俞有些距离的声音就不自觉地传到了耳边。
“……噢噢……那我能叫个朋友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方向，却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程榆浠不自觉地开始四处寻找，她的目光穿过眼前的阻挡物，很快就找到了她。
林惊俞在不远处一个有着花瓣飘落的，比地面略高的小站台上。天花板上橙色的灯光照在了她的身上，也打在了她的侧脸上，藏进了她的眼睛里。
什么时候过去的。
程榆浠默默地注视着她。
站台上的她一个没注意，一片粉色的花瓣轻轻地飘到了她的头上。
林惊俞感觉到了什么，越过人群看见了程榆浠。
四目越过人群相对，目光炽热。
“喂，程榆浠！”林惊俞忽然笑了，挥挥手远远地招呼她，“你快过来。”
虽然程榆浠不清楚她喊她过去要干什么，但还是走过去了。
那个站台不大，最多也就能站下四个人。程榆浠从台阶上站了上去，走到她身边。
两个人的身后是由不同品种的花构成的一面花墙，如果凑近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花里没有一朵是假的。
程榆浠抬起手，把刚刚落在林惊俞头上的那一片花瓣拿了下来。
是玫瑰的，也是真的。
“咦？什么时候在我头上的？”林惊俞看着她手里的花瓣，奇怪地问道。一边说着，边又往她的旁边走了走，“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因为她的靠近，两个人之间的空隙缩得更小了，而她垂下的手也不经意划到了程榆浠的分明的手指骨节。
程榆浠没有说话，在刚刚手指轻微接触的同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一下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犹豫了一下，程榆浠刚打算要开口说什么，林惊俞就提示她道，“看前面。”
程榆浠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正前方有几个拿着相机摄影师。
刚刚她只顾着看林惊俞了，根本没发现前面的人。
不等她说话回应，林惊俞就对那几个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用手肘推了推程榆浠，语气里还夹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快快快，比个耶嘛。”边说着，她也同时对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
程榆浠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摆姿势，她往林惊俞的那边挪了挪，目光看向镜头，唯一有变化的，是她的眼神明显变得柔和了，唇角还轻轻弯起了明显的弧度。
她靠的很近，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空隙了，林惊俞不知道为何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就像那天在咖啡店里一样。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变得有些许僵硬起来。
“可以了。”
直到摄影师开口说话，她才缓过神来。
林惊俞逃也似地跑下站台，走到摄影师身边看刚刚拍的照片。
程榆浠看见她附下身，耳旁的发丝垂落，她抬起手轻轻地拨到耳后，侧脸柔和精致。
目送着林惊俞回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程榆浠，“你怎么拍的像木头一样。摆个姿势行不行嘛。我不满意再拍一张。”
于是程榆浠无奈地，被迫在拍下一张的时候多了个剪刀手。
“再来最后一张可以吗。”拍完之后，林惊俞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有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于是音量提高了一点，询问对面的摄影师。
见对方表示没问题后，林惊俞这次却什么造型都没有，就这么和程榆浠一起并肩站着。
可是她的目光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影师的手。
就在摄影师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转身，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时快速捏住程榆浠的下巴。
程榆浠根本没有料到她忽然的动作，有些措不及防。
林惊俞在她惊异的目光里似乎看见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
而程榆浠看到了她脸上恶作剧得逞般的俏皮，坏坏的微笑。
这个角度里，周围那些装饰的光束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眼睛有光影在闪烁着，像是遥远的星河坠落在眼前，很美，很动人。
在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耳朵里周遭的闹声忽然消失不见，安静的仿佛置身于另外的空间里。
在这里，程榆浠听见了那似乎不属于自己，在不断加快的心跳。
相机的闪光灯一闪而过。
几乎是同时，林惊俞就别开目光，快速地放开了在她下巴的手。
缓了缓呼吸，林惊俞抬眸看了一眼旁边呆呆的程榆浠，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唐突了，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开口了，“那个……是不是吓到你了？”
程榆浠移开了在她脸上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
但是血液里似乎有什么沸腾起来了。
“我……我先去看看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内温度有些高，在里面待的久了，使得林惊俞的脸上刚刚那一点的泛红已经扩散开来。
她本来就好看，这一抹加深了的粉红就像给她增添了浅浅的胭脂。
话音落下，不等她回话，林惊俞就快速地跑到摄影师身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明显有些仓促。
林惊俞呼了口气，边平复着乱跳着停不下来的心脏，边翻看着相机里的一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跟程榆浠似乎都没什么不同，翻到最后一张，她的手指顿住了。
是刚刚拍的那一张。
呼吸忽然就变得急促起来。
林惊俞赶紧把照片划回了上一张，再把相机递了回去，“这些全部要了。”
“行，你把互传打开，我传给你。”摄影师拿过相机爽快地道，“要顺便在这边打印吗？可以免费过塑。”
“不用了。”林惊俞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道。
拿完照片，林惊俞忍不住看了一眼程榆浠的方向，她已经从平台上下来了，站在花墙的旁边正看着她这边的方向。
生怕跟她对视上，林惊俞慌忙地转头。
“那个，姐姐，姐姐……等一下。”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林惊俞这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就在她离程榆浠还有大约有五六步的距离，一个扎着丸子头，带着眼镜的女生忽然跑过来她的面前，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林惊俞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面前喘着气的女生。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初中生吧，肩上挂着一台粉色拍立得相机。
“啊没……不不不，就是……这个，这个给你。”女生脸红红的，将手中拿着的几张拍立得相片递给了她。
林惊俞奇怪地接过相片，一共有五张，上面正是她跟程榆浠的合照。拍的方向也是在站台的正前方，也许是太专注了吧，她当时都没注意到那边有个这么的人在。
相片绝大部分是跟刚刚摄影师传到她手机里的那几张差不多，但是当她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林惊俞又一次愣住了。
同样是她们最后拍的那一张。
也许是因为相机是拍立得的缘故，手里的相片在她们之间还拍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暧昧气氛。
尽管五官有些模糊，但是程榆浠当时看着自己那带着一点迷茫的惊讶，她自己那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都能完美地捕捉到。
林惊俞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将她的下巴捏住，迫使她转头与自己对视的那一瞬间的那种感觉，依旧无比清晰。
程榆浠的眼睛很好看，瞳孔是墨一般的颜色的，却很清澈，没有一点杂质，注视着它，就像注视着那海一样的深邃，也像看见在那银河深处隐藏的万千星河跳动。不像她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她的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尽头满是温柔。
看着她眼睛的时候，林惊俞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进入了她的世界，跟她融为一体，呼吸与共，感情也随着她而起伏。
林惊俞看着这最后的照片很久，然后深深地，又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良久才抬起头，紧握着照片的手松了松，但是情绪仍在波动，“……谢谢。这些多少钱？我转你吧。”
“呃……不不不，不用钱，我觉得你们好好看，好好磕……呃不是，是你们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拍下来，这些就送给你们吧，毕竟也没经过你们同意，你们喜欢就好啦。”女生见她要给自己钱，连连摆手拒绝，之后快速看了她一眼，像是怕她会把钱强塞给自己一般，很快就跑开了，转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留下林惊俞一个人在原地拿着照片有些不知所措。
呃……算了先拿着吧。
还有，她不吃人的吧。
“怎么了。”
程榆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林惊俞把相片递给她，“你看看。刚刚有个女生给的。”
程榆浠接过来翻了翻，手指忽然一顿，停在刚刚让林惊俞发愣的最后一张上，“这个还挺好看的。”
“你喜欢就拿走吧。”林惊俞瞄了她那张漂亮的脸一眼道，“随便挑。”
“那就这个吧。”程榆浠也没跟她客气，重新又看了一眼照片，最后还是选了那张她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张，将剩下的那些还给了她。
林惊俞看着她手里的相片，“你也喜欢那张啊。”
“嗯。”程榆浠淡淡地道，看了她一眼，“就这个好看。看你这样……你喜欢？那要不要还给你？”
就这个好看……
“你的意思是别的很丑吗。”林惊俞幽幽地说道。
程榆浠微微地弯了弯唇，“没有。都很好看，特别是你。”
林惊俞撇撇嘴，“哼”了一声，从相片里翻了翻，又拿了两张递给她，然后才把剩下的照片收起来，“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这两张也给你吧，剩下的归我了。”
程榆浠没有说话，抬起手把相片接了过来。
“哎，你们原来在这啊。”
许向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惊俞这才恍然醒悟他们是四个人一起的，刚刚一直跟程榆浠在一块，这两个人也没说去哪里了，她差点把她们两个给忘了。
“哇哦，这个好漂亮啊。”走过来的许向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花墙和站台，看了旁边的徐星言一眼，“你要不要去拍个照啊？”
“这不废话嘛。”徐星言自然也看到了，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就差冲过去了，眼睛不在许向湘的身上却催促她道，“快快快。”
许向湘翻了个白眼给她，“就会使唤人。”然后看向旁边的两个人，“你们要去吗？”
林惊俞笑了笑，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们刚刚去过了。”
“好咯，你们两个还偷偷行动是吧。”许向湘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们，拉着徐星言就走了。
程榆浠看着那两人跟摄影师比比划划交流了好一会才站上了看台，随口问了一句，“那些要给钱吗？”
“什么？”被突然问到的林惊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几个摄影师的拍的照片。”程榆浠道。
“要啊。我给他们了，也不贵啦，一共就二十五块。”林惊俞这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撇撇嘴，“照片我不都微信发你了嘛，原来你都没看。”
程榆浠闻言拿出了手机，亮屏后果然显示十七分钟前林惊俞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但是她没解锁，又收了回去，“静音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惊俞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在站台上摆pose的两人，“诶，你看看。去学着点，以后用的上。”
“又不经常拍照。”程榆浠不当回事，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淡淡地道。
林惊俞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道，语气里透露出明显的失落，“那好吧。”
程榆浠看着她的微表情，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捋了捋刮到脸上的发丝，“……就算学了也没人跟我拍。”
林惊俞没听懂，看着她眨眨眼，“啊？”
“……没什么。”程榆浠放下手，朝许向湘和徐星言那边走了过去。
林惊俞不解地站在原地，她重新想了想刚刚程榆浠的话，细细地品了品。
忽然间她愣了一下。
没人跟她拍……等等，难不成她的意思是让我以后给她拍？
好想有点道理噢。
林惊俞瞬间恍然大悟，赶紧小跑追了上去，“喂，那我给你拍啊。”
程榆浠停住脚步，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走了。
林惊俞继续穷追不舍，“别害羞嘛，你刚刚不就这个意思嘛。”
程榆浠还是没说话，但是步伐却加快了。
林惊俞继续追着她，可是这一次还没等她开口，程榆浠就扬起手，准确无误并且干脆利落地捂住了她的嘴，声音清冷，“别吵。”
软软的，温热而奇妙的触感让林惊俞整个人忽然间像是触电了一样，她慌忙打掉她的手。
“你……”
她话还没说完，许向湘的那惊天动地的大嗓门在一公里以外都听得见的声音盖住了：
“诶！！惊俞！！程榆浠！！你们快过来，跟我们一起拍一张合照呗。”
林惊俞:“……”
她还以为谁拿了个喇叭。
“走吧。”程榆浠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率先走了过去
林惊俞低着头，鼻子里还残留着她手上那股不知名的淡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又轻轻地抿了抿。
直到那边再次传来许向湘的声音，她才心不在焉地跟了过去。
此时隔壁咖啡店的卡座。
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抱着拍立得，匆匆跑回一张坐了两个人的桌子旁，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下，拿起前面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