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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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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默默的走出了宣景然的书房,一路上又遇见了陈嬷嬷。
陈嬷嬷虽然号称是荣成公主身边的人,但真正伺候的,却是这位大梁第二尊贵的主子。
阿伟有些好奇的看着陈嬷嬷手中的锦盒,用唇语问:“这是什么?”
陈嬷嬷启唇,只说了一个“盛”字。
阿伟便秒懂了。
他从小愚蠢,经常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直觉,主子对这位盛家小姐,有些不同寻常,可若是说主子这等不同寻常到底是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
陈嬷嬷明白自己主子喜静,她走到书房也不急着进去。
宣景然看完了一册书简,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陈嬷嬷,他将书简放到了一遍,笑道:“嬷嬷,你若有事,直接进来便是。”
陈嬷嬷将将才在宣景然的身边伺候满一年,她明白,这位主子虽然温和好伺候,但其实却冷情冷性得紧。
也不知之前那位嬷嬷到底是如何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被吕贵妃收买了,居然还行刺了主子,想到那位嬷嬷的下场,陈嬷嬷便不由得颤抖了片刻,好在她并没有背叛主子的心思。
“这是盛家小姐送来的锦盒。”陈嬷嬷轻轻的将锦盒放在了书桌上。
她拿出了荣成公主的名头,盛小姐便真的以为是她,这些日子时不时的派人送些东西过来。
大抵觉得公主是什么荣华富贵的好东西都见过了,所以,盛小姐送的,全是些江南有趣的物什。
她每次都呈给主子,主子只轻轻看一眼,便让她拿下去了。
这次,她原本以为主子也会如此。
谁知道,宣景然看了一眼这锦盒,将它打开了,里边齐齐整整的放着几本江南畅销的话本子。
陈嬷嬷看了一眼,哑然无语,且不说他们主子是什么矜贵的人物,就算是荣成公主,那也是一心向佛,很少有如此八卦活泼的时刻。
陈嬷嬷准备等着主子让她将这话本子撤下去,却不料宣景然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陈嬷嬷是真的没有想到,宣景然对话本子感兴趣,她抑制住心中的惊讶,悄然退了下去。
这几本话本子便摆在宣景然的书桌之上,宣景然将手边的书简看完了,才拿起了话本,他悄然翻了几页,发现这其中的几本,都是说乡野还魂重生的志怪故事。
盛初虞送这些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她觉得,之前公主将她送的东西全收了,也并不讨厌她,于是,她便将之前看得觉得有意思的话本子送与了她几本。
不知不觉的,宣景然将手间的那本话本子翻完了,大概写的是一个男子重生而来,拥有了新的记忆,来拯救自己心爱之人的故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胸口处,那道被贴身嬷嬷所伤的刀伤又痛又痒,当时他深陷囫囵,无限痛苦,却见一个美貌少女对他款款走来,她拥住他,用她微凉的身体浇熄了他身间的高热,她说出来的话带着江南的口音,温柔得紧,他想细细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却始终听不清她的轻语。
宣景然清高无尘,很少有肖想女色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自己弥留之际,却看见这样一个姑娘,她身上带着浅浅的松木香,让他欲罢不能,他用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却不料她化作一只胡蝶,随着光飞去。
宣景然一路跟随,终于到了那光影之处,蝴蝶又幻化成少女的模样,少女穿着一身白衣,有些缠绵的看着自己。
宣景然想问她是谁。
他却见她的莫名其妙的落下泪来,他伸手去接她的泪,她却如碎片一般消失在他的面前。
那些如光一般的碎片,护着他走出了黑暗之中。
很快,太医欣喜若狂的声音边传入了宣景然的耳中,“太子醒了!”
宣景然睁眼,只嫌那烛光刺眼,那为他带路的蝴蝶与少女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疑心这不过是一场梦,可他胸腔里的那一刻心脏却催着他快快去到江南,去看一看那个少女是不是真的。
宣景然这一生从不信神佛,但莫名的,却到了江南,他原本以为,这个少女不过是一个真实的梦境,却不料,从湖中捞出来的那个少女,居然与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宣景然摸着自己胸口灼烧的地方,目光晦暗的看着书桌前的那话本。
良久,他才将话本放到一边,提起了毛笔,开始继续批阅竹简起来。
陈嬷嬷突的又出现在了门口,她看着宣景然,有些欲言又止。
“何事?”宣景然看了一眼陈嬷嬷,简短的问到。
“盛家小姐说,想来拜访。”盛家小姐送来的东西,殿下都会一一的看过,陈嬷嬷心间觉得,这位高贵的殿下只怕对盛家小姐十分不一般,所以她才敢壮着胆子与宣景然说这些。
听到这话,宣景然握笔的手顿了顿,只有他知道,他心间是如何的狂热,它跳动着,告诉自己,见她,见她!
陈嬷嬷说完,有些后悔,要知道在京城,殿下对多位贵女都不假辞色,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江南盛家小姐有格外的关切呢?只怕是她想得太多了些。
陈嬷嬷得不到宣景然的回答,只好站在原处,等着主子的吩咐,就当她觉得脚有些酸的时候,那位高贵的殿下突然之间开了口,“荣成公主最近寒凉,伤了嗓子,若是她想见,倒是可以隔着屏风一见。”
什么?陈嬷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猛然抬头看宣景然,却见他眉间清清淡淡,似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宣景然挑了挑眉,看向了陈嬷嬷。
陈嬷嬷知道,这是主子不耐烦的表现,她连忙对宣景然行了一礼,静静的退出了他的书房。
宣景然继续批阅着手中的竹简,良久,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气息及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陈嬷嬷接了宣景然的话,连忙吩咐会写字的书童将宣景然的话回给了盛初虞。
书童将这口讯写了,陈嬷嬷有些认真的将这回信看了又看,生怕有什么不妥。
小书童有些好奇的问道:“嬷嬷,这是什么信?值得您如此用心?”
陈嬷嬷回头看了小书童一眼说道:“这位可是矜贵人儿,以后我们都要好好伺候着。”
小书童不明所以,不过是一个回信,陈嬷嬷为啥说这些?
陈嬷嬷看了小书童一眼,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说道,“果然年级还小。”
盛初虞偶尔送一些有趣的小东西给荣成公主,不仅是因为荣成公主救了她,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的恶名传遍了京城的时候,荣成公主也曾与人公证评论过,“盛初虞不过是一个女人?她能在后宅兴什么风,做什么浪?这魏国公府也是不要脸,既侵占了人家盛家的家财,还要让人家女儿做了妾室。”
盛初虞上一世听过不知道多少恶语,到了后期,人人骂她毒妇,不知检讨,反倒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帮她说上几句,虽然微小,但也让她觉得满心感激。
荣成公主将盛初虞收的东西通通都受了,盛初虞觉得,荣成公主虽然在众人的口中被圣上宠得上了天,但定然是个心地好的,莫名的,她便产生了不应该有的念头,她想与荣成公主见上一面,看一看那位救了她还曾与她仗义执言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模样。
于是,盛初虞便麻着胆子与荣成公主递了这么一封求见信。
原本她以为,荣成公主并不会在乎她这小小的请求,可过了几天,荣成公主居然点了头,邀她去宅中,只不过荣成公主偶感风寒,她们两人,只能隔着屏风相见。
荣成公主如此傲慢,盛初虞却生出了几分理所应当的认同,她有些认真的将荣成公主的信收好了,才与盛夫人说。
盛夫人在江南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贵夫人,但她人在江南,并不知道京城这些贵人的脾性,而她也曾经探听这位荣成公主在江南的行踪,她似就真的简居在那间宅子里,哪儿都不去。
难道荣成公主是真的如传说一般,是来江南养病的?盛夫人看了盛初虞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咱家已经盛极,倒也不需要你去攀附什么贵人。”
就算是吕贵妃一系,盛家也可以因着发怒,而狠狠将他们一军。
“母亲,我哪儿是攀附?”盛初虞摇了摇头,坐在盛夫人身边,有些向往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荣成公主应当是一位很好的姑娘。”
关于荣成公主的传言,盛夫人听得不少,她在宫中因着像元后而极为受宠,吕贵妃在她面前吃瘪了好几次,这位公主,定然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儿。
可这位公主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又关键时刻与她解围,盛夫人觉得,若是真的盛家对这位公主敬而远之,反而不近人情了一些。
盛夫人拿着梳子将盛初虞的散发梳开,细心叮嘱道:“什么事儿都不要为难着自己,若你喜欢那位,便与她多交际一些,若是那位不好相与,你便离得远些。”
“我知道的。”盛初虞乖乖的点了点头,一颗心却飞到了荣成公主那儿,“也不知道公主到底喜欢什么....”
盛夫人见她的模样,十分无奈,这孩子啊,有一颗赤诚之心,若是谁对她一份好,她便想千倍、百倍的奉还,实在不知道像了谁。
“公主什么好东西没有见到过?”盛夫人轻声道,“只要你用心准备的,就行了。”
盛初虞“嗯”了一声,有些期待起与荣成公主的见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