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孟钟有很多道理可以讲，此时在谭佳溪的眼泪面前，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时，谭佳溪自己把眼泪擦干，蹲下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
谭佳溪本来想把袋子扔在孟钟腿上，顾忌他的伤，还是塞进他怀里，还小心扶了一下，鼻音很重地说：“我回来，是因为妈妈让我给你带了东西，我忘记给你了。”
谭佳溪板着脸，因为哭过，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嗓音也有些沙哑，所以完全没有气势，倒像是在耍小脾气。
孟钟打开塑料袋看了下，是两罐密封好的辣白菜。
把袋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孟钟转回头却发现谭佳溪正半蹲在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摸着他断腿处的伤口。
孟钟挡开谭佳溪的手，转着轮椅想离她远一些。
谭佳溪握住轮椅两侧的扶手，固定着不让他后退，嘴里说着：“你躲什么？”手上动作没停，仍然轻轻四处按着。
心里大概对孟钟手术情况有了底，谭佳溪才放开他，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慢慢起身，俯身低头看着他，说：“孟钟，从小到大你一直管着我，所以你是不是习惯了？就连这样的事，你都要自己做了决定，然后就连我的决定一起做了吗？”
孟钟上身向后紧紧靠着椅背，似乎想离谭佳溪尽量远一些。
谭佳溪俯下身，愈发拉近了和孟钟的距离，她看着他有一丝狼狈的眼神，语气坚定，接着说：“孟钟，你别忘了，咱俩其实一样大，之前你管着我，以后换我管你。”
孟钟避开谭佳溪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伤腿，带着自嘲问：“你想怎么管？”
谭佳溪第一次看到孟钟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
原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孟钟也有软弱的一面，就像一直没心没肺的谭佳溪也有在乎的人和事情。
谭佳溪双手捧住孟钟的脸，让他仰起头看着自己：“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和晓星没有在一起，对不对？”
谭佳溪的力气很轻，可是孟钟却仿佛挣脱不开，谭佳溪掌心的温度熨帖着他，让他自从受伤开始就荒芜冰冷的心慢慢舒展开。
孟钟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谭佳溪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却加大了力度，掌心温度也更烫了。
“你问我要怎么管吗？”她捧着孟钟的脸，弯下腰离他愈来愈近，在呼吸相闻的时候，谭佳溪呢喃了一句“就这么管。”
然后毅然亲了上去，触碰上那一刹那，谭佳溪惊讶了一瞬，孟钟这样死板正经的人，嘴唇怎么这么软。
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僵硬，都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
谭佳溪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看孟钟仍然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眸好似黑洞一般看不到底，就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不过又想着自己从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在孟钟面前丢脸了，于是就又破罐子破摔，轻轻的吸吮了几下。
看到孟钟还是没有反应，谭佳溪有点泄气，抬起头从他的唇上离开。
就在那一刻，孟钟却突然抬手按住了谭佳溪的后脑，大力按向自己，闭上眼睛歪头含住了她的唇。
用力吸吮，深入纠缠，没有任何经验，只是凭借本能沉浸在她甜美的唇舌中。
原来最有效的止痛药在这里。
直到谭佳溪完全喘不上气，用力拍着孟钟的肩头，孟钟才渐渐放松力度。
谭佳溪直起身，大口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绯红，嘴唇更是红得潋滟。
这个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刚刚谭佳溪凭一时热血亲了下去，真的吻了以后，她反而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新的身份来面对孟钟。
孟钟也低着头，手指按在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谭佳溪索性直接说：“孟钟，我之前觉得你好像喜欢我，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你已经被我盖了章了，你如果不喜欢我，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追你了。”
孟钟抬起头，仰头看着谭佳溪，因为他坐着，而她站着，如今高高在上的是她。
其实，一直都是她。
还不等孟钟说话，谭佳溪又开口说：“你如果又想给我讲道理，什么不想耽误我之类的，那就不要说了。还有，我被我们医院推荐去德国进修了，你现在受伤了，我需要改变下计划……”
眼看孟钟开口要说话，谭佳溪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接着说：“你别以为我会放弃这个机会，我还是会去的，我要做无敌的谭医生，还要做很多事情呢。只不过，在去德国之前，我得休个长假，陪你做几个康复疗程。不知道主任会不会批我的假，应该没问题吧，我过年期间还自愿加了好多班，现在他应该没那么不通人情吧……”
谭佳溪有点苦恼，皱眉想着，却没提防，孟钟握住了她按在他唇上的手指，用力拉了一把。
谭佳溪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跌下去，下意识地不想压到孟钟的伤，手胡乱地撑到孟钟大腿上，耳边传来孟钟一声闷哼。
谭佳溪手忙脚乱地想起身，却被孟钟手臂圈住肩膀，在她耳边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孟钟感到一丝头晕目眩，头脑仿佛浸在热气腾腾的温泉，轻飘飘的，怀里却一直缺了一块，漏着风。
现在温暖柔软的谭佳溪契合进去，终于圆满了。鲜活灵动的谭佳溪让孟钟残缺的身体都仿佛有了生机。
谭佳溪不敢乱动，一动不动地让孟钟抱着。
过了一会儿，谭佳溪有点愁苦，小心地问：“孟钟，要不我们上床去？这样一直弯着腰，我腰好酸。”
这话说完，听到孟钟闷闷的笑声，谭佳溪才意识到这话有歧义。
她从孟钟手臂中挣脱出来，满脸通红，强做镇定，说：“咱俩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好笑的？”
孟钟拉过谭佳溪的手，语重心长：“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儿，今天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谭佳溪嘟了嘟唇：“还让我矜持，我要是再矜持一点儿，这会儿已经回到北城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就哭去吧。”
孟钟想了想，说：“也对。”
谭佳溪难得看孟钟这么顺从，继续抱怨：“你真是傻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硬撑。我到的那晚，你是不是穿了义肢？疼不疼啊？”
孟钟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腿上伤口的疼痛，他可以忍受，而心里的疼，他却差点忍不住。
谭佳溪一下子红了眼眶。
孟钟让谭佳溪坐在床边，自己转着轮椅坐在她对面，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断腿处，声音低沉寂落：“佳溪，你好好看清楚，我只有半条腿了，以后我都没法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现在要跟我在一起，是一时冲动？还是已经想好并且接受这样的另一半？”
谭佳溪自己是骨科医生，什么样的伤都见过，而直到此时，看着孟钟的伤腿，仍然窒息到无法呼吸，这才明白那句话：医者不自医。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谭佳溪抬头看着孟钟的双眼，说：“那如果换做是我，你会接受我吗？”
孟钟一怔。
“你会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谭佳溪反握住孟钟的手，褪去平时的满不在乎，神情严肃郑重：“我说过了，以后换我来管你。我刚才大概按了下，你的膝盖部位完整，等伤口恢复好，制作一个好的义肢，你会重新站起来，还可以走路，跑步。退一万步，即使你再也站不起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你别想甩开我。”
孟钟眼眸很深，一瞬不错地看着谭佳溪，这回换成他眼眶泛红。
过了很久，孟钟郑重其事地说：“好。”
然后身体前倾，嘴唇轻轻贴上她。
*
两年后。
北城首都国际机场。
谭佳溪推着行李推车，从出口出来，一眼就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谭佳溪扔下行李车，灿烂笑着朝那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过去。
孟钟也笑着对她张开双臂，待谭佳溪跑到眼前，一把托住她的臀把她抱了起来。
谭佳溪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孟钟身上。
旁边任晓星没眼看，说：“如今孟钟也是警察内部的英雄人物，这样真的好吗？”
原来孟钟行动中受伤的事情，被云南警方上报到公安部，最后被授予了国家二等奖章。
而孟钟受伤后，身残志坚，一直积极康复，后来佩戴上义肢后，不到半年就行动如常，回归警队继续执行任务。
他的事迹被一个记者发现，做了一篇报道，最后却不能使用原名报道，也不能披露孟钟的照片，因为担心毒贩的打击报复。
有人为孟钟鸣不平，孟钟自己倒是不以为意。
谭佳溪知道后，在德国给孟钟打电话，说这样最好，否则孟钟要是出了名，招来一群小姑娘，谭佳溪就火速回国跟孟钟拼了。
谭佳溪越说越生气，好像这事儿已经成事实。
孟钟低低地笑，轻声哄着说，佳溪，我只招过你。
而这两年，谭佳溪在德国进修，特意辅修了假肢矫正专业。
她给孟钟定制了很多个假肢，根据孟钟的身高，体重，还有运动习惯做了无数次的细微调整，最后终于做出一个最适合孟钟的假肢，也就是他现在带的这个。
所以孟钟能恢复这么快，谭佳溪功不可没。
由于谭佳溪辅修了这个专业，又加上在孟钟的假肢上亲自调整修正的经验，谭佳溪在假肢矫正这方面颇有心得。
在德国期间，她把自己的这些经验整理成理论，发表了数篇论文，在业界竟也成为小有名气的专家。
如今，谭佳溪终于修完了德国所有的进修课程，学成回国了。
回国前一个星期，谭佳溪就打电话叮嘱孟钟，让他来机场接她，她说她想尽快看到他。
孟钟因为这次伤在右腿，以后都没法开车，所以这次来接谭佳溪，任晓星自告奋勇当司机。
*
听到任晓星的话，谭佳溪笑着说：“才不管那么多，大英雄也是人，也会疼老婆，对不对啊？孟警官？”
孟钟搂着谭佳溪的腰，笑着不说话。
任晓星去把谭佳溪的行李推车推过来，也笑着说：“行行行，你们就这么抱着走出去，反正孟钟体力好。”
正这时，出口处突然有些骚动，有很多小女生往这边挤过来。
谭佳溪问：“这时怎么了？”
任晓星一脸茫然，直到看到一个小女生手里举着灯牌跑过来，上面写着：温午我爱你。
谭佳溪也看到了，立刻从孟钟身上跳下来，兴奋地拉着任晓星：“小午午要来这里？”
孟钟脸色一下子黑了，上前一把打横抱起谭佳溪，快步朝外走去，说：“行了，你都多大了，还跟这些小女孩一样。”
任晓星忍着笑，推着行李车跟上。
能让老成稳重的孟钟这么抓狂的，就只有谭佳溪了。
幸好有她。
幸好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