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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孟钟低着头,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任晓星低头看着孟钟,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还有因为咬着牙,他腮上若隐若现的咬肌,任晓星声音哽咽:“孟钟,你真的要这样吗?”

      孟钟仰头看向任晓星,眼睛里一点儿光都没有,哑着嗓子:“这对任何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对谭佳溪,对她去世的爸爸,对她妈妈,甚至对孟钟自己的父母。

      任晓星放弃争辩,抬手擦了擦眼角,说:“我去给她买点粥。”

      谭佳溪打了退烧的点滴,烧逐渐退下来。

      昨晚一夜没睡,此时感觉舒服了一些,谭佳溪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孟钟来到自己床前,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头顶,弯腰下来,嘴角带着笑,低声说:“佳溪,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这时,后面有个黑影靠近,谭佳溪看到那个人对着孟钟举起手枪。

      谭佳溪急得大叫:“孟钟,后面危险!”

      孟钟却不以为意,只是俯下身抱住自己,在她耳边说:“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谭佳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任晓星正弯腰看着自己,焦急地喊着:“佳溪,做噩梦了吧?”

      谭佳溪怔了一会儿,发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任晓星帮着谭佳溪换了衣服,又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到她手里。

      谭佳溪病了一场,脸色很憔悴,大眼睛里也没了往日的灵动,慢慢地吃着粥,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次围剿贩毒团伙的行动到底是怎么样的?”谭佳溪突然问。

      “啊?什么?”

      “就是大年三十那晚那次围剿行动,过程是什么样的?”

      “啊,那次啊……你知道我是做后勤的,所以这样的行动,我不会去现场,所以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任晓星语气有些慌,她起身去倒水,却不小心绊倒了椅子。

      “有人受伤吗?”谭佳溪看着任晓星把椅子扶起来,继续追问。

      任晓星走到桌子旁倒水,背对着谭佳溪,说:“这样的行动,肯定有人受伤,不过好在没人牺牲。”

      “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都是皮外伤。”任晓星倒了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谭佳溪点点头,“那就好。”

      这时,谭佳溪的点滴瓶空了,任晓星想去叫护士来拔针,谭佳溪叫住她,自己已经把针头拔下来。

      谭佳溪笑着对任晓星说:“我自己是个医生,拔个针还要找护士,你们也把我想得太没用了。”

      *
      谭佳溪烧彻底退下去了,在医院睡了一晚,精神也好了很多。

      任晓星跟她商量,打算中午开车送她去昆明机场。

      从医院出来,马路对面是个小公园,里面长着几颗高大的植物,树干粗壮,羽状叶子繁盛茂密,和警察宿舍楼旁边长的那几颗树很像。

      任晓星开着车,指着那几棵树对谭佳溪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树。”

      谭佳溪想起她曾经对很多人说过:“我跟孟钟要是能成一对儿,除非铁树开花。”

      她趴在车窗上,认真看着那几颗铁树,想象着它开花时什么样子。

      开自己的车去昆明,比做大巴车快很多,只要2个多小时就到了。

      谭佳溪看着马路两侧南方热带的风景,一路都在抱怨孟钟太不近人情,她大老远来的,也不带她四处逛逛,就把她赶回去。

      任晓星看谭佳溪似乎又恢复到原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放松下来,对谭佳溪解释:“你别怪孟钟,那个贩毒团伙在当地势力很大,虽然说团伙的主脑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有一些残余势力留在当地。你也知道,贩毒的人最是没有人性的,他们老大被抓了,难免会盯着缉毒警察。孟钟是真的担心你,才让你尽快离开的。”

      “那孟钟自己会有危险吗?你呢?”

      “孟钟他们肯定也有危险,不过已经从别的地方调派警力来了,所以那些毒贩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我,我做后勤,所以相对还算安全。再说,”任晓星骄傲地挺挺胸,“我也是人民警察,我才不怕。”

      谭佳溪偏头看任晓星,语气真诚:“晓星,你真棒,真的。”

      倒把任晓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你不跟我抬杠,我还真的有点儿不适应。”

      谭佳溪笑笑,没再说什么,专心看着外面的风景。

      *
      任晓星把谭佳溪送到机场,又目送她进了安检。

      从机场出来,任晓星给孟钟打了个电话:“人已经安全送到了。”

      孟钟声音低沉:“她还好吗?”

      “挺好的,还说这次都没好好玩,下次还要再来一次。”

      孟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孤寂:“晓星,谢谢你。”

      任晓星笑着说:“行啦,她也是我闺蜜,哪用得着你谢我。”

      挂了电话,任晓星有些落寞,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回去。

      去昆明往返一趟,任晓星回到红河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她开着车直接去了医院。

      这个时间,孟钟应该在康复训练室。

      看到任晓星进来,孟钟站在原地,停住动作,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梢流下来,被孟钟随意用手抹去。

      任晓星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孟钟道了声谢,心不在焉地擦了擦,薄唇紧紧抿着,看了眼任晓星,心事重重的样子。

      任晓星笑了笑:“想问佳溪什么?”

      孟钟微皱着眉头:“我只是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反常。”

      “我倒没觉得,佳溪一向心大,遇事不会钻牛角尖。再说,这样不是你想要的吗?难道你还希望看到她哭哭啼啼的?”

      孟钟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他太了解谭佳溪,她到红河那晚,在包间里,她的挣扎和伤心,他都看在眼里。

      当时他差点忍不住,可是腿上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他必须让她快点离开。

      任晓星上前一步,带着小心伸出手想扶他:“孟钟,看你一头汗,要不要休息下?”

      孟钟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

      任晓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受伤神色。

      孟钟带着歉意:“对不起,晓星,我想我上次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我知道。”任晓星快速打断孟钟,“我知道你心里装着谭佳溪,我知道你不想耽误她,所以想用我来做借口,这些你都告诉过我,我听懂了。其实我现在也没想那么多,就算你不是我喜欢的人,只是我的同事,你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来看你,想多帮你一点。所以,你不用这样防着我。”

      “晓星,我并没有防着你。”孟钟扶着扶手慢慢转身坐在轮椅上,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走得太近,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任晓星苦笑:“怪不得谭佳溪总说你是老古板……”

      听到谭佳溪的名字,孟钟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下,脸上却是更加明显的落寞。

      这时,护理师从外面进来,正是那天去饭店接孟钟的叫大白的那个男人:“孟钟,今天差不多了,你也对自己太狠了,别练了,去吃饭。”

      孟钟答应着,对任晓星说:“今天我请你和大白一起吃饭吧,也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佳溪。”

      任晓星心里其实对孟钟有些怨怼,不过又舍不得能跟他一起相处的时间,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大白推着孟钟从康复室离开,经过医院大厅,打算去停车场。

      刚出了医院大楼的大门,孟钟突然有感应一般,看向不远处的院门门口。

      此时已经是暮色时分,光线昏暗。

      谭佳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卫衣,扎着马尾辫,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清晰又明显地站在在黯淡的天光下。

      目光对视那一刹那,孟钟下意识地想盖住自己的腿,希望天色再暗些,这样也许就可以不被她看到这一幕。

      可是已经晚了,谭佳溪清清楚楚地看到,孟钟坐在轮椅上,下面却只有一只左脚,右腿裤腿从膝盖开始就空空荡荡的。

      明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谭佳溪仍然控制不住心里的惊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谭佳溪想起孟钟每天早晨起来跑步的样子,在篮球场打篮球的样子,第一次穿警服时警裤衬托出一双修长双腿的样子。

      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呢?

      谭佳溪记忆里的孟钟,少年时瘦削清秀,长大后挺拔如竹,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坐在轮椅上,少了半条腿的人呢?

      这一刻,自己和孟钟的关系如何,早就不在谭佳溪考虑范围内,她只想让孟钟恢复原来的样子,用什么交换都可以。

      谭佳溪站在原地,泪水无声汹涌而下。

      孟钟叹了一口气,对大白和任晓星说:“抱歉,今天没法请你们吃饭了。晓星,你去把佳溪带过来,推我回病房。”

      任晓星也从震惊中回身,上前拉着谭佳溪,送孟钟回到他的病房。

      任晓星离开病房之前,拍了拍谭佳溪的肩,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安静地走了。

      一路过来,谭佳溪已经不再流泪,只是拖着自己的小箱子,站在病房中间,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

      孟钟看谭佳溪红肿的双眼,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她说。

      大年三十晚上出事以来,在经历了几次手术之后,确定他的半条右腿保不住了。

      知道这个结果的孟钟,连着几个晚上无法闭眼,他可以接受自己成为残疾人的事实,可他却一直不知道该拿谭佳溪怎么办。

      毕竟是放在心里捧着爱着那么多年的女孩,他舍不得推开她。

      可他更舍不得让谭佳溪陪着这样残缺不全的自己。

      理智和感情一直在拉扯着孟钟,他没法决定,只能先冷处理和谭佳溪的关系。

      直到听妈妈说,谭佳溪要去德国进修,孟钟醒悟过来。

      也许这就是天意,让他放手。

      本来,他还在庆幸他一直没有跟谭佳溪挑明,这样他慢慢冷落着她,以后慢慢关系就会回归兄妹的感情。

      可是,他没想到,谭佳溪竟然偷偷过来看他。

      他的截肢手术才做了不到一个月,原本是不能佩戴义肢的。

      可是,为了不让谭佳溪看出异常,孟钟硬是忍者剧痛穿着义肢去见她。

      从饭店硬挺着走出来,一上车大白立刻解开固定义肢的扣环,整个接触的地方鲜血淋淋。

      可是这疼痛,完全比不上他心底的疼。

      那种要把一块肉从心底剜出去的疼。

      孟钟不后悔做的这一切,只是他要怎么跟面前这个哭得鼻尖通红的谭佳溪说呢?

      怎么才能让她别那么难过?怎么才可以让她心无旁骛地继续去做无敌的谭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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