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梦的一部分》何二梦

17、17

　　江宜有些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也染上了一些地面的脏污。

　　她一手撑着地，颤抖着手臂勉强支起了半边身子。
　　随后，江宜微微张了张口，仰起头看向了对面的夏野。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一旁的姜言站在角落里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刚刚在慌忙之中反抗时有些急促的心跳。

　　上一次的晚自习停电，再加上这一次差一点就被江宜关进暗室。

　　或许是这两次的间距太近。
　　姜言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她一时感觉，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了。

　　一旁的夏野似是察觉出了异样。
　　他突然转头看向姜言，问道：“你怎么了？”

　　这时，躺在地上的江宜突然开口。
　　她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好疼啊，我的腰是不是断了……”

　　姜言看见。
　　原本正望向她的夏野，一瞬间把目光转向了那边的江宜。

　　这时，原本无人的走廊上，也陆续出现了几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姜言淡淡移开了目光。

　　在刚刚掐完自己的手指，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和心跳之后，姜言才似乎这发现。
　　她刚刚手里的刺痛，并不止是刚刚她自己掐自己时的痛感。

　　姜言想了起来。
　　她刚刚在慌乱之中反抗江宜的时候，手腕的一侧在暗室的门框旁擦过，在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本来倒也没什么感觉。
　　在刚刚江宜喊完疼后，姜言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也正有着一阵阵地刺痛。

　　不过，她也没有去管。

　　姜言没有去看一旁正朝着江宜走去的夏野。
　　她也不想看到这两个旧情人在这儿温存的场面。

　　姜言大步上前，直接撞开了眼前的夏野，直直地走了出去。

　　-

　　似是听到了声响，大楼这一层的经理带着工作人员赶了过来。

　　看见此时躺在地上，穿着这边工作服的江宜，这里的领班忙上前一步，低下头问她道：“怎么了，在这儿吵吵闹闹的？你自己摔了一下？”

　　“我……”
　　江宜正要说话，却见夏野的视线环绕过四周的边角，随后，对上了她的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眼神这么一扫，江宜似乎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竟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好在，江宜可以确定。
　　夏野只是看到了姜言推她的那一幕，并没有听到她之前对姜言说的那些话。

　　江宜垂了垂眼。

　　等她再次抬起眼来，正想要继续开口说话时——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见，对面的夏野在刚刚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似乎朝着自己的衣袖处看了过去。

　　那里，浅浅地留下了一道血痕。
　　是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姜言，不小心碰到他衣服上的。

　　夏野的目光在一瞬间凝滞。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起来。”领班大概也是怕被一起过来的经理看到这一幕会扣钱，赶紧低头吩咐江宜道，“还有，把这里的卫生打扫干净，都怎么干活的？”

　　一旁的声音隐隐传来。
　　夏野没有回头，一瞬间转头跑了出去。

　　-

　　“咋了，言姐？”
　　一旁的赵南看到姜言大步经过，赶紧追了出来，跑到姜言身旁探头看了她一眼。

　　“心情不好啊？”赵南说着，一瞬间瞄到了姜言手腕一侧的血痕。
　　赵南惊讶道：“言姐，你这是……半路找人火拼去了？”

　　说着，他一拍胸脯，大声道：“谁tm的敢欺负我言姐，老子马上揍得他满地找牙！”

　　“行了吧。”
　　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姜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言伸手，拽了一把正跃跃欲试的赵南，说道：“你言姐自己就能解决好吗。”

　　还揍得他满地找牙。
　　姜言默默地在心里想道。

　　那个人可是江宜。
　　你要是揍得她满地找牙，信不信夏野直接一把把你往墙上砸。

　　一旁的赵南听到姜言的话语，当即不疑有他道：“我言姐牛逼啊。”
　　“那言姐。”赵南又继续说道，“你这手上，不用去医院处理一下吗？”

　　闻言，姜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道血痕。

　　只是和门框轻轻擦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细密的小血痕而已。
　　倒是也不严重。

　　“没必要。”
　　姜言说道。

　　这小伤，是得赶紧去医院。
　　速度要是不快的话，还没等赶到医院，估计就已经愈合了。

　　说完，姜言赶紧把手缩进了衣袖里。

　　她刚刚心情不好出来透风。
　　但今天正好降温，冷风一吹，把她的指尖都吹得微微发红。

　　“先别把手放进衣服里。”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
　　一旁的赵南转头看了一眼之后，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立马往外走道：“班长来了啊，我先去外面买个水啊言姐。”

　　“嗯。”
　　姜言应了一声，有些看不太明白赵南脸上笑得诡异的神情。

　　随后，她看见对面的季清伸手，拿出了手上的酒精棉递给了她，开口说道：“伤口先消一下毒吧，不然直接闷在里面容易发炎。”

　　姜言也知道这样是不太好。
　　只是刚刚有点太冷了，这点小伤她也嫌麻烦，就懒得处理而已。

　　有人直接把东西送上门来，这样就很方便了。

　　“谢谢。”姜言伸手，把酒精棉接了过来。

　　等她擦完伤口，再加上刚刚过去的那一阵冷风。
　　姜言的指尖已经被冻得通红。

　　她正想要重新把手缩进袖子里时。
　　就见一旁的季清不知从哪里突然掏出了一杯热奶茶，往她的跟前一递。

　　姜言愣了一下。

　　随后，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季清递给她的热奶茶。

　　接过奶茶，热度从奶茶的杯壁过渡到了她的指尖。

　　血液在一瞬间重新回流。
　　温暖中带着微麻的刺痛感。

　　随即，姜言似乎看见。
　　有什么白色的碎片飘落，落在了她的指尖。
　　又一瞬间被奶茶的热度融化。

　　姜言抬起了头。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似乎比以往赶早了些许。

　　过道对面，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又在不远处堪堪顿住。

　　夏野看到了对面的季清，和抬着头正朝着他笑的姜言。

　　-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起不来床。
　　下周一早上到校的时候，姜言比平时明显晚了许多。

　　夏野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头，盯着窗户漫步目的地看着什么。

　　“哐”的一声。
　　书包被一把砸在了椅子上，身旁有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夏野刚一侧头，一旁的姜言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看什么看。”

　　“那个……”
　　夏野垂眼，目光从她的手腕处划过，开口说道：“你手没事吧。”

　　姜言愣了一下：“嗯？”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夏野问的，大概是她之前手腕上那道擦伤的伤口。

　　那天，他看见了她手上的伤了？

　　“没事。”姜言随口说了一句。

　　确实是没什么事。
　　周末两天过去，伤口上结的痂都快要自动脱落了。

　　随后，她听见夏野问道：“你那天……”

　　听到他这句话，姜言心里顿时也大概有点儿数了。

　　她那天推了江宜。
　　他这是，终于要来找她算账来了。

　　姜言笑了。
　　她问了一句：“你看见了？”

　　夏野点头：“嗯。”

　　“哦。”姜言也随即点头，说了一句，“那你就看好她，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打架？”夏野问道，“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没等夏野说完，姜言的目光一瞬间就冷冷地瞥向了他。

　　这人，凭什么过来这么质问她？

　　姜言的脾气一瞬间就起来了。
　　她盯着夏野看去，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之前为什么把人家吴一扔墙上？”

　　吴一，就是那个隔壁职校的那个混混头子。
　　也是姜言第一次见到夏野时，被夏野一把扔在墙上的那人。

　　闻言，夏野突然愣了一下：“你跟他认识？”
　　姜言随口说道：“是啊，他之前还追过我呢。”

　　夏野的目光突然停顿了一下。

　　姜言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其实，她和吴一，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和吴一是同一个跆拳道馆出来的。
　　小时候的吴一个子很小，但这人却很欠，老爱挑衅别人，所以，经常被姜言揍个狗血淋头。

　　这人被姜言揍得多了，于是就老跟在她的身后，认她当了自己的老大。

　　后来，吴一整个人个子一下窜得老高，却也还依旧跟在姜言的身后。
　　并且，这个人被揍得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喜欢上了从前总是揍他的姜言。

　　姜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小弟竟然看上她了，于是，一脚把他踹了开去，也不再让他跟着她了。

　　姜言还算是了解吴一的。
　　这人虽然是有点儿欠，但总体上也并不会太过火的。

　　而很明显，夏野也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

　　所以，当时的吴一，怎么会让夏野下这么狠的手，直接把他扔墙上去呢？

　　姜言并不清楚。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了。

　　夏野并没有说他和吴一的事。
　　姜言暂时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也有很多，他从未了解的从前。

　　他们两个，本就是不太相熟的，同班同学。
　　最多就是同桌。

　　夏野静静地盯着姜言看了几秒。
　　察觉他的目光，姜言毫不留情地冷眼瞥了过去。

　　随后，她听见夏野似是叹了一口气。
　　夏野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江宜她腰受伤了，她要是闹大了的话，你在学校之后考试比赛什么的都会受影响的。”

　　姜言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哦，她腰受伤了。”
　　“那你不去陪着她，还来这儿找我干嘛，来帮她报仇吗？”她说。

　　“我……”
　　夏野转头看向姜言：“我找了那边的一层整楼，里面没有监控，大概也没有目击证人，所以这次，她想要闹大也没有证据。”

　　夏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你以后还是不要……”

　　你以为是她想要动手吗？
　　姜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就是目击证人。”

　　“行了，你告我去吧。”
　　说完，姜言利落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

　　可能是她最近几次再次碰到容易应激的情况，姜言怕以她现在的情况过去复查，又得被她的主治医生叨叨很久。
　　于是，复查的时间被姜言故意拖了很久。

　　直到医生主动给姜主任打电话，问姜言怎么还不过去复查的时候，姜言这才终于拖不下去了。

　　临时要去复查，姜言特地挑了一个姜主任没空的时间自己过去。
　　她也不想在被主治医生叨叨过之后，回家还得被姜主任再接着叨叨。

　　放学后匆匆赶到医院。
　　这个时候，医院的门诊病房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在空旷的走廊上经过，姜言竟然在医院里看到了夏野。

　　也对，这边是骨科。
　　夏野应该是来看腰受伤了的江宜的。

　　还真是来陪江宜来了。

　　这两人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啊。
　　就连放了学都要匆匆忙忙跑来看上一眼。

　　“你心跳好像有些快。”
　　姜言正默默地腹诽着，突然听到对面的主治医生开口说道。

　　“我怕你急着下班，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心跳快一些很正常吧。”姜言立马开口反驳道。

　　医生摇着头笑了一下。
　　他开口问道：“最近是不是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啊？”

　　“可能是吧。”
　　最近遇上黑灯的情况可太多了。

　　姜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嘱咐医生道：“你别跟我爸说啊。”

　　医生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后说道：“你本来都快好了，现在突然又开始有变化了。”
　　“所以，情绪控制很重要，最近情绪不要出现太大的波动了。”
　　“你要是下次复诊的时候恢复到之前的情况，我就不告诉你爸。”

　　“好嘞。”姜言赶忙开口应下。

　　“行了，跟我去病房那边拿一下药吧。”医生说着，便站起身来。

　　-

　　“是她推的我，你那天不都已经看见了吗？”
　　病房里，江宜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委屈。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了她。”江宜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说上一句话就要抽猛吸上一口气，“之前不也都是她……”

　　“行了，你先好好休息。”
　　夏野关上病房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近还是要小心黑……”
　　从病房区拐弯出来，夏野似乎听到了正擦肩过去的人在轻声说着什么。

　　夏野抬眼。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姜言。
　　和一旁，似乎正在叮嘱着她什么的主治医生。

　　他一瞬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