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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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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下苦劲儿干的妇人们忙活了好阵子,那三位踩着点进来的小姑娘才姗姗来迟。
三个小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她们一起并排行走着,哪怕是已经到了坊里上工的时辰,她们也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肆意说笑,在她们身上真是一点儿挣钱的紧迫感都没有。
宋春桃从手中厚厚账册中抬起头,瞟了她们三人一眼,才又埋下头,继续算起了自己手中的账目。
年轻真好啊,十五六岁的大好年纪,没有成婚以后养儿育女的辛苦,也没有担上家庭的担子负重前行。
此时的她们拥有着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漂亮的容貌,轻盈的体态,无忧无虑的思想,多么美好的年纪呀。
当然,宋春桃也就只是在心里羡慕一下她们了,可要她也像她们一样这般的无忧无虑,得过且过,她却是不干的。
毕竟她虽然披着一张萝莉的皮,可她内心却已经是个成熟女性了,她在上辈子就早早体验过了社会压力,在这辈子又差点饿死在繁华的云州街头!!
她一点都不需要享受这段短暂却轻松的岁月,她只想要银子,她要挣很多很多的银子,多到能够让她以后再也不挨饿,多到能够让她在这繁华的云州城里,有一个属于她的落脚之地。
在三个女孩的磨磨蹭蹭中,终于全部工人都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一时间坊内除了织布机发出的咣叽咣叽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了其它乱七八糟的杂声。
宋春桃拿过自己手旁水杯喝一口热水暖暖身子,这才又捏起毛笔,掀开这页已经算好的账册,重新又看起了下一张。
现如今已经10月底了,离过年还剩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若宋春桃是这里的本土小姑娘,用着和这个时代的帐房先生一样的老式记账方式,那么这个时间点,就应该是她这个小帐房最忙碌的时候了。
毕竟在过年这样的喜庆日子里,那是不管穷的富的门户,基本上都是要做一套新衣来迎接新年的。
有这样的老式风俗在,这段快过年的时间点自然就是那些各大布行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候,他们也要都趁着这个时间点多囤积点布匹,就等着过年前卖出去,赚它个盆满钵满呢!
既然是要买进卖出,那自然就是她这个帐房先生最为忙碌的时候了。
但偏偏的——她就不是这里的本土姑娘啊,她来自科技更为发达的21世纪,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她在就读高中之时,她的理论知识也基本上都是科科满分,是学校有名的学霸尖子生。
把21世纪的数字统计表换算到现如今的记账方式上,这点对于宋春桃来讲,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当然——像这个技能她可不敢献宝似的献出来,她还真就只能藏着掖着,尽量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毕竟她上面的顶头上司可不好伺候,又是个地地道道的钱串子,一点亏都不能吃。
就前段时间吧,她每次都把账册精准控制在刚好下班能做完的时间点里,本来这也挺正常,可谁知道人家大老板也瞧着不顺眼了,觉得自己身为帐房,拿了那么高的工钱,居然能够按点下班,为此心里不爽,就非得在她确定已经做好当天帐册之后,又硬塞给她一些根本不需要她负责的事情,就非得盯着她加班加点儿,和加班赶进度的工人们同步下班,这才算是心满意足!!!
恐怕自己若真献宝似的将这样的记账法子献给了赵婆子,让她知道了自己这个小账房做账这般轻松,那她就是大发慈悲不降她的工资,也得多给她安排一些更繁重的活计来找一个心理平衡才行。
她可不敢赌人性!!!
所以宋春桃低头捏着笔,慢慢悠悠的又翻起了一页帐册来看。
那搁不知情的外人瞧着,她的眼睛是一直盯着帐册,忙忙碌碌的不曾停歇,但真实情况是,她大脑里的思想早已神游天外,开始想着自己过年时候要置办什么年货了!!!
“哟,这么用功呢,我在旁边叫你你都听不到,看来你为了巴结我奶奶还真是拼命啊!”
宋春桃正天马行空的乱想着,猝不及防一道傲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直把她吓了一跳,但听到这嚣张的语调,欠揍的内容,宋春桃抽了抽嘴角,头都没抬的又翻了一页帐册,瞧着更为专心致志了!
赵玉坤一看这人不搭理自己,顿时那心火就上来了,他弯着腰将头凑到宋春桃旁边,语气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愤恨;
“我告诉你宋春桃,你别以为我娘心里有点这个想法,你就真能嫁我为妇,成为我们赵家的长孙媳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喜欢的是静玉,我以后也一定会娶她为妻,哪怕你们在背地里商量的再好,我也是不会服从你们的想法,我真的……”
宋春桃脑子里的青筋狠狠的跳了一下,她此时被迫听着这这位小霸王的少年爱慕,又听着对方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贬低,那心里的操蛋心情,简直了!!!
唉,她真是造了孽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
与此同时,彩云织布坊后院。
赵家大儿媳田秀娥咬着牙在自己屋里踱来踱去,她的表情风云变幻,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悲伤愤恨,到最后实在情绪激动,干脆坐在凳子上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她难受啊!!!
瞧瞧周围那些人家,有哪家里的长媳过得有她憋屈,又有哪家不是长子长媳继承家业的!!可偏偏就他赵老二不顾礼数,狼子野心,竟是妄想取代长子继承家业!!!
想她田秀娥也是这城里出生的姑娘,年轻时又长得那般貌美艳丽,若不是看中了赵老大在家中的长子地位,那自己这朵鲜花,又怎么可能会插在赵老大那堆牛粪上!!
更可恨的是,自家男人还真就没有赵老二那般本事,天天跟坨烂泥似的扶不上墙,想到刚刚李杏花向自己炫耀自家男人又为坊里谈成了多少多少订单,田秀娥简直心肝脾肺都要呕出来了。
不过是个乡下出来的泥腿子罢了,好不容易凭借容貌攀上赵老二这个高枝,未婚先私通,有了身孕后才嫁进赵家的大门,那身上的脏泥巴还没洗干净呢,不天天夹着尾巴做人,竟还轮到她这个小娼妇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砰砰砰,砰砰砰”
田秀娥在屋子里兀自悲愤难言,院内却响起了儿子从学堂放学的脚步声,然后砰砰砰的敲门声就随即响起;
“娘,你在屋里吗!我饿了,林奶奶什么时候来啊,我等会儿还要补个午觉呢。”
儿子这般大喇喇的叫门声打断了田秀娥的思路,哽得她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心里憋闷得更难受了。
然而她心里就是再有气,却也是不舍得对自个儿宝贝儿子发的,所以她也只得暗叹一声冤孽,努力平复好心情,这才打开大门安排儿子先看会儿功课,自己则是挽起袖子横跨半院,去到厨房那里洗手做羹汤。
这赵家别看现在只是一个小布坊老板,可他家若往祖上数三代,那也曾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大豪商,像是锦衣罗冠,奴仆成群,那都是不在话下。
可无奈后面接手的子孙个个都不善经营,甚至到赵老爷子接手家业的时候,他还沾染上了赌博恶习,又因为年轻气盛,在赌坊被人做了局,一下子输掉了家里大部分财产,在所有人的指责下,他病病怏怏的不过40就含恨西去!
那时候的赵老婆子也不过才35岁,膝下又有两个未长成的儿子和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儿,而那时赵家所仅剩的财产,也就是这一处尚算宽大的主宅和两间经营不善的店铺。
赵老婆子干脆心一横,破釜沉舟的卖掉了两间店铺,用卖店铺所得的资金将家里的大宅子修改了一下,前面的一半空间做了织布坊,后边一半则做了一家子居住的宅院,又用剩余的资金给坊里添置了20多台织布机和招来了工人,红红火火的做起了彩云织布坊事业。
要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赵家主宅虽是被赵婆子做主一分为二,仅仅只有后面的一半面积住人,可宅子里可供住人的宽敞屋子都有12间,院落的宽敞程度仍旧不是那些平常小院可以比拟的。
其实他们院里是有雇一个做饭婆子的,毕竟一大家子全都在坊里做事,还真不能按时按顿的准时做饭,于是就由赵老婆子做主,每月400个大钱儿雇了一个做饭出色的婆子来,每日做两餐,蔬菜肉类则由赵婆子出钱买下,吃完饭的碗碟则是两个儿媳妇揽下,一人一次,公平合理。
不得不说,这赵家的日子当真过得比平头老百姓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此时还未到晌午,所以做饭婆子还没有过来忙活,田秀玲又是个疼爱儿子的,不忍儿子受饿,就自己手脚麻利的用剩余的蔬菜猪肉,给自己儿子煮了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
都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赵玉坤13岁的年纪,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简直一天吃6顿都不嫌多。
待她将面端给正在屋里看功课的儿子,瞧着儿子大口大口的吸溜着面条,这才有些疑惑的询问儿子;
“坤儿,你今日怎么下课的这般早?竟是比往日足足早了大半个时辰,这做饭的婆子都还没来呢,你就嚷嚷着喊饿了!”
赵玉坤呼噜呼噜的吃了半天,待空荡荡的肚子不再感到饥饿,这才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有些烦躁的回答自己母亲;
“还不是我们学堂的那个老学究,都60多岁的人了,还天天的在学堂讲课,这不大早上的匆匆赶去讲课,结果在路上滑倒了,就这一下子就将腿给摔折了,现在正躺在济世医馆里治疗呢,也没人给我们讲课了,院长就让我们提前下课休息一天呗!”
说着赵玉坤还有些幸灾乐祸;
“呵,让他个老学究天天打我手板子,现在报应来了吧,一把老骨头不好好在家养老,还非得跑到学堂里给我们讲课,瞧瞧瞧瞧,摔一跤就站不起来了,就这样还不服老呢。”
赵玉坤这话说的极不客气,田秀娥却也没有反驳一句,只是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面也有些责怪学堂先生年龄太大,责怪学堂里为什么不请一些年轻先生来教书,害得自个儿子只能白白在家浪费一日光阴。
至于当初儿子刚上学堂时,田秀娥心里面有多庆幸于,学堂先生是一个教学资历颇深又满腹学问的老先生这点,她自己却是不会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