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73、第七章 考察

　　宝融电子公司保安室。

　　现在正是中午放饭时间，华叔华嫂饭都没吃，拎着大包小包地往厂外面走。可是到了门口却被保安室里穿得人模狗样的保安们拦下了。

　　保安们正聚在保安室里吃火锅，见到华叔华嫂想出去，就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要去哪？”这群保安中的头头剔着牙，斜着眼，问。

　　华叔一脸紧张地说：“家里来电话，说俺儿子发高烧生病了，俺们想回家看看儿子，晚上就回来。”

　　保安头头把塞在牙缝里的肉沫沫剔出来往地上一吐，说：“你们不懂这厂里的规矩吗？两个星期放一天，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其余时间如果没有重要事情是不能离厂的。你们和你们的车间主任请假报备过了吗？”

　　“这……”华叔、华嫂为难了起来，面面相觑。

　　保安头头会心一笑，心中已是明了。

　　像这样的工人平时碰着的可多了去了，没和车间主任请假报备，想偷溜出去几个小时，因为这样一来是不用扣工资奖金的。

　　“那俺就没办法了。俺不能放你们出去。要是领导怪到俺的头上，俺的饭碗就砸了。不行，不能够。”保安头头直摆手、摇头。

　　华嫂惦记生病的儿子，情绪一上来就哭着跪下了，着实把在场的保安们吓了一跳。

　　“你们行行好放俺们出去吧。俺们就去看一眼儿子，确定他相安无事就马上回来，保证一定不会给各位大哥惹麻烦的。”

　　“大婶你干啥，快起来，快起来！”保安头头朝其他小跟班使个眼色，小跟班们上前去把华嫂从地上拖了起来。

　　华嫂：“大哥，您就帮帮俺们吧。好人有好报的。”

　　保安头头犹豫了起来：“哎，也不是不行，可是……”

　　华叔：“可是啥？大哥您尽管说。”

　　保安头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两个老实人，说：“你们不懂规矩？”

　　华叔木讷地问：“啥规矩啊？”

　　保安头头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俺还是保险点报告保安科吧。”

　　说完转身走进保安室，拨了个电话，讲了两句就挂了。

　　不一会，身着正装的保安科的人马急匆匆地赶来了。

　　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阿姨。

　　圆圆胖胖，一脸横肉，眼神锐利，看上去很凶悍，不大好惹的样子。

　　华叔和华嫂一看见她就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祁……祁科……祁科长……”

　　祁凤莲上下打量华叔华嫂一番，说：“你们不是新来的吗？怎么？刚来就想走啊？”

　　华嫂抹眼泪，华叔说：“不是的祁科长。俺儿子病了，俺们只是想出去看一下儿子，很快就回来的。”

　　祁凤莲冷嘲热讽道：“就你们有儿子，厂里的几千工人谁没有孩子？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就出去，还不请假不报备，俺们厂还怎么管理？要是俺今天给你们开了这个头，以后别的工人谎称家里死了人其实是出去玩了，捅到上面去俺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俺劝你们还是乖乖回去上班，反正过两天就能放假了，也就几天的工夫，你们都等不了？”

　　华嫂哭着说：“不行啊祁科长，家里人说俺儿子烧得很厉害，要是不及时送医院要出人命的。俺们就出去一下下，把儿子送去医院就回来，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还是那句话，把你们车间主任签字盖章的请假条给俺拿来，否则休想出这个门！”

　　祁凤莲狠狠地扔下这句后转身就走，嘴里还嘀咕着：“一点点小事还把俺叫下来，耽误俺吃饭！”

　　保安头头跟着赔笑，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戒指，偷偷地塞给了祁凤莲。

　　祁凤莲看看这枚白金戒指，终于露出了笑容。

　　保安头头也就松了一口气。送走祁凤莲，回来对华叔华嫂说：“你们也听见了，不是俺不放你们，是俺们领导放话了，没有你们车间主任的批准，俺们保安科是不能随便放人的。”

　　“这可怎么办呀？”

　　华叔、华嫂犯起难来了，举步维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厂里的宝蓝色保时捷商务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保安们认得这辆车，赶紧给车子放行，并且一个个地站在大门口给商务车里的人鞠躬敬礼。

　　坐在车里的彭太太见这阵仗，笑说：“哟，这阵仗够大的呀。”

　　孟平凡瞧了一眼大包小包的华叔华嫂，说：“这是乔总特地吩咐的，乔总真的很看重彭太太。”

　　外面的华叔华嫂，彭太太他们也都看见了。

　　彭太太提了一嘴：“那两个人站在那干嘛呢？那女的还哭了，怎么回事呀？”

　　孟平凡的脸一绷，仍然笑着说：“估计夫妻在闹矛盾呢。我等会派人去了解一下情况。”

　　其实彭太太也没真的把这事放在心上，提过就忘，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今天来，就是来实地考察的。

　　北方宝融基金的注册地就是在宝融电子公司。

　　所以这次是来对了。

　　商务车一路走贵宾通道。蔡童发现，这么大的厂子，沿途居然没见到几个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偶尔见着了一两个穿工服的工人，他们应该刚吃完饭出来，见到这辆商务车就马上停下来，低着头，弯着腰，不说话，直到他们的车开过才匆匆离开。

　　呵，这厂还挺有意思的。

　　蔡童对它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车子停在了贵宾餐厅门外。

　　这个厂，工人和领导、贵宾吃饭是分开的。工人吃大食堂，领导和贵宾开小灶。

　　孟平凡笑着说：“彭太太，乔总给您安排了接风宴，请您赏脸。”

　　彭太太下了车，瞥了一眼这个装潢得还算可以的小餐厅，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将就着吃点吧。”

　　小餐厅的厨师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好菜，菜式更偏向于金州地区，什么糖醋排骨、东坡肉、皮蛋拌豆腐、酱鸭，等等。

　　几个人陆续入座。

　　等了一会，彭太太说：“咦，怎么乔总还没来？”

　　正在倒酒的孟平凡说：“是这样的彭太太，乔总有点事，忙完了再亲自来见您。彭太太，这是我们这很有名的葡萄酒，您尝尝。”

　　彭太太端起这杯葡萄酒，说：“东北不是白酒最有名吗，什么时候轮到葡萄酒了？”

　　孟平凡笑了：“彭太太真会说笑。”

　　端起酒杯：“彭太太，各位，我谨代表宝融集团和乔总，欢迎各位的到来！我先干为敬了！”

　　说罢，一杯葡萄酒就下了肚。

　　“好酒量。”彭太太摇摇手中的酒杯，然后也喝了。

　　随后，蔡童和小雷都喝了，唯独凌锋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孟平凡：“这位兄弟……”

　　彭太太替凌锋说话：“阿锋一喝酒就出疹子。”

　　早上在餐厅的时候彭太太就给凌锋派了任务，其中一项任务就是不能喝酒。三个人当中，总要有个人是头脑清醒的。

　　这点和蔡童的想法不谋而合。

　　孟平凡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太可惜了。这葡萄酒真的是绝了，放眼整个国内市场，都找不出这么好的了。”

　　彭太太说：“确实不错，口味和别的葡萄酒不大一样。童童，你说呢？”

　　蔡童正沉浸在酒香和酒味中无法自拔。

　　味道太熟悉了，喝了一杯不够又喝了一杯，终于尝出了那个久违的味道。

　　没错，跑不了了，是韩冬那个开酒吧的朋友钟郅的酒。

　　听到彭太太的提问，她马上回神，笑着回答道：“是的，酒真的很好喝，就连我这个不能喝酒的都能喝上一口。”

　　孟平凡看着蔡童，笑说：“蔡律师可不是喝了一口啊，两杯了吧？你要是真喜欢，我让人给你备个一箱，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

　　蔡童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对了孟总，你们公司还卖酒啊？”

　　孟平凡说：“我不懂这个，做不来这个。酒是一位很好的朋友送的。”

　　“噢，是这样啊。”

　　饭吃完了，孟平凡将彭太太一行人领到行政楼的大会议室。

　　奉上茶水甜点，找了两个漂亮的小姐姐陪聊。

　　彭太太瞧了眼那两个女孩，说：“我是来谈正经事的，你给我找两个小姐干嘛？要找也得给我找两个帅小伙才对啊！”

　　坐在后面的蔡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孟平凡的脸都变了，赶紧让两个女孩离开，自己则赔笑着：“彭太太，是我思虑不周，请您原谅。”

　　彭太太不屑一顾地说：“到底乔总什么时候来？”

　　“还需要再等一会，彭太太。”

　　又过了一会，孟平凡借口要处理公务就告辞了，留下律师小雷看着他们。

　　彭太太睨了小雷一眼，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彭太太被人软禁了呢。”

　　小雷笑说：“彭太太您太会开玩笑了。孟总是怕您无聊所以才让我留下来的。”

　　“我看你这孩子也不是个能逗人开心的主。你有事的话就走吧。”

　　“这不太合适……”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小雷去接了个电话后匆匆走了。

　　大会议室里只剩下彭太太三人。

　　蔡童说：“彭太太，他们都走了，我下楼去实地看看。”

　　彭太太正有此意：“你注意安全。我发现啊，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嗯，我会小心的。”

　　凌锋不放心她的安危：“我陪你去吧。”

　　蔡童说：“不用了。你留下来保护彭太太，我自己会小心的。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说罢，把包包往座椅上一放，只拿了个手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