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五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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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本职医院的北条织见赶鸭子上架，才刚踏进办公室半只脚就被“主任主任”地窜拖过去套上了白大褂。
出乎意料的，精神科似乎很忙，北条织见好几次都看到自己的“同事”挂着两个黑眼圈走来走去，特别是传说中跟他换班的那个，听说在他这个主任提出申请之前就已经坐班了整整24个小时，现在看到人回来，就跟看到再生父母一样痛哭流涕。
“北条老师，这个病人已经来了五趟了，前几次都是您负责的，我们不了解情况也不方便跟进……”
叫做鸟前的青年一边将整理好的病人资料递过去，一边迅速地交代了北条织见不在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类似于来了几个情感障碍、几个焦虑的，又或者新出了什么医刊杂志，因为他们科没有将精神科和心理咨询分开，在眼下人均心理压力攀升的状况下，天天预约爆满。
精神科的人本就不多，除了一些不具备专业知识的处理前期问卷或检测的医生，剩下的几个几乎是连轴转。
“本来还以为这个科室非常轻松，平时只要坐着说说话就好了……”
刚“转正”没多久的鸟前贵叶忍不住抱怨，手上却依旧麻利地打包好资料，甚至还在过来的路上泡了杯茶，挂着黑眼圈眼神亮闪闪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北条老师，咨询室到了。”
“哦，麻烦你了，鸟前。”北条织见习惯性地给了个笑，顺手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却见到对方像见了鬼一样，忽然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北、北条老师……你……”
很好，这下是个人都知道，原先的他很少跟别人接触了。
北条织见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栽上跟头，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只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转移话题：“去工作吧。”
鸟前贵叶还没来得及脱口的惊呼立刻吞了回去，对这位前辈的盲目崇拜让他下意识忽略了不对劲，抬手比了个帅气的耶后，很快就捂着头乐颠颠地跑走了。
他甚至忘了反驳，自己其实已经下班了，根本就不需要继续工作。
……
北条织见终于见到了来过五次的、据说是“熟客”的家伙。
某种方面来说，算是第一次进咨询室的北条织见显然错估了这扇门的重量，随着啪一声重响，成功在里面那位病人面前狠狠彰显了“久别重逢”的存在感。
当然，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诸伏先生，早上好。”
年轻的医生看着窗外的月色睁眼说瞎话，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作为治疗者，他尽量用平和的声音朝对面的老顾客打了个招呼，可态度却深入骨髓地轻慢，走到座位前甚至相当随意地扔下了罩着蓝色塑料套的档案。
又是啪的一声。
这是相当无礼的行为，但两个人都没有去在意，那个奇怪的、原本浑身紧绷的青年，不知为何在见到北条织见的刹那，瞬间放松了下来。
警惕的家伙、五感敏锐、至少练过基本的体术基础。
握完手后，北条织见又迅速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
竭力掩饰的标准军姿、手指内侧有枪茧——警察或者特工，下巴上的胡渣是两个小时内刚剃的、发梢沾水、身上也还带着未散的沐浴剂气味。
……这家伙，难道刚出完任务就过来了？
“诸伏先生，请坐。”
虽然在心中把对方扒了个底朝天，北条织见脸上的神色却一点没变，边说边从书桌上抽出一份新的会面记录册，摊开，用黑色钢笔在上面流畅地写了个日期。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起头，终于第一次地、好好注视着这位熟客的面容：“最近怎么样，失眠的情况有好转吗？”
根据档案显示，眼前这个叫做诸伏景光的家伙踏足精神科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睡眠障碍……
并不是说为这种事情看医生多此一举，但堪堪因为这种理由五次来访，情况就相当诡异了。
北条织见想，至少这个人，过来的本意不是为了看病。
“北条医生给的药相当有效，最近情况已经改善很多了。”
黑发的青年面容温和，唇边也挂着清浅的笑意，看上去一点不像是个病人，也一点不像个会被失眠问题困扰的家伙。
“不过偶尔还会有些头痛和反胃，虽然用药可以睡个好觉，但北条医生你也说过，不能太依赖药物不是吗？”
他似乎比对面的医生更像个医生，这三两句话落下来，不但回答了问题，还将接下来所有可能的质疑全数堵死。
恐怕这也是原先的北条织见一次次接见这个“失眠患者”的原因之一。
精神心理科，虽然存在相关的检查流程，可大部分的判断还是源于患者的主观感受——
就比如，他们永远不会拒绝一个声称自己有病的家伙。
“看来我们的治疗还需要继续，诸伏先生。”
北条织见重新低下头，刷刷刷用钢笔在档案上写了句什么，随后伸手拿起旁边计时的沙漏倒了过来，实打实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无良作业。
“你可以开始叙述自己的情况了。”
——
一个小时的治疗结束，北条织见终于在一大段的文字后画上句号，在最后的签名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青年好奇地探了探头：“说起来我一直想问，北条医生的话，应该才来医院没多久吧。”
“……是因为年龄吗？”北条织见并不意外对方提出这样的疑惑，毕竟就连他自己都相当好奇，才20出头的自己是怎么当上的精神科主任。
而且看其他人的样子，似乎都对原来的自己格外崇拜信服。
这其中或许有不清楚的原因和内情，可现在的北条织见一概不知。
当然，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知道，更没必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面前这个可疑的、连真实目的都不肯暴露的客人。
“诸伏先生，我想你应该没看出来吧，其实我已经快30岁了。”北条织见相当自然地“四舍五入”了一下，用那双暗黝黝的绿眸，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对方一眼：“的确有很多人说我看上去很年轻，这大概是长相的关系。”
“……的确如此，北条医生给人的感觉，简直像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连我也差点弄错了。”诸伏景光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掩唇轻咳两声，温和的猫眼里满是笑意：“就连偶尔的坏心思也像。”
“嗯？”年轻的医生没有听清后半句，只撑着下巴歪了歪头。殊不知对方不仅看破了刚刚那句根本没掩饰的谎言，还被他下意识表露出的可爱情绪逗笑了。
他只是道：“或许再多做几次治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是北条织见的真实想法，可惜这个想法的成立有个必须的前提——
他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也即是，他和这位不知是警察还是公安的家伙不存在对立关系。
北条织见可没兴趣去玩什么感天动地的救赎路线，更别说按照这样设定的剧情发展下去，被救赎的笨蛋还是自己，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保持绝对的距离对谁都好。
只是可惜，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北条医生。”诸伏景光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是真实的诧异，同时他的下一句话，也让北条织见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才是血液倒流、心脏收缩、呼吸停止的窒息感。
“上次治疗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
……上次？
北条织见哪还记得什么上次的事情，但他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这是考虑到，发展一个警察朋友，可以便于自身工作的发展的状况。
至少北条织见没打算把“我是坏人”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估计之前的自己也是那么想的，做一个单纯的坏人太没水准了，往往最让人恐惧的，是那些一直以来信任的同伴变成敌人的时候。
“所以我说的是很.好.的.朋.友，诸伏先生。”
所有的情绪只在一瞬之间整理完毕，北条织见双手交叠地搭在胸前，往后靠在舒适的软椅上，轻轻眯起了漂亮的绿眸：“至少我们之间的谈话相当舒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承认，每次和你的治疗，都像是个双向的放松时刻。”
这话是真的。
失忆之后的医生，就像一个负重前行了很久的旅者忽然甩下了所有的重担，光是呼吸就让人感受到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自在，不被任何东西束缚、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他停留。
他甚至觉得，如像现在这样捕获到哪怕一秒钟的快乐，就算明天即将死去也值得了。
“你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诸伏景光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明显，就比如现在，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青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对方的心情相当飞扬——
这种感觉让他稍显挫败，毕竟经过这几次的治疗，诸伏景光真的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新认识的朋友，虽然他来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治疗……
想到了自己来着的目的，诸伏景光面上的轻松立刻散去不少，他抬手装作看表，礼貌朝北条织见告了个辞：“下次有时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喝杯咖啡。”
对面的医生也笑着道别：“出去可以，不过咖啡还是算了……别忘了你的失眠症。”
“还真的差点忘了。”
诸伏景光轻笑两声，伸手接过自己的接诊报告单，声音放得很轻：“那么，下次见。”
“下次见，祝你今晚好梦，诸伏先生。”
医生温和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后，离开对方视线的诸伏景光笑意明显浅了不少，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自己的行为多多少少有几分利用的意思。
——利用这个医生的掩护，达成在这所医院里传递消息的目的。
没错，传递消息。
毕业后，诸伏景光接受了月泽源一的邀请，正式加入了一项命名为“zero”的计划，明面就职于警视厅公安部，实际上则变成了自己原先好友安室透的直系下属，主要负责秘密卧底的对接和辅助工作，而这家医院就是他和对方约定交换信息的媒介。
不过……
诸伏景光靠在墙上，一边注意周围一边把手上这本医学杂志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找到和之前几次一样掉落的密码书签。
按道理来说，只要那个卧底还安然无恙，就一定会留下自己随时待命的信号。
是出事了吗？
他不得不多想，毕竟这种工作就像在刀尖上舔血，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早在进入这个计划之前，那位月泽先生就跟他说过许多相关的事例，其中卧底身份暴露造成的惨状数不胜数……
诸伏景光把书放了回去，一边往外走一边用口袋里的手机跟降谷零汇报了消息，毕竟他们之前约定过，要在三天后的咖啡厅进行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眼下对方失踪，需要对上面汇报要不要取消行动。
可惜收到的消息是计划照常。
诸伏景光盯着消息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也说不上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只是在这一瞬间，对对方身份的好奇突然纷纷杂杂地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他并不知道卧底是谁，虽然算是接头人，可他和对方一面都没见过，只知道联系的“杂志”在这家医院精神科的走廊。
按照这个来推测的话……为了掩人耳目，那位卧底的隐藏身份大概率就在这个科室里，只是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医生还是病人，甚至不清楚男是女。
大概医生可能性高点吧，诸伏景光苦笑着想，在精神科反复出入的奇怪病人有他一个就够了，再多几个恐怕是个人都清楚其中有猫腻了。
诸伏景光清楚自己没什么大病，失眠是真的，却也没到隔三差五进行心理治疗的程度，但恐怕这个事实只有zero、他和那位北条医生才知道了……
等等。
忽然想到了什么，诸伏景光刹那间顿下脚步，指尖微颤。
他发现了一个，被自己有意忽视了很久的疑点。
作为精神心理科的主任，北条织见没道理察觉不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为，可就算这样，对方也依旧展现出了纵容、放任的态度，甚至还有帮忙打掩护的嫌疑。
哪怕再不想相信，诸伏景光也必须承认，那间医院里最有嫌疑的莫过于他，除非现在搬出什么卧底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和公安接触，这种勉强站得住脚的理由。
难道真的是北条吗？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睛，说实话，他并不想让自己承认的友人落到那么危险的境地，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让对方踏足这种领域。
但如果、他是说如果，这个卧底真的是北条织见的话……
诸伏景光想到了月泽源一说过的话，想到档案里数个卧底最终的结局，指节攥得发白。
要保护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五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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