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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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浪费那半个果子，抓紧又啃了两口，清荷才将那果核丢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转过身来，身后不远处，两个小兵连忙收起了八卦的目光，军姿十分端正。
“什么事？”清荷道。
“头儿，已全部整军完毕，随时可以启程。”一行长言道。
“好。”清荷点点头，“即刻启程。”
“是！”
日头逐渐上来，清荷的额上渐渐有了细密的汗珠，湿了额边的鬓角。
江浔并无寻常人的疲累之感，这段路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日来回。可行军不能用灵力，再如何不忍心，也只好作罢。
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江浔没说话，只是递了过去。
“无妨。”清荷道了句，还是接过了帕子，轻轻擦了擦汗，便放好在了身上。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片刻，又飘了开来，露出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清荷抬头，看了看天。
江浔接道，“入夜前，须得赶到永州暂避。要加快速度了。”
“嗯。”清荷点点头，对着后方队伍朗声说道，“大家都加把劲儿，今夜之前赶到永州，便能稍事休息了！”
“大雨易引发山洪，山中不安全，大家还须加快速度！”江浔张口，又补了一句。
“是！”众兵士道。
行军已有半月，军中士气依旧，军纪有方。清荷默默点了点头，果然凭着将军平日里治军严整，作战时才能尽显军威。
大家都如此积极配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缩畏惧呢。清荷心中暗下决心，脚步也愈加坚定。
只是，这雨，比预想的来得快了些。
还未到正午，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虽并不影响行军，但清荷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江军师，除了永州，这附近可还有其它的地方可供避雨？”清荷道。
“距离最近的，便是永州了。”江浔道，“不必忧心，这是阴晴雨，雨势不大。赶在入夜前，不会有问题的。”
清荷看了江浔一眼，“好。”
细雨淋在身上，清荷只感到，颈间点点凉意。连带着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此地距离永州，约莫不过百里。只是，就算到了永州，霁月营这八万兵士，要在城内落脚，帕也是个问题。
“江军师，可否先行探路？”
江浔正沐在雨中，听了这话，转头看向清荷，“自然是可以，只是，为何？”
清荷道，“我们来之前，并未给永州通过信。现下贸然前往，总要先知会一声。”
“嗯，有理。”江浔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但是，不能派我去。”
“…为何？”清荷有些纳闷儿。
“因为，我是军师啊。当然要时刻与大军，共进退。”江浔淡淡的笑着，坦然道。
身后的小兵不自觉白了半眼。“共进退……”
“也好。”清荷道，“班昶！”
那小兵立马一脸肃穆，骑马向前了几步，“在！”
“你先行去往永州，与永州知州通个信儿。”
“是。”
说罢，班昶便一骑绝尘，奔驰而去。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清荷望着瞬间缩小的背影，喃喃道。
江浔收回目光，眼神又变得温和，“听闻霍知州为官清廉正直，此次，正好也可拜会一下。”
“如此甚好。”清荷微微一笑，肯定道。
“驾！”清荷双腿轻夹马肚，加快了些速度。
想到方才的情形，她不自禁摇着头笑了笑。只是片刻，便恢复了严肃。
阴云遮日，削弱了阳光的灼射，行军也越加快了起来。不到两个时辰，大军便已走过了三座山，永州就在眼前。
“大家加把劲儿，我们马上就到了！”迎着夕阳，清荷转头向后喊到。
后面的大军浩浩荡荡，在夕阳的掩映下，队列严整，亦是黑压压的一片。
只分层传来几声整齐响亮的回应声，“是！”
清荷会心一笑，扭头向前，继续赶路。
天不遂人愿，就在此时，忽的下起雨来。雨势渐大，砸在地上，土路立即泥泞不堪。
视线被雨水模糊，就连声音也被雨声覆盖，被减少了好些分量一般。朦胧中，才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座破庙，清荷大声喊着道，“快！到前面庙中避雨。”
队伍行过小路，马蹄的痕迹迅速消失在积水的路面上，混成了褐色的泥浆。
“清荷，分头行动。你带领先锋军前往庙里暂避，我带剩余人马，趁雨还不甚大，去永州安顿下，便回来接你们。”
“好，路上小心。”清荷张口回应，不慎雨水入口，满嘴的咸味。
“先锋军，随我来！”顾不得其它，清荷策马奔腾，向着破庙赶去。
“都跟上，一个也不许掉队！”
“是！”
江浔高声道，带着大部分军队向着永州方向去了。
走了一段，迎面是骑马而来的班昶，手中举着一面短帜，见来人，他大声道，“永州城门已开，请大军速速前往！”
“加快速度！驾！”江浔同班昶点头示意，便带着大军加速前进。
……
破庙建在一处小山头的背后，闷雷闪过，天空骤然亮起，又变回沉暗。
隔着雨幕，清荷看着后面的队伍，朗声道，“就在前面，大家快！”
装着干粮的木车盖着草席，已经走到了队伍的靠前面。脚下泥泞，清荷骑马停在了路口旁，看着队伍一点点接近破庙。
“快！”话音刚落，倏的，那山头上缓缓似是有碎石滑落，滚到了地上，跌进了水洼里。
不好！眼看队尾还在那山头下，清荷轻功翻起，借着一旁树木，几步跃至队尾，稳稳落地。
“快走！这山要塌了！快！”清荷揽着前面几人，将他们向前推了两步。
才堪堪离开山脚，那山头便散了架一般，石块混着泥水一同滚落，压弯了旁边的几株矮树。
“营长！”
清荷闪身避开，走到了队伍旁，“无碍。”
“都跟上。”清荷只道了一句，便回去了队伍前面。
队尾的一个小兵，看着清河的背影良久，眼神微动。他眉目清秀，雨水在他的脸上冲过，颈旁的疤痕也更加明显。
“小子！快跟上，不要命了！”直到前面的兵士冲着他大喊，他才回过神来，跟上了队伍。
“快，都进来！”清荷站在破庙门口，看着先锋队伍全部进入大殿中。
“清…”一小兵顿了顿，道，“营长，咱们的干粮剩的不多了。又教雨水淋了，天气热，怕是会发霉。”
清荷不语，兀自走到粮车旁边，拿起一个饼子嗅了嗅。千思万虑，还是漏掉了这一点。因行军突然，来不及提前运输粮草，于是清荷下令，带足了半月的粮草，又命士兵人人自己携带干粮，同时由军中向西塞运送粮草。
本以为如此便可以坚持到西塞，只是没想到，才到永州，粮草就成了大问题。
“不打紧。”清荷放下饼子，道，“待明日天晴，挑正午晒干即可。实在不行，还可向永州借粮。”
清荷翻开车上草席，把下面的干粮翻了上来，“这下面的还可用，大家且先吃饱了好好休息，待雨小了去往永州，问题便迎刃而解。”
“是。”
掏出怀里的半个饼子，清荷走到门口，席地而坐，靠在柱子上，细听着外面的雨声。
一小兵跑过来，正是方才队尾的那个。他身体羸弱，个子差不多与清荷一般。
清荷看着他递来的酱饼，微微含笑，摇了摇头，“不必，你照顾好自己便好了。”
小兵看上去有些不快，但很快又恢复了和善的笑意，“营长，方才多亏您出手相救，不然，我就交代在那儿了。”
“分内之事。而且，你还是叫我代营长吧。”清荷淡淡道。
“好，代营长。”那小兵满脸笑容，眼神十分清澈，让人很是亲切。
清荷看着他，不禁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叫船二，今年有十六了。”小兵回答道，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就像是在学堂里被先生提问时一般。
清荷不觉有些好笑，继续道，“船二…”
“为何来军中？”清荷歪了歪头，其实她还是蛮好奇，军中的兵士们，都是因何种原因，来参加行伍的。
船二认真思索了下，才低头道，“因为…我没有家人了…”
清荷看着他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揽到了自己旁边坐下。
“没关系，在这里，大家都是家人。”清荷缓缓道，目光扫向庙内正在啃着饼子或是休息的兵士们。
自从来了军营，并没有因离开寻风阁而落寞。在清荷心里，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
船二眼中已升腾了雾气，他抽了抽鼻子，仰头看向清荷，“代营长，您说得对。”
那边好似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不少人一边吃一边轻轻深呼吸，神色些许惆怅，还有的低下头，在掩饰着什么。
“代营长说的没错，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
有人朗声言道，庙中众人皆笑颜拂面。连外面的雨声，也成了这庙中光景的映衬，愈加显得柔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