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熟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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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狄民风粗旷，今日说亲看对眼了，明个儿就入洞房的事绝不稀奇。只是这樊英的脸上煞是别扭，皱成一团苦哈哈，“戎歌姐姐都大我一岁……”
这人平时随性惯了，难得见其如此神态，金隶心中也渐起玩心。稍纵片刻，开口便是一腔的西狄话，“俗话说，女大一岁抱金鸡，正合适。”
这话说的字正腔圆，栎阳口音，丝毫不似一大金之人所言。
樊英眼睛一亮，“小人儿，你说咱们西狄话真好听！来，再说几句让我听听？”俨然已忘了为何金隶会说这话。
无忧无虑的样，倒使得金隶暗翻白眼，真不知这二殿下这脑子是用在何处的。
不再嬉闹，金隶正声问道：“二殿下，此番与戎氏和亲事关重大，您是不应也得应，你可明白？”
见其正经了，樊英表情有些怪异，过了半晌揉着金隶的脑袋，“真得娶她啊？那婆娘可凶了……”
金隶微侧首，想了一个折衷之法，“要不，让大哥迎她当太子妃，如何？”
“不成！”话音未落却见樊英猛的扯着金隶的头发，厉声疾吼，“那凶婆娘还不把大哥给吃了！”
眉心一跳，金隶也顾不上疼，不温不热的反问，“那二殿下，西狄王只有您们两位子嗣，您看……”
樊英双目微眯，看似平常，可却让外人看不透他在想啥。就要金隶狐疑之际，却见这人似是孩子一般，嘟起嘴，“娶就娶吧，大不了等过了洞房，我就逃到大漠逍遥去！小人儿，你可得护着我，别让那婆娘知道！”
金隶莞然，“二殿下，戎歌公主可是西狄第一美人，你舍得？”
“当然舍得。”樊英细揉着刚才金隶被他扯疼的头皮，半真半假的嚷着，“我这人随性惯了，别说她了，三年前我连你也舍得，不是吗？”
陪着笑，金隶也回他，“是是是，二殿下雄才伟略，无论是在下还是那戎歌公主，都是过眼云烟，锁不住您身后那对翅。”
樊英一怔，又细细打量眼前的小人儿。眉依旧是那眉，眼也依旧是那眼，浓墨淡彩，似是画中一般。只是，这三年光荫，还是有些许变了……
就在樊英那厮故态复萌，盯着那软软脸颊，忍不住又想啃上去之际，倒是戎家的仆人恭敬的传话。
“金大人，公主有请。”结果见那樊英也意欲前往之际，却又拦住，“二殿下，公主与金大人有要事相商，您看您……”
言下之意，不能让樊英入场。金隶暗叹，戎氏公主，真是谨慎。
换句话，这坐地议价，卖人的事，还是不要让这被卖的人搅合为妙。
望着身边似是孩子般一脸委屈的樊英，金隶自有拿手招术，执起一旁布条随意一扎，拍着他的脸，“乖，待会儿我带些枣泥糕回来，可好？”
樊英眼珠一转，捏着他的手问，“此话当真？”
金隶笑意盈盈，“这西狄南地有着个‘砸婚’习俗，在下既然接下了二殿下‘砸’下的东西，自当以其物还报。”这三年来，他对西狄各地风俗了如指掌，并不亚于樊英。
结果这西狄王朝那向来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二殿下，顿时竟羞红了脸。捏着金隶的手更是紧了紧，似是要把骨头捏碎一般，“那相公，妾身等你，莫要再骗了妾身啊？”
“自然。”金隶抽回了生疼的手，身子冷颤之际跟着说了一句，“在下，何时骗过你？”
“……”这话，说的真是厚皮。于是，樊英张着嘴，看着眼前长得谪仙似的人，难得的无话出口。
来到旁厅，戎歌早已候位，一身低胸艳服，衬着如脂玉肤。娇好面上眸光盈盈，不辱第一美女之名。
她见金隶这一身装束，面上笑意便更深，似是盛开牡丹，花中仙子。“金大人这一身西狄之服穿得甚好，这才能衬出您的英伟之姿，理像咱们西狄好男儿。”
金隶是大金质子，人尽皆知。虽其身姿颀长却有些单薄，穿上西狄之服，便有些不伦不类。哪怕是樊英见了，也不会夸。
而这戎歌公主，却……
金隶一脸恭顺，依旧是那句，“公主廖赞，在下愧不敢当。”
轻捏酒盅，燕歌望着这人波澜不惊的脸，也在自个儿的心中，对着金隶此人有了一番计较。若不是能忍人所不能忍，便是天生的呆子。只可惜，戎歌不信这大金国真派来一个傻子。
“明人不说暗话，金大人，在此戎歌就开明见山的真问，燕氏一族对于咱们戎氏，有何说法？”收了媚态，衣襟翻袂之间，俨然似是个英挺的少年郎“说法？”金隶信奉以礼待人，浅尝不口美酒，反问，“在下想先请教，您对燕氏又是是何想法。”
冷笑一声，“窃国之徒。”
“……”
“百余年前，我们燕氏为了西狄，丧千余条人命，结果换来什么？安马生活，斗志尽丧，说是富庶之地，可与咱们千余英魂相比，又是何堪？”
“……”这话，说的还真是……牵强。这利欲乃人之大性，又何必用那大义与浮夸词藻掩盖？有了钱，便要权，尝了权欲甘甜，除非圣人，不然欲罢不能。
不过虽想着，金隶却垂首，依旧一脸恭顺的听着，似是木偶。
直至戎歌也腻了，盯着金隶又问，“金大人有何想法？”
金隶抬头状似思索片刻，轻浅薄笑，吐出一句，“三足鼎毁，唯一堪立。”
此话一出，顿时戎歌那圆圆的褐瞳缩得极细，像是猫儿一般，“金大人，此话何解？”
“西狄，还有一个白氏。”
“……哈哈！”戎歌大笑，拍着案几，“那群缩在贫瘠之地的田老鼠？他们拿得出个能打仗的男丁吗？”
此话不假，白氏一族所在族地，连年旱灾，靠得全是燕戎二族接济，才能勉强糊口。于是，在谋反之初戎歌便从未想过与其商议。
可金隶却告诉她，“戎歌公主，白氏力薄这才堪堪稳居第三。可若您与燕氏相争，不免族力削薄，人丁哀竭。您说，他们不会伺机？螳螂补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我们大金古籍，这事，不鲜。我相信公主聪颖，必会明白。”
“……”可那戎歌依旧冷哼，只是这气势便是弱了些许，“哼，白氏？他们敢？！”
可金隶不以为意，轻叹一声，“正因穷弱，于是，白氏更有恃无恐。公主，他们已经退无可退……”若是胜了，便独掌西狄。若是败了，也只不过回到原处。
这回，戎歌一直艳若桃李的面，有些白了。为了与燕氏一战她调兵直取中地，却偏偏漏了白氏动向。若是这白氏在后趁机一刀……突然，眼前貌美女子起身竟亲自执酒敬了金隶一盅。
“大人，不愧大金太子，戎歌敬您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只是不知大人有何对策，我这一弱女子的，多仰赖大人了。”
……好一个以退为进，这回儿，自己便又成了大金之人，仰赖之人……金隶有些头疼，这伤脑的活儿实在不宜多作。便也不再推辞，“公主，您可与燕氏和亲，您的子嗣合着两家血脉，共掌大权，必不会亏了戎氏。”
戎歌连连颔首，“此计甚好，只是不知和谁？”
“西狄王属意二殿下。”
“那人？”突然，戎歌面上一红，竟似是思着情郎的少女。但转念一想，又静了几分，“那人，并非太子……又何能保我戎氏基业。”
“公主，”金隶语重心长，却也委婉。“西狄王最宠爱这二子，而太子殿下与世无争，为人宽厚，却过于孱弱与西狄彪悍之风不合……”
“……”
“假以时日，待二殿下落冠之际，又有谁敢说这西狄天下，究竟属谁的？”
“这……”戎歌稍一滞，有些疑虑。
于是，金隶微捏拳，再一重击，“更何况，聪颖过人的戎歌公主，您……难道会甘于自己的夫婿，是平庸之人？”
顿时，戎歌的眼都亮了。或许她不信樊英能称王，可她却极信自己所能。若她能扶着樊英登上王位，成为傀儡。这西狄江山甚至不用在通过子嗣，便尽掌其手……
重新打量眼前之人，笑意盈盈却直刺要害，“大人，您该是太子殿下的人吧？”
金隶依旧带着那谦和之笑，躬身行礼，“在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绝不自欺。”
“……”戎歌又打量此人片刻，一边心惊，一边，却又欣赏。只可惜也知这人不是狗，养不熟的。
不过心思又是一转，倒有些姑娘心性的问，“那……他可答应？”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问。金隶稍一哽，便又淡然一笑，“国事为重，我想二殿下心中自有惦量。只是二殿下尚且年幼，心性还未定，不过，在下倒有一计。”
“哦？大人说来听听？”
“据在下所知，西狄之人极重信义二字，更何况二殿下更是人中龙凤。若公主现下能怀其血脉……这生米成熟饭的事……便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可……”戎歌扭着捂脸，尽显娇态，“可人家是姑娘家，又怎好提出？”
于是，这来自礼仪之邦，满身学究的大金太子，一脸文弱，轻笑出声，“戎歌公主，据在下所知，这世上有酒后乱性，更有些药物，可催情之用……不知，贵处可有？”
“……”眨着眼，戎歌透着指缝一脸无辜。
而金隶却突然双手相击，“对了，在下差点忘了。来时，二殿下托在下回去时再带些贵府的枣泥饼，不知公主可否赏赐些给在下？”
“……”这回，戎歌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笑意极深，眼眯成细缝，似是狐狸般的男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熟饭
，还差 